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快樂(上)(1 / 2)

異人想到此處胸口些有堵的難受, 站起身道:“走吧。”

李唯隻能跟上去,與異人在石橋上遇到前來的華服中年人。

“不韋老弟, 你這臉盲啊趁早找個大夫給醫一醫,你宋長亭老哥我見你一回報一回家門,實在是拿你沒辦法。”

李唯是場麵上的人, 逢場作戲的跟這位呂不韋先前的地下生意夥伴, 趙國中大夫宋長亭聊了幾句,套出不少話來, 而後在他盛情相邀下一同前往大廳共赴晚宴。

異人和李唯入內時主人平原君和主客孟嘗君還沒到場,其他各國質子和趙國貴族臣子卻已按席位坐好。

或許是有意安排, 異人的位置在門邊很靠後的位置。不過他也不在乎,徑直過去拂衣而坐。李唯便在他的下首坐了下來。

因是平原君的私宴,不涉國事,所以堂上除了各國名流還有不少女公子, 趙雅公主自然也在其列,隻是她坐的比較遠又被一圈人圍著獻殷勤, 沒注意異人進來。

異人才剛坐下,外麵就進來一位頭戴白玉冠,衣著鬆綠錦的青年,氣質矜貴, 傲氣十足,看年紀與異人相仿。

那青年撇見異人唇角便勾起笑容,有意放大了聲音客氣道:“這不是異人公子嗎,上次相見還是在去歲平原君的試劍會上, 一彆多時,近來可好?”

他一說話周圍原本不知異人身份的賓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用驚豔、好奇、狡黠、鄙夷各種不一而足的目光打量著異人。

異人恍如未見,也不想多說,點頭道:“尚可。”

李唯偏頭問道:“這是哪位?”

異人為自己的青銅爵內添了酒,平淡道:“燕王孫姬喜。”

同樣是質子,能把太子互換過來必是邦交極好的兩國,從衣著到用度姬喜都不知比異人好了多少,簡直是雲泥之彆。而且看那姬喜有意透露異人身份的行為,便知他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

果然,異人的身份一曝光立刻就有人站出來,留著兩撇小胡子的韓國使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原來這位就是豔名滿邯鄲的秦國異人公子,在下韓國使臣韓陳雋,真是失敬了。”

東方六國中被秦國欺負最狠的就是近鄰韓國,韓國是個國策很迷的國家,幾乎從上到下都是猥瑣流的打法,在秦國麵前最怕事,但找到一塊軟骨頭又會往死裡欺負,很不幸,異人就是秦國拋棄的軟骨頭,隻要死不了,想怎麼揉寧老秦王都不會管。

“都說秦人粗獷,除了打仗什麼情|趣都不會,詩歌辭令引以為下|流,今日見了公子,方知原來秦國也有殊色,難怪秦王向公子委以大任派來了趙國,想來是想讓公子修好兩國邦交啊。”

這話就很難聽了,言外之意嘲諷秦國手段下|流,嬴異人以色事趙。

李唯眉心一蹙就要反唇相譏,卻沒料到異人竟然破天荒的回了一句,雖然簡單卻夠戳人心窩子。

他說:“使節若是夠膽,他日入秦還是親自將此話說與秦王聽。”

李唯聽異人說了這句話竟然有點忍俊不禁,隨聲附和道:“那得帶著棺材入秦做個提醒,不然到了秦王麵前,怕是連想說什麼話都嚇忘了。”

韓國與趙國合縱抗秦經常出爾反爾為多數趙人不喜,加之韓陳雋一副小人嘴臉,如今被奚落卻也讓很多人樂見其成,紛紛低聲嘲笑。

“哎你你你,你們……”韓陳雋氣的吹胡子瞪眼卻也沒話說。

韓陳雋剛熄了火,又有一直裾山羊胡的男子衝了出來,戲精上身似的指著異人一通激憤:“我乃趙國文人西湖堂,秦趙戰事不斷,十幾年來,幾萬趙**士死於秦將白起之手,在下實在不明,以公子的身份還有什麼臉麵坐在這裡出席我趙國盛會!難道以為我趙國無一人記仇嗎!”

異人沒理,李唯也沒理,兩個人相當默契的淡淡喝了一口酒。

西湖堂當即就覺得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原本以為罵了異人就能得到現場一片叫好,可沒想到一場煽動群情激奮大場麵的凜然大義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不說周圍一個人都不理他,就連當事人都不屑搭理他,於是當場就尷尬了。

他尷尬的站了許久,才聽到李唯一聲輕笑,她慢慢抬頭道:“異人公子為什麼在這,你自去問平原君,若覺得平原君行事不得宜,你說兩句讓他改了便是,我與公子二話不說立刻回去。”

問平原君?那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種自視清高搏出位的“文人”李唯以前在有錢人的圈子裡見多了,這西湖堂不知道走了哪路後門才苟上了平原君的私宴,就想靠羞辱異人上位呢,可惜他太小看了趙國貴族的情商,他們是不待見異人,可也沒誰會用這麼蠢的話把炙手可熱的平原君拉進去。

李唯心中不住搖頭,心想就這些戰五渣渣,連個踮腳的台階都算不上,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幫異人踩著上位了,真是弱到爆。

誰想到,這時候走來一個年過半百的矮瘦老頭,長籲短歎望著異人,一指李唯道:“嬴異人啊嬴異人!你不用慫恿手下門客強詞奪理,坐在這裡的眾人或多或少都有至親被你秦人所殺,你還敢讓人大放厥詞,簡直豈有此理!”

西湖堂可見到一個情商下線的盟友了,連忙勸道:“先生高見,先生彆急,凡事自有公論!”

李唯看一眼老頭,玩著手中銅爵淡淡道:“你又是哪位?”

“趙國上卿鄭不識!嬴異人!我告訴你,我的兄長,次子,都是死在與你秦人作戰的戰場上!這筆賬我早晚要與你們算!”

異人變色不變,連個眼神都欠奉,一副“隨便罵隻要你開心就好”的淡然樣子。

李唯聞言卻微微點頭,緩緩搖晃著酒爵,輕出一口氣抬眸道:“鄭上卿,你兩鬢花白宦海沉浮,怎麼竟單純的像個愣頭青。亂世之中,兩國邦交時戰時和,戰死殺場雖然可敬卻無對錯。你有血海深仇彆人就沒有?想為兄長和兒子報仇,若你自信打得過武安君白起,自當到戰場上找他報仇,反正他與你年紀也不相上下。可這事與異人公子何乾?”

李唯說完看了一眼笑容玩味的燕國王孫,又看了一眼賊眉鼠眼的韓國使臣韓陳雋,冷笑道:“當年趙武靈王在世,趙國對燕國、韓國幾番大戰,占了燕國故都黃金台,又殺了多少燕韓將士,要不要今日讓王孫姬喜和韓國貴使也當庭向你這個趙人鎖魂?民間都有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你一個上卿,能說出這番話,也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他這話說完讓處在姬喜和韓陳雋中間的鄭不識左右不是人,氣的差點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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