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王四郎出手懲治李寡婦黯然下鄉(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320 字 6個月前

蓉姐兒一路都帶了笑,側臉去看蘿姐兒,她卻少見笑意,眉頭輕蹙,梨渦不現,一路挎了籃兒不說話,行到家門口,推開虛掩的屋門,見桂娘正坐著喝鮮漿,臉上扯出笑意來:“娘,今兒覺著怎樣?”

蓉姐兒垂手立在門邊,桂娘嘴裡起泡,等鮮漿涼得透了才敢一小口一小口的咽進去,抬眼看見女兒剛要笑,扯了傷口“絲”的一聲。

“到好了些,隻喝不得熱的,藥涼了總少了三分效用,不如分開煎,少喝些。”她是怕家裡沒銀子,紀二郎自勾搭上了李寡婦,再沒往家拿進錢來,光憑著母女兩個作針線剛夠了嚼用,若不是桂娘原先存下些私房,早就過不下去了。

這頭沒銀子來,那頭紀家人卻時時伸手,一會兒鄉下要起房子要紀二郎出份子錢,一會兒又是大嫂又生個兒子要添盆,樣樣都少不得銀錢,桂娘節衣縮食省下的這些全填了無底洞。

蓉姐兒進門也不是立著也不是,還是蘿姐兒迎了她進來:“娘,蓉姐兒來了。”說著拉了她進來,這事兒哪裡瞞得住,又有哪個不曉得,隻一探問便明白了,桂娘卻覺得羞,當著蓉姐兒的麵還要為著紀二郎遮掩。

“甚時候家來的,我病著,倒沒去看你娘,可還好?”桂娘有心掩過去不提,蓉姐兒也順著她的話頭:“家裡好呢,爹還在江州城裡盤貨,約摸再有個二三日就回來了。”

桂娘心裡一喜一憂,她想著家醜不可外揚,可若沒弟弟幫襯,紀二郎真個犯起混來把女兒配了下賤東西可怎麼辦,想要訴苦又張不開口去,自家的姐妹一個個隻顧門家雪,弟媳婦雖是好的,可叫她怎麼張這個口。

蓉姐兒看出她不欲多言,立起來就告辭:“三姑姑病著,趕緊好生將養,我娘也正在盤帳呢,回去告訴她,她定來看你。”

桂娘趕緊擺手:“不必不必,我沒什麼大病,不過著了些風寒,過得幾日就好了。”她扯了臉想笑,牽著傷口又疼起來,蓉姐兒不便久留,蘿姐兒一路送了她出來,一聲都不吭,眼睛灼灼的看著她,又低了頭:“叫舅姆不必急著來,我娘,不願意的。”

來福送了東西來,甘露進門前叫蓉姐兒捏了一記手,又往那牆根底下使個眼色,她便裝著磕牙,去把事兒都問了個明白。

等蓉姐兒一出門,甘露就過來扶她,一麵扶一麵低了聲兒把事情告訴她,蓉姐兒眉毛一擰,臉沉下來,那幾個婦人原就等著戲看,她們才出巷子口,幾個就湊在一處:“乖乖,桂娘這可是要翻身了,原說她弟弟家是個富戶,我原不信,再富還能比得過許員外去,這一看真夠氣派的。”

“紀二這個渾貨,也有今日,且等著報應吧。”另一個吐出一口瓜子皮,捏一個在手裡又磕起來:“依著我說,就該上門去打那個賤貨,爛東西還敢翻天,奸生子還當成活寶貝了。”

蓉姐兒也不往徐家去了,隻著來福先把東西送過去,這會兒早市剛歇,誠哥兒拎了沒賣出去的兩刀肉回了家,天漸漸熱起來,自家不吃了它,擺到明兒也不能賣,徐家鋪子裡再不賣,怕吃出事來壞了招牌。

往日裡回來他都磨刀,今日回來卻傻愣愣的坐長條椅子上,手裡拿了殺豬刀,坐在磨刀石前頭咧了嘴傻笑,比他小五歲的弟弟偷偷看他一眼,嘴裡嘖了一聲,半大的小子一肚子壞水,悄沒聲兒的走過去:“呀!”的驚叫一聲。

誠哥兒差點從長椅子上滑下去,立起來就要一巴掌扇過去,兩人時常這樣玩鬨,這回卻追了兩步就不追了,依舊還坐在長椅子上,信哥兒回身見哥哥沒追過來,立在門邊正逢著徐娘子串門回來,拉了拉她的袖子:“娘,你看我哥,這是傻了罷。”

徐娘子“呸”了小兒子一口,拉著他的耳朵:“學裡的夫子可又家來告狀了,怎的,你打不過人家,叫你哥露膀子嚇人去了?倒叫我去賠禮,個混帳東西!”

信哥兒縮了身子就要逃,一麵跑一麵還強辯:“哪裡是我打不過,他們三個打一個,我且沒吃虧!”說著撒開腿跑出去,徐娘子叉了腰在後頭叫他,見叫不回來立在門邊大喝一聲:“今兒沒得肉給你吃!”

說著回身拿了毛巾撣身上的灰,自家的小子自家知道,定是彆個又瞧不起他們家殺豬,信哥兒這才跟人打架,那幾家的娘子,可不是眼睛瞪得比天高,也不曉得下雨天鼻孔接不接得水,也不理傻坐在簷下的兒子,一徑兒往裡去,瞧見桌上擺了八色攢盒,兩隻板鴨,還有四匹緞子,笑起來,跑出門問:“可是王家送來的?”

誠哥兒心不在焉,等徐娘子問第二回了,才應了一聲,徐家娘子也不理他,啐一聲:“又發癡,也不知你成日介想個甚。”說著轉身念叨起來:“這緞子得收著,好給你相媳婦用,今兒我又去了金媒婆那兒一趟,問了好幾家小娘子,依著我說,還是嚴家那個最好,瞧著圓團團的,好生養呢。”

誠哥兒原還“唔,唔”應著,聽見媒人婆,“忽”的一下子立了起來,長椅子一翻,磨刀石“乓”的一聲砸在青磚地上,徐娘子吃了一嚇,這才回轉身來:“要死了你!”拍了胸口斜他一眼:“你也是時候相媳婦了,那嚴家娘子手巧的很,會紡絲的,娶回家來就能當半個家。”

誠哥兒漲紅了臉,立在簷下一言不發,半晌才梗著脖子道:“我不娶嚴家姐兒。”說著扶起長椅,這回卻不發傻了,拿了刀沾過水,謔謔作響的磨起刀來。

徐娘子這才皺眉頭:“又作怪,你不娶她娶誰?咱們街裡街坊的,往日也常見,她是個孝順的,進了門準沒錯兒。”

“我不娶她。”誠哥兒停了手,悶悶回上一聲,徐娘子聽見兒子又說一回,曉得他認真了,卻不是在害羞,拿撣灰的毛巾抽了他一下,又湊上去:“怎的?你有看上的了?”說著合不攏嘴的笑,這個兒子小時候看著機靈,跟信哥兒沒兩樣,淘氣打架沒少闖過禍,越長越大,人倒沉悶起來,天天隻曉得悶頭作事,前段說要相媳婦,他也隻應一聲,再無彆話,如今曉得回拒,可不就是看上了人。

“沒有!”這回誠哥兒漲紅了臉,刀也不磨了,立起來往屋裡去,“啪”的一聲關上門,徐娘子跟在後頭,差點頂一鼻子灰,恨恨抽了一下門:“你不說是哪家的,娘怎麼幫你去說合!”

蓉姐兒回去便說給秀娘聽,潘氏才聽一句就罵起來:“天殺的賊賤才,也不怕雷公劈死了他,跟個娼婦勾搭倒來打老婆。”說著又歎一聲,拉了秀娘:“這事兒你可不能管,交給四郎去,總是你姑姐,管得好了沒個好話,管得不好倒要吃人說嘴。”

潘氏再可憐她,心裡先想著也是自家女兒,就怕秀娘一伸手,反倒落了埋怨:“按我說,也是你這個姑姐沒用處,彆的不會乾,還不會捉奸,告她一個通奸,縣太爺審起來不比偷雞偷鴨子快些。”可不是連兒子都生下來了,穩婆孩子都是明證,比那偷雞偷鴨子的事兒還更容易斷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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