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巧懲仆鹵水豆腐打擂台磨挫惡人(1 / 2)

春深日暖 懷愫 6534 字 6個月前

蓉姐兒這回算是同楚大奶奶結了梁子,她是縣夫人,縣令老爺得了頂懼內的帽子,倒比烏紗還更顯人眼,由著夫人這麼使性甩臉,不說由勸解,連一聲重話都不敢說。

整個灃青再沒人不知道,連那賣菜的婆子都曉得,縣太爺是一口氣都不敢嗬著了太太的。給楚家這樣的沒臉,他也由著,一個聲不字兒都沒言語過。

楚家後頭那幾個得了這樣的笑話也隻站乾岸,往前一步還怕濕了腳,背地裡笑話一回,當了麵卻不敢戳她的痛腳。

這麼個出身的女人,哪個看得起,楚家自老太爺沒了,裡頭便是一盤散沙,當時沒分家,全由著楚家大爺承繼了,底下的弟弟,如今在灃青的也不過隻有一個楚家三爺,楚家七爺。

五爺一早沒了,隻因著嫡出給續了排行,由著楚老太爺作主,把四兒子的兒子均了一個過去,也不留在灃青,全到外頭去,天南海北的去做絲綢生意。

楚三爺是小時候跌了跤,斷了骨頭,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尋常不肯出門,楚家單給他造了小樓,成日裡關在樓裡畫畫,不說兩耳不聞窗外事,就是站在窗子裡頭麵對著他說,他怕也關了耳朵聽不見。

三年不敢父誌是為孝,如今都已是楚老太爺出世之後第五個年頭了,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哪一房不是早早就在外頭置下房產,隻過年還回來一趟,生意上頭牽扯也越來越少,便同分了家一般。

楚家是看著殼子大,裡頭早就是爛肉一塊,更彆說那一個分不清道不明的“楚大奶奶”還敢玩這一手,蓉姐兒曉得沒有楚大爺點頭,她是再不敢的,可她不好跟個男人扛上,便尋了由頭挑女人的錯處。

連平五都道:“如今這鬨,且不好看呢。”她心裡也奇,她記著的那個蓉姐,還是個圓團團的好性兒姑娘,甚樣都不挑剔,怎的如今成了那麼一付火星子脾氣,一燎就著了。

蓉姐兒卻隻冷哼一聲:“我已是給她留了臉麵,若真鬨出來,不好看的再不是我。”她說了這句,見平五皺了細眉,咬了唇兒湊過來問:“莫不是她有甚個把柄捏在你手裡?”

兩個也還是平輩兒稱呼,蓉姐兒自來不曾想著在她麵前擺架子,平五也樂得跟她更親近,這兩個一個性子不變,一個卻似換了個芯子,原那些不關自事絕不開口的畫上美人,如今是真個活色生香起來。

見她拿了撒金扇兒一掩,蓉姐兒笑一聲,也是有意刺探,含半句吐半句:“她那名不正言不順的,也敢行這事兒,經了這一回,借她兩個膽兒,看她還敢不敢了。”

平五一聽垂下眼簾笑起來,心裡哂道蓉姐兒還是那個性子,又羨慕她事事有親爹丈夫兜著,這麼寵她寶愛她,怪不得同那個悅姐兒一樣,這付脾氣再改不了。

歎完了倒生了些悵然出來,抿了抿茶開口道:“她確不是正經三媒六聘的大奶奶,可也是擺了酒抬起來的二房,雖沒穿紅衣,也是蓋了紅蓋頭進的門,外頭喚她一聲楚大奶奶,不過是給楚大爺臉。”

蓉姐兒一向當楚家是來了一出李代桃僵,不意竟還有這一樁事,趕緊細問,平五道:“我那時也是剛嫁過來,楚家送了帖子請吃喜酒,那可是正經擺宴討二房,跟抬個通房起來當姨娘再不相同。”

擺了十好幾桌酒,宴上不僅有那個說是得了瘋病的楚大奶奶,叫兩個婆子扶了出來,人看著懨懨的,氣色也灰敗,穿了正紅戴了赤金冠子,扶在堂前坐著。

連著她娘家都來了人,如今這一位是當著十幾桌賓客跟她娘家人的麵磕過頭敬過茶的,平五想起來還打個冷顫:“彆個說她得了瘋病,我看著,確是瘮人的很,瞧她的模樣倒是乾淨齊整,可聽見如今這一位上來敬茶,眼睛就跟狼似的冒著綠光,連茶也沒接過,還是由著她娘家給圓了場兒。”

平五說完歎了一聲:“看看,都說女人妒忌,連瘋了也不接那二房的茶。”彆個還歎說果是瘋了,自個兒身邊的丫頭,再怎麼也不會虧待了舊主,娘家人隻怕便是念了這一宗才肯接這杯茶,由著外頭抬進來,女兒同外孫女要怎辦。

“說起來,她還有個女兒,在宴上見過一回,看著三四歲大,叫養娘抱著,如今也該七八歲了。”平五這一說,蓉姐兒立時想起她在楚家見過的那個小女娃兒,一桌子婦人再沒一個理她,莫不是便是前頭大奶奶的女兒。

經了賣妾這事兒,平五更是貼著蓉姐兒,背靠大樹好乘涼,蓉姐兒這裡才出了賣人的消息,她緊跟著也把那兩個丫頭送了回去,楚家這回卻沒推,再好色,這樣的刮骨刀也不敢放在枕頭邊兒。

“也是命苦的,往後也隻有遠嫁的命了。”本地誰不知道她娘有瘋病,哪個敢娶回家去,隔縣且嫁不得,要嫁隻得往遠了嫁。

不聽便罷了,一聽這話,蓉姐兒骨子裡頭都泛冷,這事兒她還沒告訴徐禮,怎麼也拿不定主意,楚家若真想一床大被掩過去,這許多年再有什麼痕跡都抹去了,連娘家人都認了自家女兒得了瘋症,彆個誰還來管,根兒埋的這樣深,要動起來絕非易事,可聽見這件慘事,又怎麼能忍得過。

平五見她神色便知其中還有不妥,卻不細問,兩個一彆三四年再見,本來就不親厚,有些話隻怕她也不好說,不意蓉姐兒竟抬頭問道:“怎的我聽著,卻不是那意思。”

平五一聽這話明白過來,拿帕子捂了口:“這卻不能吧,我還未曾嫁過來,便知此地楚家的善名,雖是上一輩兒的事了,到了楚大老爺這兒雖弱些個,也不曾聽見有這樣殺人的事。”

她這麼一說,蓉姐兒更起了興致,平五見她想聽,合盤托出:“我夫家做著藥材生意,原先也不過是個小圃子,種些浙八味,因著水土好,倒有藥材商肯花好價錢收羅,原倒不曾辦的似如今這樣,還是楚老太爺過去了,才漸漸有了如今這模樣。”

楚老太爺卻真個是善人,施粥舍米,一樣都不少,到得年節歲末還挨著人給發利市,哪個灃青人提起他來不給他道福,收人的絲棉也隻均價,向來都是按成分,做的良心生意,那織得布紡得紗的自然肯給他。

可到了楚大老爺這裡,卻覺得父親手太散,好好的家財,非得落給外人受用,把價兒往下壓,還變著名目苛待人,楚老太爺在時不曾簽過契,到了他這裡家家織戶俱得簽契,不許把綢絹賣

給彆個。

楚老太爺信譽了一輩子,一到兒子手裡全毀了去,一氣兒簽了十年,便似賣斷給了他,他家裡又勢大,捉著幾個私藏了往外賣的,隻按著契上的來的賠,又哪裡賠得起,破得幾家,如今那簽了契的,再不違逆。

平五見蓉姐兒聽住了,挑了挑指甲:“這也是原來的父母官不願傷筋動骨,若真肯跟楚家對著來,下頭那些哪有鬨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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