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也生了？”張夫人問道。
遊蕊點點頭，張夫人繼續道：“那我得給孩子一個紅包。您自己就是送子觀音，這生得肯定是個男娃吧。”
“彆，”遊蕊說道，“生了兒子是你們自己的功勞，跟我可沒關係。”
對於她自己來說，生的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一樣是自己的孩子，不過這話跟眼前這位張夫人明顯是說不著。
但張夫人還是要感謝遊蕊，因為抱著孩子，就讓她的丫鬟替她給遊蕊磕了個頭，又非要送紅包。
遊蕊再三說不聽，很是尷尬，隻好直接讓兩個護士過來，把她給請出去。
“我記得，這位張夫人在生孩子之前，也不這樣啊。”那時候看著即便那麼大年紀也要不上孩子，卻很是明朗的一個人，現在麼，都不能說是開朗，而是張揚才更準確。
周小佳剛才也上來了，聞言說道：“她剛生那會兒，您沒在，張老爺直接包了個舞獅隊和響樂班子，鬨得半個京城都知道您是婦科聖手送子觀音了。也幸虧您沒在，要不然每天都是來求子的人。”
這時過來辦公室打掃的大娘聽見這話，笑道：“周護士，院長，你們還有一點不知道吧，咱們婦幼院那後門，現在都有人來上香拜菩薩的。也有供奉瓜果，全讓我們收來分了。”
遊蕊聽見這話，也隻能一笑置之，隻要沒人找到跟前，求給賜個男孩子就成。
至於觀念上的轉變，就交給時間吧。
把辦公室都收拾了一遍，大娘就提著水桶走了。
周小佳剛才已下去忙，這一時間沒有人，就顯得很清閒，以往這種時候，遊蕊都是看看書或者去病房轉轉，這次卻是看了看放在東邊靠牆高幾上的座鐘。
產後第一天複工，她有些想寶寶了。
“我沒事，不用看了，咱們回去吧。”
門外傳來說話聲，遊蕊這個辦公室的門隻要沒有病人在，都是開著的，她一抬頭便看見外麵站著的一男一女。
男的個子挺高，穿著中等，正對女子道：“都到地方了，怎麼不看了？你這打懷上，一吃東西就吐，不看看我能放心嗎？”
遊蕊笑了笑，起身道：“進來吧，孕吐並不一定需要喝藥。”
她以為女子是怕喝藥，但是女子聽到她的話一瞬間抬起頭來，卻覺得有些眼熟。
這是在哪兒見過呢？
女子對上遊蕊的雙眼，又趕緊垂下頭，整個人都打起哆嗦。
“你彆怕，懷孕了都會有一些小問題的。”遊蕊扶住那女子的肩膀，她半點不敢反抗，跟著走了進來。
而遊蕊也在看到她剛才那膽顫的樣子時，驀然想起這是誰來。
不就是當初從王府出去的那些個妾室中的一個嗎，這應該是擔心她看見對方改嫁，會不樂意？或者會跟宿岩告狀？
“你安心，沒什麼大礙。”遊蕊拿開按脈的手指，對這女子說道。
女子抬頭，似乎想確定她說的安心，是不是還有另一重意思？或者她根本沒認出自己來。
“我，”女子張了張口，旁邊那男人先問道：“大夫，我媳婦真的沒事？她這都小半個月沒好好吃一頓飯了。”
“沒什麼大問題，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遊蕊說道，“我們這裡有一種緩解孕吐的調和丸，都是藥食同源的材料配製的，你們走的時候可以拿兩瓶。”
“我真的沒事吧？”女子扯住身旁男人的袖子。
遊蕊笑著點點頭，“沒事，以後還會越來越好的。”
女子這才確定，眼前這個人是曾經隻見過一兩麵的王妃，而且她還認出了自己。但是對於自己這個放妾再嫁，她沒有一點不滿。
遊蕊怎麼可能會不滿，說實話，當初那十幾個女子離開後，她心裡不是一點愧疚都沒有的，雖然有幾個她一點都不同情也不關心她們以後的生活，但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們能過得好，遊蕊自然是不可能去不滿，
盧氏即便嫁了人，過得也是偷偷摸摸的，她丈夫是陽朔城人，家裡有個紙坊，走從京城出現一個紙坊之後，她丈夫就開始來往京城。
因為這邊紙坊出的紙又好又便宜，來京城進貨也比他們家自己做成本低，丈夫就開始隻做轉運的買賣，在中間賺個差價。
這次丈夫非要她跟著他一起來京城，到什麼婦幼院瞧瞧，盧氏心裡就很不安，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到婦幼院竟然是自投羅網。
而最後，王妃竟然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當初離府時，給的錢說是讓她們自己立女戶再嫁做嫁妝都可，原來並不是空話。
“怎麼啦？”
婦幼院門外，陳氏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她丈夫停下腳步，問了句，“我看你自打要進去，就恍恍惚惚的。遇到以前的仇人了？”
陳氏笑道：“沒有。我就是剛才聽說，南邊的滁州，開了個大織坊，要招好幾百女工呢。但凡會織布的就要，你說我要不要等生了，也去看看？”
男人笑道：“你好好在家待著便是，我還能讓你缺一口飯吃？”
陳氏心裡想，當然不能，可王妃還出來做大夫呢，王爺難道也缺她一口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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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酉正，遊蕊便換好了衣服，下班回家。
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街上很是熱鬨，路上經過的公交馬車裡，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塞得滿滿的人。
回去了，又可以告狀了。
看來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有車子就會有超載的問題。
經過一個路口，因著裡麵有市場，外麵的路邊就有攤位，遊蕊看到一個攤位上擺的都是虎頭鞋、虎頭帽，做得精巧可愛的。
雖然家裡並不缺這些東西，可能是家裡有個小寶寶，她還是想買，叫停了馬車，下去就買了好幾個。
遊蕊看著手裡的虎頭帽，就想到家裡的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天是怎麼過的。
微藍的天色中，遊蕊乘坐馬車回到了王府，看到紫極殿內已經亮起的明亮的燈光，她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許多。
“我回來了”，遊蕊悄悄地進門，然後才猛地喊了一聲，因為家裡有小寶寶，也沒有喊太大聲。
就看見宿岩抱著不停輕聲哼哼的小寶寶大鬆一口氣，“蕊兒，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