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吳氏欲行蠶桑事蓉姐進學先學禮(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297 字 6個月前

吳少爺拉了王四郎一同吃酒,這兩個一個原本就出身寒微,一個是使了勁想往那裡頭鑽,王四郎自幼在鄉下長大,大一些了便在巷子裡串,說起市井言語來比有比吳少爺更熟。

又把兵營裡頭的事分說一番,吳少爺見說的投機,硬扯了他留下來用飯,吳夫人在後頭知道了,急急往十味樓叫了一桌子十五兩銀子席麵。

原也沒想著留人吃飯,前頭兩個推杯換盞,後頭的沒話也要找出話來說,吳夫人瞧見王家沒想留下用飯,無奈兒子扯了人不讓走,也客客氣氣說些本地風俗,又細問起王家做個甚的生意。

這些個秀娘卻知道的清楚,她才跟了王四郎家來,便細細說些茶蠶的事。原來吳老爺做的是鹽糖生意,最賺錢的是鹽,這個王四郎也做過一回,便是這一下發了大財,有了本錢收茶葉蠶絲。

吳夫人原還當秀娘同潘氏沒甚差彆,隻能說些鄉野村話,聽見她一條條一樁樁都說的清楚,慢慢話也多了起來,又問她此番做些甚營生。

秀娘便把王四郎欲要買個茶園子的事說了,吳老爺來江州,是為著看望妹妹,見此地山水秀美,妹夫又在此處做了官,正管著鹽同水利,這才把生意做到了濼水來。

他早就想著要往那茶蠶上插個一手,這兩樣雖不如販鹽利厚,卻是天下幾樣最賺錢的事務,若把這三樣湊個齊全,家業還得往上翻一番。

吳夫人聽見秀娘說濼水鎮子裡頭也置了二十張織機,倒吃一驚,她卻不是那等無知婦人,曉得綢機貴得很,尋常人家置辦不起,又聽見說是秀娘自家的私產,掩了口道:“這倒是個好進項呢。”

秀娘端端的坐著,聽見她問一句就接一句:“婦道人家也隻知道養蠶繅絲,正經的大戶,在濼水都是起幾排大屋,百來張綢機的。”

吳夫人聽得動念,隻知道此地算是富庶,不成想靠著蠶桑一途就能有這些大戶,她既跟了吳老爺走南訪北也有些見識,曉得織綢是個大進項,又知道原在濼水已經成了規模,不似那等小戶,一家子守著一張機,聽談吐秀娘不是個俗樣的婦人,既明白事理,又且能捏得一門生意,倒起了相交的心思。

柳氏立在婆母身後隻是泛苦,她在家裡哪裡聽見過這些,每日都是書香縈繞,若不是吳老爺身上有個監生的名頭在,她爹是怎麼也不會允了這門親的。

昨兒夜裡苦思了一夜,今兒便有些力不從心,站著的腳跟直打飄,好幾回吳夫人遞話過去,她都沒接著,吳夫人見遞了兩回她沒回應,也不再把話頭往她那裡引,過得一會兒尋了由頭支開她:“你且去灶下瞧瞧,給前頭添幾個佐酒的小菜。”

少年夫妻,離了半年多不曾見得,昨兒也不知怎麼綢繆,說不得這回便成了事,好給她添一個孫孫,倘是先開花後結果也是好的。吳夫人笑眯眯的望向蓉姐兒,見她垂了頭乖乖的一聲不響,拿一碟子花糕疊著玩。

徐小郎三不五時的伸了手去要推,她一聽著有動靜就抬頭瞪他,手上的金鈴鐺一響一響,彆提多有意思,還有那隻叫一點白的貓兒,竟也乖乖的趴在她襖裙上,一動不動。

吳夫人又把話頭轉回來:“你既常遠不在濼水,這門生意托了誰管?那起子下人慣會瞞上不報的,倒要托了可靠的人看著呢。”

“那倒不怕,織出來的綢都有定量,既雇了熟手,開出了工錢去,一個月便定了要交一匹錦出來,一匹錦多少銀兩又是有定量的,便是想瞞也無處做手腳。”這還是王四郎說的,若是秀娘怎麼也疑心不到哥哥嫂嫂去。王四郎說了這話,還吃秀娘的埋怨,說沈大郎夫妻兩個絕不是那等藏奸偷滑的人。

吳夫人既存了這個念頭,便有意再探問些,待吳老爺回來,問問丈夫可不可行,先投些小錢進去,便是虧個五百一千的,也不算大鈔,不值得什麼。

到了正午用飯時分開兩桌,男一桌女一桌,綠芽杏葉兩個是現買進來的侍候的,都在大戶人家裡頭學過規矩,卻到底不是家生子,禮數不似吳夫人柳氏身邊這兩個周全。

蓉姐兒自家坐著吃,夾一筷子豆芽絲炒的雞汗翅絲,咬一口隻覺得豆芽脆生生的好吃,翅絲兒卻咬著沒味兒又硬,把那魚翅挑了出來,把豆芽兒全吃了。

柳氏瞧了一眼低了頭,原她還打趣徐小郎,兩個雖差了年紀,可不止一回聽見婆婆在背後歎息這個外甥沒早早定下親來,再安定怕是要等著他自家掙出來了。

如今一看便是有家底也是個暴發的,吃用上的規矩再不似大家姑娘這樣嚴謹,彆家姑娘這時候學用飯的規矩也要好些年了。

吳夫人卻又是彆一樣的思想,她年紀大些,眼睛裡隻瞧見小兒可愛,哪裡會去挑剔規矩,見她把翅絲兒一絲絲單挑出來,在小碟兒裡排得齊齊整整的,喝一口茶咽儘了飯粒兒問道:“怎的,這個不好吃?”

一句話說的秀娘臉上都燒了起來,若早些知道要留飯,她定是要早早講些規矩的,秀娘自家還好,她跟著王四郎登了那麼些官家的門,就是原來不懂不會,看人挾菜咽茶的也學得四五分了,曉得她們吃菜用飯都有規矩,就是撿點心也要拿帕兒包了,不能吃得滿身都是,那再講究些兒的,連口辱都不能沾糕餅屑。

她才要開口道一句惱,就見蓉姐兒抬頭看看吳夫人,點點頭:“不好嚼又沒味兒,不如豆芽好吃。”這倒是真的,魚翅本就是無味之物,就要靠了湯去煨它,再下了功夫,也煨不軟爛,跟豆芽一處拿雞汁兒炒了,不過取個名貴的意頭,還不如雞汁兒單炒豆芽絲。

吳夫人見秀娘尷尬,笑一笑:“還是小人兒嘴裡有實話,我每吃這物私心裡都覺得不是個好味兒,偏還是貴貨,上等級的席麵缺了它倒似不成席了。”

秀娘見她善意也跟著笑:“她一向吃我做的飯食,粗糙慣了,等送去女學,怕要吃人笑話的。”蓉姐兒知道是說她,一手捏了勺子一麵側頭去看秀娘,呶呶嘴兒不許她說,幾個人倒把食不言的規矩放在一邊,隻柳氏不說話,又不好冷了場,抿了嘴兒笑。

到告辭出來的時候吳夫人還備了禮:“你家裡既是做綢緞生意的,也不拿那些個陳緞舊錦出來顯眼了,這香料倒是我們老爺帶來的,一小塊擺在香爐裡頭,一個屋子都香呢。”

描金大匣子裡頭擺了四隻小匣,杏葉接過去捧在手裡,秀娘謝了又謝,這才告辭出去,蓉姐兒穿了一身大衣裳又是吃又是玩,早就累了,進了車就迷迷蒙蒙的趴在秀娘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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