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雪天石亭烤兔肉新春祭祖顯身手(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182 字 6個月前

雪下得這樣厚,隔了窗洞隻見外邊一片瑩白世界,大白窩在房裡怎麼也不肯出去,蓉姐兒則窩在被裡不肯起來,散了滿把頭發,鋪在大紅彩繡石榴的枕頭上,耳朵也捂住,隻留鼻子在外頭。

鋪了一床一枕的紅,襯她一張雪白小臉,大白也鑽到被窩裡頭去,露了半截白毛尾巴,人跟貓都窩在厚被褥裡頭貓冬,憑徐禮怎麼騙都不肯起。

“冷呢。”屋子裡燒炭暖起來了,她還撒了嬌不肯起,徐老太太那裡免了請安,各房在屋子裡頭用飯,徐禮在書院中早起習慣了,早早起來披了鬥蓬在院裡走了一圈,捏了個雪團子回來托給蓉姐兒看。

“我不碰,冷。”越說越往被子裡頭縮,大白眼睛都不張一下,占了徐禮睡的那一邊,白毛臉枕著蓉姐兒的頭發,徐禮去抬它的爪子捏肉墊,它也隻眯了眼睛,咕嚕幾下,叫惹得急了懶洋洋喵嗚一,把爪子伸回來又睡。

“才剛答應了烤肉吃的,下邊送來的獐子麅子,我叫陳嬸子料理了,在石亭子裡頭燒上爐子,用大屏風圍住,再不冷的。”徐禮挨過去騙她,蓉姐兒又往裡頭縮一縮,這回隻露個額頭,徐禮怕她悶著,掀開點讓她透氣,吩咐甘露把地龍燒起來。

甘露看見了就笑:“姑爺哪裡知道,我們奶奶再不是怕冷,她這是貪覺呢。”好容易不必早起請安,天熱時還好,天一冷下來,早上起來請安,外頭天都是暗的,早早就把鬥蓬裹起來,立在老太太院裡的暖閣裡等著。

一屋子女眷早起都少言寡語,個個對麵了蹲個禮,握了茶杯圍著爐子等老太太起床梳洗,譜擺的這樣大,倒跟上朝似的,男人有男人的朝堂,女人有女人的。

蓉姐兒打小是個小火爐子,長大了還是熱,大冬天用湯婆子便能過一夜,再不必燒炭,還嫌那個燥得很,屋子裡頭地龍都少燒,摸她的手暖和的很,可這樣早出去,還是叫甘露蘭針兩個把她密密裹了,就怕著了風寒。

蓉姐兒聽見閉了眼兒從被子裡露出頭,甘露退出去,徐禮撿了衣裳:“起來了,咱們吃酒吃肉,你不是想著烤肉麼?”

她團了被子湊過去枕在徐禮腿上,拿臉磨他的腿:“我腰酸。”徐禮紅了耳朵,昨兒是折騰著她,摟在懷裡就沒夠,兩隻腳兒抬起來弄,可不是腰酸了,手伸進被窩裡揉一會兒,蓉姐兒舒服的哼兩聲,悄聲道:“你這麼急著,是不是要吃烤腰子?”

她長在市井,打開門就是臨河菜市,知道羊腰子不是真腰子,撒了胡椒磨的粉兒,又香又麻,吃著停不了口。

徐禮叫她這一句嗆著,兩隻手搔她的腳底心,鬨騰了一會兒,地龍也燒得暖了,蓉姐兒懶洋洋掛在徐禮身上,抬手讓他給穿衣裳。

等她真個踩著軟毯起來,都快擺晌午飯了,頭發也不挽那重的,隻盤起來,插一朵堆紗紅花,隻穿著紗衣在泥金小桌上頭用了半碗粥。

她有了精神便折騰起烤肉來,吩咐銀葉拿醬汁子把肉條醃過,嫌光吃鹿肉沒意思,還叫廚房醃了口條來,片好的豬頭肉,收拾乾淨的雞鴨魚俱都盛在碟子裡端上來,還有熱菜燒鹿筋鹵豬耳,蓉姐兒忽的想吃春餅,叫廚房攤了細麵皮的薄餅兒來,等肉烤好了,卷起來吃。

小小一個亭子擺的滿當當,四麵俱叫大屏風擋起來,把個石亭子遮的嚴嚴的,半絲風兒也透不進來,蓉姐兒從頭罩到腳,身上穿了厚襖,腳下蹬了羊皮靴子,頭上還戴了雪帽,兩隻手伸在暖手筒裡。

點了兩個火爐子,又擺出烤叉火爐,解了大毛衣裳坐在小杌子上,黃銅吊子盛了酒架在碳上,滾熱了傾一杯吃,吃燒肉配了金華酒,蓉姐兒不敢再貪杯,吃了兩盅兒,撕了肉吃,野兔兒腿烤得脆焦裡嫩,肉汁兒滴在薄餅上,徐禮拿了小刀割給她,她一氣兒吃了三張。

外頭雪漸漸停了,風一住,這些積雪冰棱看著便似糖霜,蓉姐兒吃的肚兒圓,連大白都叫她抱出來,圍著爐子喂它魚肉吃,大白吃的不住伸舌頭,一整條烤鱘魚,大半是它吃了。

下邊丫頭下人也分著吃,大廚房送來的菜倒有一半不曾吃,也都散下去分了,不一時幾房都曉得這裡烤肉吃,愛姐兒那兒的丫頭榴寶還來要:“我們姐兒饞呢,說三嫂子不曾想著她,正鬨性子呢。”

“哪裡是沒想著她,這東西不易克化,怕她吃了積食。”話是這麼說還是叫拎了一盒子卷餅過去,既二房有了,各房也都分送些,得了吃的又有回禮,各房的酒食,新造的糕,連張氏都送了一道木樨銀魚來。

好容易閒一回,宋氏那裡的丫頭雙燕又來了,送回禮不算,又問蓉姐兒:“咱們太太問三少奶奶,團圓飯的食單子可列好了,等緊趕著辦食材去。”

蓉姐兒笑一笑:“告訴你們奶奶,預備二十條新鮮鱔魚,養在淨水裡就是。”個房都要出菜,蓉姐兒攬下了麵點,大菜上過,還得有道主食落肚,甚個雞鴨魚肉俱都做不出新意來,不如做個爽口麵食。

秀娘靠了賣麵養活母女兩個,這手藝蓉姐兒學了十足十,隻不常做,徐禮還不曾嘗過,聽見她說要鱔魚待雙燕走了才道:“你是要燒鱔段兒?祖母祖父牙口可都不好。”

他說的委婉,實是這東西上不得台麵,便是她做得再好,奉上去也要吃人笑話,蓉姐兒眨眨眼睛:“我知道,不叫他們嚼。”大白輕巧巧跳上來,舔蓉姐兒的手,她摸了大白腦袋,把碗子裡的魚肚子剔了刺給它吃。

吃這一回鹿肉,叫張氏說一句太奢,卻沒誰拿她的話當真,便是她往老太太那裡說了,各房裡也有吃涮鍋子的,整治個鹿肉並不過份。

不說小院裡吃這回鹿肉惹出些話影來,蓉姐兒親自撿了菜葉子醃酸菜,擺在毆兒裡頭壓上大石,悶得幾日切出來下麵,酸味兒足菜梗兒爽脆,徐禮直倒這個配著肉鹵子拌飯吃,還待要切,叫蓉姐兒拍了手:“這得留到年三十。”

到臘月二十九這日,府裡各處都預備停當,自門口點了一溜朱紅大高照燈籠,用的俱是羊油蠟燭,又亮又不易叫風吹了,籠上紅紗,沿著白石道進來,金舞銀蛇似的,到三十這天,徹夜不熄,連著燈籠都一並守歲。

門神早早換過,對聯是各房子弟寫了,徐家這七進的宅子,光是門聯就要百來幅,大門儀門廳堂暖閣抱廈,處處都不少不得,徐禮包了三房的,寫的手都不曾停過,正房那裡還有皇帝賜下來福字,貼在正堂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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