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寄居外家忙生計(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5167 字 8個月前

回去一說潘氏少不得要說秀娘費柴費油,可她嘴碎歸嘴碎,這些得利的事倒很樂做,挎了籃子就去了河岸邊,邁著一雙小腳去跟人爭那幾文魚錢。

那一指長的魚連富戶家養的貓都不吃,春季裡正是產籽的時候,切掉魚頭,把醃臟物取出來魚籽兒塞進去,用冰糖八角甘草醬油拌出料來,最要緊要滴上新磨的芝麻油,把魚在裡頭浸上一夜,每一根魚骨魚刺都吸飽了醬汁兒,清早撈出來下油鍋。

這種魚兒原隻有窮人家才吃,又是鹵又是炸費上半天功夫不如做一條整魚,可用來佐酒卻是再好不過。貓兒魚炸得噴香酥脆,撒上芝麻鹽,盛在小碟子裡還沒走進就能聞見香,連皮帶骨頭都能嚼吃了,甜津津連舌頭都要咽下去。

一籃子貓兒魚炸得了總能分裝上三十多碟,陳阿婆擺到店裡一上午就賣個乾淨,趁著歇晌的時候收拾了碟子到沈家來,拉著秀娘就笑:“秀娘子好手藝,貓兒魚都做得這般香。”

寧姐跟安哥兩個,就著貓兒魚乖乖吃完一碗稀粥,平日又要裹糖又要放蜜,還須得切段臘腸來配,今兒嘗了一口就坐定了,“呼啦呼啦”自家拿了勺兒舀著吃,都不必喂。

濼水人愛吃口甜的,除了炸魚兒,蜜豆團子也是好物,沈氏跟潘氏一齊蒸豆去豆衣。紅豆泡發了一夜,磨得細細的加進紅糖麥芽糖去炒,沈氏一倒就是小半個瓷瓶子的麥芽糖下去,潘氏直吸氣,秀娘就嗔:“娘,料兒足旁人才來買呐。”

蓉姐兒自她們開始炒豆沙就蹲在鍋邊不肯動了,拌了糖再用豬油炒的豆沙聞見味兒就走不動路,秀娘拿了兩個小碗,滿滿舀上了,叫蓉姐兒拿了去跟妍姐兒一處吃。

蓉姐兒摸摸衣兜裡的花牌,寧姐兒把那張荷花的送給她了,昨兒夜裡到掌燈了還偷偷藏從枕頭底下摸出來擺玩,笑看她一眼:“先給姐姐送過去,娘給寧姐兒留著呢。”

三個蜜豆團子用竹簽子串起來,一碟一串,這下陳阿婆的腳店生意更好,附近來打酒的都是小孩子,花生炸魚兒不饞人,蜜豆團子撒上鮮桂花就不一樣了,聞見了香就從爹娘給的酒錢裡饒出幾枚買蜜豆團子吃,陳阿婆門前好久沒有這樣的生意,喜得合不攏嘴兒。

做生意的哪個不希望自己門庭若市,她算盤打得快,扯了秀娘就問:“可還有彆的小菜沒有,咱們不如請個識字兒的寫上簽,貼在柱子上頭賣。”

秀娘謝陳阿婆給她方便,也不會長久占人便宜,她自小在巷子裡頭長大,沒少給沈老爹打過酒,曉得彆家寄賣點心小菜兒腳店都要抽個一文半厘。

陳阿婆初不肯收,推辭了一番,知道秀娘是想長久做這個生意的,應下來,比彆的店饒上一厘二分,彆家一碟子抽一文,到她這兒兩碟子抽一文,炸貓魚跟團子另算。

蓉姐寧姐兩個抱牢小碗坐在台階上,正自家拿了勺子挖豆沙餡兒吃,寧姐兒把勺子都給舔了,她吃得快,拿了碗伸到陳阿婆跟前:“還要!”

安哥兒直接去櫃上拿,爬到椅子上麵吃了一串又要一串,掩掩遮遮的拿了兩串藏到身後,還以為沒人瞧他,趿著鞋子“噠噠噠”的跑到妹妹身邊,給了寧姐兒一串又給蓉姐兒一串。

糯米的東西吃多了積食,兩個小娃子可不管,笑嘻嘻一口接一口的啃了,安哥兒還吸著鼻子:“趕緊叫我哥。”

蓉姐兒嘴裡一口都是豆沙餡,含含混混張嘴半天,才蹦出一個字來:“哥!”

潘氏見有得賺,就又動那早食的主意,蒸些饅頭花卷兒,支兩個木頭桌子開賣,總歸是女兒出本錢,秀娘扯扯她的袖子:“娘,就要熬蠶了,咱們都乾這個,誰來看孩子呀。”

潘氏老大的不樂意,秀娘估摸著算一算隻今兒一天,進帳就有百來文錢,分給潘氏一些,也能攢下不少,王四郎不知何時回來,帳也不能全指著他一個人還,秀娘有心想要多攢一點,可又知道親娘的性子,伸了手出來:“知道娘辛苦,每跟陳阿婆那兒一樣,每兩碟裡有娘的一文。”

一文聽上去少,可算起來卻多,潘氏在大柳枝巷裡住了幾十年,最愛熱鬨交際,一聽這話收拾了幾樣小菜出門去,一麵走一麵抖開布把菜都罩起來:“東頭的程家腳店,我問問還要不要小菜了。”

秀娘把繡帕子的生意暫且放下,原還想著晨起治菜,夜裡繡花,熬了兩日頭暈眼花的,燒灶的時候眼一暈差點兒栽倒。

孫蘭娘趕緊扶住了,給她調了碗紅糖水:“鐵打的人兒也經不得兩頭燒,你也太過了些,繡帕子能賺個幾文幾厘,不如把這個營生做好了,攢夠了錢咱們一起置一張綢機。”

孫蘭娘頭先不樂了幾日,後頭見潘氏真個分神在了蓉姐兒身上,往日潘氏無事便來盯著她,燒灶費了柴,下鍋多了米,都要一統說,如今一整日眼睛也落不到自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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