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將軍怨二十五(2 / 2)

早年間,太後確實折辱過貴太妃,讓她當過自己的洗腳婢,這幾年太後沒這心思了,貴太妃也得以安生下來,不過還想錦衣玉食有宮人奴婢從頭到腳的服侍是不可能了。

除了不要做飯,洗衣洗碗等活她都要乾,一個從小被家人精心養大的貴女,進了宮一度淩駕在太後頭上,晚年卻勞作不斷,也挺讓人唏噓的。

太後知道靜王要過來拜見她,看望自己的母妃,於是讓人把貴太妃帶來,讓她換了貴太妃的服飾。

靜王進太後的宮殿拜見母後和自己的親娘,太後一直養尊處優,雖然歲月的痕跡免不了,一眼看去就知道她生活舒適。

反觀自己的母親,頭發全白了,臉上早就爬滿了皺紋,膚色也不白皙,看見自己激動不已。

太後體貼的給他們母子兩單獨相處的時間,靜王握住母親的手,卻發現母親的手上滿是老繭。

他心下巨震,接著就是揾怒傷心,母親那時候多麼尊貴高華,如今卻如同一個農家老婦。

貴太妃貪婪的看著兒子“你怎麼來了,你不能來的,你父皇已經把潁州給了你,你就待在那裡,還來這裡做什麼,快回去!”

靜王不能說皇帝宣召,他不得不來,母親這幾年受了大苦,他不欲母親掛心,於是隻挑好的告訴她。

貴太妃一邊聽,一邊點頭,一邊抹淚,知道自己有了多少孫兒孫女,貴太妃十分歡喜,想從身上摸些物件賞給孩子們,摸了一遍才尷尬的發現身上什麼都沒有。

靜王越發心酸,抱住貴太妃瘦小枯乾的身子,輕聲道“母妃,你等著,我定會恢複我們母子的榮光,讓天下人重新匍匐在我們母子的腳下!”

貴太妃緊緊抱著兒子,淚眼朦朧,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已經走到這一步,不是她說不讓兒子動手,兒子就能住手了。而且內心深處,貴太妃當然也想念往昔的日子。

她也做好了決定,與其如此艱難的活著倒不如拚死搏一把,哪怕敗了,她也認,到時候她和兒子一起赴黃泉,有什麼可怕的!

這對母子是賭徒性格,為了自己可以不擇手段,至於妻妾孩兒,在他們眼裡分量並不重。

他們覺得,既然這些人跟了靜王,那當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靜王成事,他們跟著雞犬升天,靜王事敗,那麼也不能隻享受好處,不承擔風險。

至於人家是不是被迫捆綁,靜王也不會去考慮。

靜王參拜了耀帝見了太後和母親,然後隻能出宮居住,這宮廷現在可不是他的家。

京裡的靜王府也重新敞開了門庭。

祭拜先帝也不是說去就去的,選定好了日子準備工作做完了才能去,之前靜王就隻能在家裡等著。

可他並不是安分守己待著就行,而是訪親會友忙的不亦樂乎。

耀帝上位依靠的是太後,假如沒有太後,他絕無可能當上皇帝,所以王家在耀帝登基後自然權傾朝野,不過太後提醒了自己兄弟,所以王家從未張揚,刻意保持低調,從不把朝堂當成是王家的一言堂。

如今靜王蠢蠢欲動,耀帝卻覺得把人拘來了京城就一切結束了,在京城裡,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你還能怎麼樣?

耀帝現在新添了一個愛好,就是時不時把靜王召進宮,看他對自己磕頭行大禮,然後自己就能居高臨下的和他說話,欣賞他屈服的神態,心裡簡直不能更加爽。

王尚書進宮見自己的妹妹,也忍不住道“之前我還疑惑,為何你不讓家中女孩子入宮,此時才發現,他確實無甚能耐!靜王差不多就在臉上寫了我要造反,他居然還要不停撩撥,又要計較戶部不肯出錢給他修繕彆院……明明以前還很不錯,學習也認真,態度也謙遜,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太後嗤笑“你們又不是從小看他長大的,如何知道他的心性。要不是漣瀾這個賤人一直和我作對,心心念念要把我踩下去,誰當這和皇帝於我何乾。老實說,他能在龍椅上忍到現在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以後他怕是一點點會暴露本性,你呀,還是自己小心著點。”

王尚書心下也有些愧疚,貴妃和太後不合,究其原因也是因為貴妃母族和王家對立的緣故,兩家政見不合,素有仇怨,家世相當,都是嫡女入宮,一人為後,一人為貴妃。

那貴妃一進宮就把太後當成了眼中釘,後來太後獨子早殤,雖然那毛病這個時代無法治愈,可在治療過程中貴妃也耍了不少手段,太後可不管自己的兒子沒人耍手段也治不好,她隻知道有人動了手,而自己的兒子死了,那你說太後能讓貴妃如願嗎?

當初後宮這麼多皇子,隻有耀帝才是太後最好的選擇,其他妃嬪各有母族依仗,最後勝利果實太後隻能拿一半,甚至一半都可能拿不到,她才不願意。

王尚書現在也隻能歎息“要不是我們王家,他哪來的……便是現在,也得我等幫他護著那位置,他卻已經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們還得防著他卸磨殺驢……這真是……”

太後依舊淡淡,“那你造反,然後把這天下變成姓王的,你可敢?”

王尚書唬了一大跳,趕緊四處看了一圈“哎呀,哎呀,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你怎麼還是口無遮攔,這種話怎麼能提,滅族之罪啊!”

太後用甲套撥弄旁邊美人瓶裡的花,“那你發什麼牢騷,皇帝本就是可以隨心所欲的人,你既然要當臣子,那就謹守本分便罷。靜王事了,你機靈點,萬事不可出頭,順著他便罷,他沒見過什麼大世麵,一點子好東西就能糊弄他一段時間,辦差有臣子官吏,也沒非他不可的地方。”

王尚書雖然也對耀帝不滿,可不敢像太後一樣這麼大放厥詞,哪怕是聽了這一耳朵也覺得有些膽戰心驚,又知道太後的脾氣,應了一聲,趕緊告辭走了。

太後看著兄弟離開,她冷哼一聲,未嫁之前,她也對皇權充滿敬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看穿了這一切。

娘家也隻能當臣子,他們的教育以及三觀都把他們牢牢按在臣子的位置上,偶爾作奸犯科他們敢,造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太後本就覺得自己了無牽掛。娘家既然隻想當臣下,那就老實安靜的當臣子吧。

祭拜先帝的時間定在兩個月後,靜王如今在京裡風頭正勁,六部大員個個都能收到他的帖子,哪怕是和他母族有仇怨的王家也收到了他的帖子。

王尚書有時候也要感慨,要不是知道這位上台王家舉族遭殃,單輪個人素質,靜王遠遠好於龍椅上那個。

靜王原本在京城就有不少人脈,如今正好一一聯係起來。

還彆說,耀帝登基依仗王家,如今京裡頭苦於無法越過王家出頭的人也不少,富貴險中求,他們把寶壓在靜王這裡也自有用意。

喬歡早就遠離京城和朝堂,內裡的波瀾她不知道,她就讓大個子派了兩個小子蹲在京城,也不打探消息,就等著看靜王何時動手,然後根據靜王動手的結果調整自家的動向。

靜王勝了,那喬歡得趕緊想辦法護住蘇飛雁母子,然後以合作者的身份同靜王交涉,最起碼求一個平穩度日,應當不難。

靜王敗了(喬歡覺得他的下場多半如此),那她得趕緊派人比朝廷早一步趕去潁州,她要和靜王妃交涉,用靜王保留的喬家證據換取靜王妃孩子的平安。這個證據能不落在朝廷手裡就彆被他們找到。

哪怕喬震山乾的事大家心照不宣,沒有證據就能裝糊塗,一旦朝廷掌握證據,喬歡真怕耀帝就此發作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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