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所求蘭娘裁新衣(2 / 2)

春深日暖 懷愫 4971 字 6個月前

這倒是意外之喜,秀娘如今瞧見了銀子就沒不賺的道理,她一點頭,孫蘭娘轉進去沒一刻功夫就拿了個青布包出來,一間院子統共四戶人家,連沈大郎跟孫氏的一共八口人,四十來日的夥食一家給了五錢銀子。

秀娘怎麼也不肯要沈大郎的這一份:“哪有收錢的道理,若不是嫂嫂,我哪能有這個進項。”回去把菜單子擬了又擬,既收了人的錢便不能吃的差了,隻不重樣兒便成。

到徐家肉鋪子裡饒了根豬大骨,本就是無人問津的東西,回家敲斷了放進湯鍋燉了一下午,把豬下水浸在鹽水裡泡,把這個鹵了,豬腸子配飯配麵既便利又開胃。

既知道那條街上都是熬蠶的,秀娘便留了個心眼,她把陳阿婆家的推車借了來,一套家夥事全是齊的,車裡壘了灶,添上柴便能煮水下麵。

一鍋子豬腸倒用了半捏柴,潘氏由不得嘰咕了幾句,等秀娘推了車出去,一路勉力往蠶兒街推了,她又見不得秀娘那苦力支撐的樣子,上去也幫著推,正遇上了娘家侄兒,招手就叫鵬哥兒幫著推,到了蠶兒街把了一碗麵與他吃,又給了十幾個錢,約定好了明兒還叫他來幫忙。

一家聞見了香味,家家都出來買麵,秀娘就占了沈大郎賃來的屋子門前的地頭兒做生意,不消半個時辰,一刀刀切好的麵賣了個精光,還有人拿碗出來總她饒些湯汁兒,回去好拌飯吃。

給看蠶人做吃食很有賺頭,可人數多了也吃不消,秀娘回來便在床上鋪了塊青布,把匣子裡的錢全倒在上麵,除了沈大郎一戶裡的全都付了定,其餘全是吃零的,不給整數。

她拿繩兒把這些一文一文的銅板串起來,來回數了好幾回,算一算這一日光是賣麵倒有四百多文,賣了三十多碗麵,一鍋豬腸連湯帶水賣個精光。

這下她更把繡活兒生意擺到一邊,既這活計能做,第二日秀娘又去,潘氏被她攔在門口不叫出門,沈老爹是個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人,呆在家裡便神仙似的拿了把羽扇,趿著鞋子躺在靠椅上搖晃,再不肯看孩子的,要是二人都離了家,兩個娃娃誰來看。

頭一日潘氏得了錢,心裡不樂也隻得坐住了,拿了秀娘買來的絲線繡花兒,妍姐兒蓉姐兒兩個便縮在屋子裡玩瓷娃娃,不一時陳阿婆把寧姐兒也帶了來,托潘氏給看著,她要帶著安哥兒往鄉間去,給兒子兒媳婦送些家常衣裳。

走水路快的很,早間去晚間就回了,陳阿婆摸摸寧姐兒的頭:“今兒就在蓉姐兒家裡搭夥。”她蒸了一籃子的包子,肉餡還是秀娘幫著調的,她也知道秀娘每日都往蠶兒街去,挎了籃子便宜誇她:“你是好福氣,有這麼個能掙的女兒,秀娘真是不易,尋常男人家也沒這樣的進帳,不若等夏至,跟我一同到南山上去。”

濼水鎮人過得比旁地兒富裕,在吃上頭也願花錢,幾條商鋪街除了南北貨成衣店,多數是食鋪腳店,賣的細貴酒水各種吃食。

鎮上除了年節時分,能賺著錢的就是清明夏至,清明時節南山上的古聖人讀書台聚了一群書生,把酒問明月清風,作幾句酸詩,湊兩幅對子。

一群人裡總有一個牽頭的,酒水花果小食全是這人會鈔,這些人要臉要麵兒,家中又富,被幾句一捧便真個覺著自個兒是李杜再世,銀子流水一樣的花銷出去。

再有便是夏至,江州府城豪富人家往濼水南山消夏,呼奴使婢帶駕車騎馬的往南山上建的彆墅裡去,小販貨郎這時便擔了柴米麵油菜蔬魚肉,一應家常要使的東西坐了船擔到南山腳下,在空地兒石台子上叫賣,這些人家的小廝使女總要下來買了回去。

每年都有養蠶織綢的人家拿了彩緞子去南山下兜售,小戶人家是一匹一匹的攢出來的,不比大戶一出絲就是二十多匹,自有牙行遇叫人上門來收,他們那些攢出一匹是一匹,往南山上賣許得的價兒還更高些。

陳阿婆家裡雖富了,這項營生卻不願丟,她每回都留下上好的五六匹緞子,等著給富貴人家上門去看,談定了價錢才賣,一來不爭這幾個錢,二來她倒跟潘氏一樣毛病,就愛湊個熱鬨,看一回江州府裡來的富豪人家排場,回來好跟老姐妹們嘮上好多回。

潘氏早想跟了去瞧,可家裡剛織起來的綢還沒攢到多少,這一年下來總要有三匹多了,不如跟著陳阿婆碰碰運氣去,她家裡為著方便下鄉,還買了一條船,平日裡租給船夫出船撈藕打魚,到了蠶季便收回來用。

兩人說合定了,陳阿婆歡歡喜喜去了,潘氏便把寧姐兒帶到屋裡,叫三個女孩兒一處玩,裡頭妍姐兒最大,一下子管住兩個小的,叫蓉姐兒拿了帕子給娃娃擦臉,另一個抱住小瓷狗,給它順毛。

三個娃娃正樂著,外頭有人闖進門來,家中有人門自然是不栓的,那人一進門就嚷:“王四郎,王四郎坐的船沉啦!”

蓉姐兒吃著一嚇,手裡抱著的瓷娃娃“啪”的一聲掉在地下,頭跟身子摔打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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