此時盛耀已經得到了消息,頓時一頭霧水。
這節目賽製改來改去的,還能不能行了?
他在外麵跑通告,隊伍本來就沒時間管,這朝令夕改的,隊伍不知道亂成什麼樣。
偏偏他有不得不做的工作。
如今隊伍對他已經頗有微詞,他也覺得非常慚愧。
猶豫了一下,盛耀播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耳邊傳來藍卿溫潤的聲音:“喂?”
盛耀歎氣:“藍老師,我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
藍卿問:“怎麼?出亂子了?是我昨天出了餿主意?”
盛耀說:“跟你沒關係,我都還什麼都沒說呢,導演那邊就商量著換賽製了,我乾脆也就閉嘴了。我找您是彆的事,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
杜燁對跳鬥舞、還是跳作品沒有特彆的偏見,他僅僅是不喜歡一直跳作品,或者一直鬥舞而已。
好在昨天去找藍卿,儘情鬥過,心裡的那團熱血多少也發泄了一些。
三人去了排練室,找了最小的一個房間,拿到節目組給的一個為時一個小時,總共九首曲子,就在房間裡循環播放了起來。
邵妃想了一下,說:“其實我們隻要準備五個節目就夠了,兩個用來挑戰彆人,三個用來等彆人挑戰,再多也沒有用。”
鄧曉丹說:“這樣嗎?隻要五個?姐姐好聰明。”
邵妃看向杜燁:“這個專集有一首放客,一首電流,一首狂派,一首breaking,一首爵士,一首甩手,一首現代舞曲,以及兩首嘻哈。”
鄧曉丹點頭。
邵妃說:“嘻哈競爭一定最強,48名選手最少12組三人齊舞,一定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擊。假設一個人從宣戰到跳完需要3分鐘的時間,一首曲子就過去了一半,我們能夠搶到嘻哈的幾率並不高。”
鄧曉丹點頭如同搗蒜:“那麼呢?我們就不選嘻哈了嗎?”
邵妃說:“當然不是,隻是不能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嘻哈上,所以我們隻需要編一個嘻哈就夠了。”
杜燁聽到這裡,點頭。
邵妃參加這個節目也成長了不少啊。
鄧曉丹問:“那剩下四個曲子呢?”
邵妃說:“甩手舞一定要一個。你彆急,聽我說……甩手舞現在一共就剩下三個人,我算一個,周斐然隊長那裡有兩個,我們兩個組爭一首曲子,綽綽有餘。”
鄧曉丹想想:“對,甩手舞競爭壓力小,你說的都對,可是我不會跳怎麼辦?”
邵妃說:“我和杜神會跳就好啦。”
杜燁繼續點頭,並不說話。
但邵妃得了鼓勵,眼睛越發明亮,急速思考道:“杜神和蛋哥的popping跳的也很好,我們肯定要編一個popping。”
“剩下兩個我建議選擇爵士和現代舞曲。”
“選擇爵士的原因和甩手一樣,競爭很小,容易作為突破口。現代舞曲則是因為杜神最擅長這個啦,肯定要拿下嘛。”
“這樣一來,五個節目就都確定啦。”
鄧曉丹啪啪鼓掌:“說的好,姐姐真聰明。”
邵妃靦腆地笑了一下,眼睛閃亮亮地看向杜燁。
杜燁卻對她搖了一下頭。
邵妃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鄧曉丹不明所以:“為什麼?我覺得邵妃分析的不錯。”
杜燁說:“你分析的是我們作為挑戰者,我們應該從哪裡下手。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已經坐在座位上,我們的對手會選擇什麼舞曲挑戰我們?”
邵妃愣了一下,繼而麵紅耳赤:“對哦,這個方向還沒想過,要換成我,三次機會我肯定不會對你用在嘻哈、現代舞和放客上,不對,電流和breaking也不安全,那麼就是狂派!?”
“那我們再加一手,就跳狂派!”
鄧曉丹附和:“說得好!姐姐最棒!”
邵妃沒好氣地瞪了鄧曉丹一眼。
杜燁這時,依舊搖頭。
邵妃不明白了:“為什麼?”
鄧曉丹沉吟兩秒,說道:“以我對爸爸的了解,他怎麼可能為自己限製這樣的框架,當然是搞就要搞個大的,搞個萬無一失的啊!”
邵妃蹙眉,一頭霧水。
鄧曉丹說:“你沒注意過吧,杜神跳舞主律動,找樂感,偶爾才出招,出招就必殺。所以我們應該會把所有的音樂跳上一遍,把律動統一。然後才是練出必殺技,杜神喊上一聲,我們馬上就能跳出來。”
邵妃眼睛睜大:“這樣……工程量不會太大嗎?”
鄧曉丹嘿嘿地笑,看了杜燁一眼,才對邵妃說:“杜神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也是勤學苦練練出來的,他流的汗水比我們任何人都多啊。”
邵妃表情劇變,對著杜燁握拳鞠躬:“原來您就是傳說中回家從來不看書,實際上補習書堆滿了一麵牆的學神大人啊,久仰。”
杜燁看向鄧曉丹,叱責一聲:“多嘴。”
鄧曉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三人對視一眼,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杜燁,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他的狂妄自信,都建立在他堅實的基礎上。
彆人在看劇追文,他在聽歌,研究國外視頻。
彆人在呼呼大睡,他在練舞,汗流浹背。
成功不是偶然。
沒有基礎的王座早晚會崩塌。
杜燁能夠站在這裡,自信爆棚,都是因為他聽了比其他人多出十倍百倍的音樂,因為他流下了比其他人多出十倍百倍的汗水。
所以即便是參加一個綜藝節目,他也會選擇全力以赴。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他並不是沒有被淘汰的風險。
節目錄到現在,逐漸的他也能夠感覺到一點點的危機。
如果大意,或許機會有失敗降臨。
從這天起,杜燁要求鄧曉丹和邵妃必須每天聽最少十遍音樂。
一遍音樂一個多小時,可以說是從睡醒了就在聽音樂。
他為每個音樂都編出一套難度不高的基本律動,要求熟練掌握,音樂響起的五秒鐘內,就要成功進入節奏,正確舞出。
空暇時間,還要和他們研究大招和組合技。
每天睜開眼睛就是跳舞。
閉上眼睛腦袋裡還是在跳舞。
這樣忙碌了三天,最難過的部分終於啃了過去,剩下就是熟能生巧的事。
跳舞跳的暈暈乎乎的杜燁走在前麵,後麵還跟著同樣暈暈乎乎的鄧曉丹和邵妃,走在排練室外的走廊上。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還在練舞的選手已經不多了,隻有兩三個音樂融在一起,走在後麵的鄧曉丹和邵妃聽見著音樂就眉心一蹙,想吐。
杜燁倒是還好,隻是這兩天練的太狠,腳步浮軟,渾身酸疼,臉色難看而已。
他們走過一間間鎖緊的排練室,便看見一個人坐在一間還亮著燈的排練室門外,低頭拿著手機打電話。
此時音樂正好消失,便聽見那人說道:“很快,麻煩李姐你幫我把玥玥送到醫院,我這邊結束會直接過去。”
男人掛了電話,歎了一口站起了身,正好和杜燁撞上。
兩人視線對上,杜燁眨了眨眼,嘟著嘴就習慣性地抱怨:“藍卿,我好累……”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是一愣。
鄧曉丹和邵妃也瞬間醒了。
藍卿深深地看著杜燁,隨後笑道:“辛苦你了。”
杜燁回過神來,醒著嗓子:“那個,咳,你怎麼在這裡?”
藍卿苦笑:“盛耀找我過來。不說了,我有急事。”
邵妃愣了兩秒,繼而捂嘴,驚呼:“藍老師!”
藍卿看她,笑了一下,便匆匆進了屋。
藍卿叫停了屋裡的訓練,和大家打過招呼,拎著自己的背包就匆匆走了出來。
門外,杜燁還等在那裡。
杜燁跟上他的腳步,說:“你剛剛說玥玥生病?”
藍卿看他一眼,腳下不停地說:“發高燒,我讓保姆先送去醫院了。”
“多高?嚴重嗎?”
“39°,擔心肺炎。”
“肺炎?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藍卿又看他一眼,繼而笑道:“好,我開車過來,若是不堵車,大概一個半小時就能回到市區。”
杜燁點頭。
兩人匆匆離開,剩下鄧曉丹和邵妃麵麵相覷。
“怎麼會是藍老師?”
“說是盛隊找過來的人。”
“杜燁就這麼和藍老師走啦?”
藍卿開著車,杜燁坐在副駕,一路無話。
等到了醫院,已經十二點過,杜燁在車上睡了一覺,終於補足了精神。
但藍卿得不到休息,麵染倦意,平日裡總是從容平靜的眼裡,染上了幾分焦急。
兩人下車後,直奔兒科。
然後看見了那個正在發燒哭泣的小寶貝。
藍玥今年兩歲,媽媽在她半歲的時候就和藍卿離婚,隨後移民外國。
藍卿一個人照顧孩子,還要兼顧工作,誰都不知道藍卿溫文爾雅的笑容深處已經瀕臨崩潰,蠟燭兩頭燒,孩子和事業讓他焦頭爛額,無法平衡。
小藍玥應該是哭著睡著的,眼角還有沒乾的淚水,躺在白色的被褥中間,像個可憐的小天使。
睡著睡著突然又哭了起來,軟軟地說著夢話,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麵胡亂地顫著,睡得很是不安穩。
藍卿快步上前,輕輕握起小藍玥的手,又去撫摸她的額頭,孩子抽泣兩聲,秀氣小巧的眉心蹙的很緊。
保姆打著哈欠交代道:“打了退燒針,燒暫時是退了,醫生說後半夜可能還會燒起來,你趕快休息,晚上才有精神。我明天上午來替你。”
藍卿點頭,放輕聲音:“謝謝張姐,你快回去休息。”
張姐道彆,又看了杜燁一眼,並沒有多問,便走了。
杜燁繞到病床另外一邊,手指輕輕按在床邊,看向小藍玥。
真是比記憶裡小了很多很多,但卻是同樣的脆弱,讓人看著便生出無儘的保護欲,隻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快樂。
“我想說,作為一個父親,很不喜歡你看她的眼神。”
杜燁猛地抬頭,看著藍卿盈盈笑著的目光裡藏不住的警告,說:“我在附近開個房間,四點過來幫你。”
藍卿蹙眉:“你對誰都這麼熟嗎?”
杜燁笑:“你不一樣。”
藍卿沉默兩秒,正色道:“你看我都有女兒了……”
……
杜燁的鬨鐘定到三點半,起來後洗了個臉就去了醫院,小丫頭果然再次被燒醒,哭唧唧地掛在藍卿身上,黏黏糊糊地叫爸爸。
藍卿抱著女兒在病房裡來回走動,在她耳邊低聲細語地哄著,小藍玥把臉埋在他的脖頸上,吸了吸鼻子。
杜燁進去,並沒有伸手去抱小藍玥,而是在床上擺了些玩具,五顏六色地散開在病床上,他端了個凳子,就坐在床邊玩了起來。
藍卿在小藍玥耳邊低語:“快看小哥哥在玩什麼?”
小藍玥轉頭過來,注意力被被杜燁手上的玩具吸引
。
藍卿輕輕的,像是放地雷一樣,將小藍玥放回病床,同時鬆了一口氣。
杜燁將小玩具在小藍玥的麵前一字擺開,能上發條的上發條,能開燈的開燈,音樂類的玩具他沒買,怕影響病房裡其他的孩子。
小藍玥生著病,反應木木,拿著玩具翻來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杜燁就拿起其中一個小豬佩奇的玩具,一跳一跳地說:“玥玥!看看我,看看我,我想和你玩?”
小藍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似乎第一次發現玩具會說話,嘴巴張開。
杜燁說:“就是我啦,我叫佩奇,是你的好朋友哦,我來陪你玩啦!”
小藍玥張開的嘴緩緩咧開到巨大的弧度,然後將小豬佩奇拿在了手心裡。
她看看小豬佩奇,又去看杜燁。
杜燁說:“玥玥,你的手心真暖和,像被子呢,能給我蓋上嗎?”
小藍玥忙不迭的把手心合攏,想了想,又把小豬佩奇的頭露出來,讓它望著自己。
杜燁發出“咯咯”的笑聲,說:“咯咯咯,你剛剛差點把我蓋住啦,我以為天黑呐。”
小藍玥也在咯咯地笑,把小豬佩奇貼上自己的臉蛋,喜歡極了的地蹭了蹭。
玩了不知道多久,藍卿拿了藥來,哄了半天小丫頭才喝下去,然後又往藍卿懷裡鑽。
藍卿將她抱著,在房間了來回走了很久,直到天邊泛白,有隱約的光線落在窗欞上,藥效發揮,小丫頭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細致地掖上背角,再將額前散亂的頭發撥開,藍卿收回手,對著杜燁盈盈笑道:“謝謝你,幫了大忙。”
杜燁搖頭,猶豫了一下說:“多陪陪她,外人看著再可靠,也沒有親人帶著耐心細致。”
藍卿看他。
杜燁笑了一下:“可以帶她去錄播中心,我幫你看著她。”
藍卿沉默兩秒,說:“你看,我女兒都這麼大了……”
杜燁大早上給鄧曉丹和邵妃去了個電話,告訴他們上午自己不去了,但他們不能休息,該練的舞不能停。
兩人對杜燁請假這件事完全沒意見,杜燁記舞的速度很快,第一天編完,第二天就能從頭到尾一個不差地跳出來,昨天實驗半路跳進,也隻有杜燁每次都能找到節拍,他們兩人卻亂成一團。
杜燁休息半天,反倒能夠讓他們追上一點進度。
等著保姆來接替照顧孩子,藍卿的母親,小藍玥的奶奶也過來了。
小丫頭看見奶奶便不要爸爸,黏在奶奶的身上乖得像個小貓,撕都撕不下來。
阿姨說:“孩子我照顧,你們忙去吧。”
藍卿點頭:“晚上我回來換你。”
阿姨揮手:“你儘管忙去,我看的過來。”
藍卿看著母親頭上的白發,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但兩人並沒有急著趕去城郊,而是直接回到杜燁昨天開的賓館房間,一間大床房,兩人蓋著被子和衣躺下,就睡得天昏地暗。
杜燁到底年輕,起來就活力十足,躺下則閉眼就睡,等著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被藍卿的手機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的藍卿接起電話,模糊地嗯了兩個音,說:“孩子生病,下午回去。對,杜燁在我這裡,你要找他嗎?我把電話給他。”
藍卿去拍杜燁:“電話。”
將手機往他身上一丟,翻身就要睡下。
杜燁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聽見盛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麼也過去了?”
盛耀的聲音清潤,杜燁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回到了記憶裡的某個早晨,也是這樣的電話,也是這樣的聲音,介意著自己的行蹤,小心翼翼地表達著那藏不住的不滿和擔憂。
時光仿佛回流,帶著杜燁穿越。
仿佛回到了那個他還一無所知的時間,隻是如今的他心裡卻已經住進去了那個人,因而開口的時候帶著依賴,仿佛撒嬌:“盛耀,我好困,讓我再睡一會兒,你晚點再打過來。”
電話裡的人頓時聲音輕柔,回應著他:“好,我晚點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