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狠繼母欲得家財(捉)(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4649 字 6個月前

朱氏覺得天都要塌了,她苦心經驗了十多年,王老爺輕飄飄一句話便把她打到泥裡,這院子屋子金子銀子一瞬眼就都成了空。

怪不得王大郎人前人後的孝順,口口聲聲叫著爹,可王老爺卻隻肯給他銀子本錢,憑她再怎麼小意溫存,咬緊了牙關就是不鬆,怎麼也不肯回鄉開宗把王大郎的名字記在族譜上。

原是從根上就都打算好了,朱氏乍聽王四郎沒了,那心就如拋到了油鍋裡,“劈劈啪啪”炸得脆響不停,如今又是兜頭一盆涼水,澆得她咬著牙關直打顫。

狠心負情的混帳,這些年她自問待他算得儘情儘義,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出門上轎進門落座,哪一樣不打點好了,就是她的兒子,那麼些年都沒有拜過一回頭先的親爹,混當沒有這個人,隻作他們才是一家子。

沒成想這些年看著花團一般的日子,竟是水裡月亮空歡喜,那些個好他全然不顧念,臨了臨了,還隻惦記著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王老爺說的明白,若是兒子沒了,兒媳婦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若她再嫁,蓉姐兒就要接進家來,他在一日便好一日,等他不在了,全家上上下下都彆想沾了她一文,給這麼丁點兒大的丫頭立個女戶,到時鄉下的田地房子跟攢下的那些金銀緞子全是蓉姐兒的。

朱氏咬了牙不叫人聽見她上下牙磕個不停的聲兒,半邊身子如火灼半邊身子如冰澆,她跟兒子兒媳婦還是外姓人,就隻差一句叫她們裹了包袱滾蛋。

朱氏眼睜睜瞧著梅姐兒給王老爺拍背揉心口,背轉身子咬咬牙,把那三分真心也都咽到肚皮裡,抹了淚就哭:“狠心賊,竟不顧桃姐兒了?我若是那起子喪心沒德的,便叫雷公劈了我,叫小鬼兒勾了我,叫我死了墳上也沒個插香的!”她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止不住的淌下來。

蘇氏在外頭瞧見了,把脖子一縮,就這轉身的功夫,朱氏的眼刀子“嗖嗖”飛過來,蘇氏知道少不得要討頓罵,縮回廚下,給那個報喪的又挾一筷子菜,還問:“可見了屍首不曾?”

那人在沈家白吃一頓打,到這兒還不得上廳,隻在廚下用飯,睨了眼兒不肯開口,蘇氏捏捏袖子,狠心掏出一角銀子,報喪的且還看不上,他這一身行頭加著鬥笠都是新的,才上身就要過水,還不知洗不洗得掉,折進去這些,一角銀子都不夠。

蘇氏一麵抽氣兒一麵又摸出一角來,他這才放下筷子,抹了抹油嘴兒:“那可不,灈州府裡都發了公文了,上頭才接著信兒,我就出來了,趕了幾裡地一家家的報喪呢。”

蘇氏雙手合什,口裡念了一聲佛,那雇來幫廚的婦人趕緊闔了眼兒,這真是作死呢,菩薩的眼兒盯著,哪能錯一分,也不曉得這付心腸往後拿個多大的油鍋來配。

幫廚的婦人曉得王家家事,蘇氏摳起門來連油壺上頭都記了數,就怕她偷偷揩了油帶回去,每到月初就拖欠工錢,非得三催四請的才從袋裡把錢摸出來,回回都要饒回去幾文,幾個雇過來幫傭的常在背後嚼她的舌根。

就是報喪人也隻覺得這婦人心狠,走了這許多家,哪一家也沒聽見噩耗還一臉欣喜著念佛的。他咳嗽一聲,王家還差著他的尺頭呢。

蘇氏得著了消息哪裡還肯理會他,二角銀子已經肉疼了,隻作不知,拎了兩盒子乾點心把他送出門去,那報喪人在門口狠狠啐一回,甩了白孝布走遠了。

王老爺昏頭昏腦的坐不起來,朱氏一句句一聲聲的剖白,他全不當一回事兒,他前半輩子把心思都花在官場上,幾個兒女都疏遠,不曾教導,娶進門的這一房看著軟團團,實則掐尖爭先,連死人的那一份都要爭了去。

這些個他都明白,隻不願去管,圖個家裡家外的太平日子。女兒嫁個好歹他能幫就幫,不能幫也是各個造化,憑他在濼水,隻要進門喊上一聲兒,婆家便不敢欺,就是那個紀二郎還不是跪在門前認錯,所性一回就把他身上的職位擼個乾淨,叫他往後不敢再慢待了桂娘。

兒子雖看著混帳,也不是那全無主意的渾人,曉了事能吃苦便成了人,這回他跑船出去,若是成了自然好,若是不成,也托了人留了後路,叫他往江州府去,央同年給他尋個好差事。

王老爺靠了椅背兒起不來,梅姐兒襟前滴滴噠噠全是眼淚鼻涕,她是真傷心,打小兒一處長大,哥哥是家裡的獨苗男丁,一家子都寵著讓著,鍋裡有一個雞蛋就是給他的,女孩兒們隻有眼饞的份,哪怕她最小也不例外。

在她眼裡哥哥就是天,如今哥哥沒了,她頓時失了主心骨,王老爺看上去一瞬老了十歲,抖抖索索的握住梅姐兒的手,借了她的力才站起來,梅姐兒扶了王老爺回書房後的廂房裡去,把朱氏一個人留在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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