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現在這間小小的茅草屋裡麵,坐著一個表麵看上去至少是渡劫期的修士、三個元嬰期以及兩個金丹期,陣容豪華到能直麵大部分二流門派的核心戰力。

而作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被覬覦對象,溫清河臉色很不好看。對他來說不管是溫勉還是紀拓全都各懷目的有備而來,在這處躲藏的地址暴露出來之後,給他留下的似乎隻有兩條路——束手就擒或者自絕經脈。

想到這裡,絕望之中的年輕人不由得對於被拉進渾水裡的莫崇升起幾分愧疚。

既然紀拓已經看到他們兩個人混在一起了,那麼無論如何浣劍門也不可能會放過莫家。之前莫崇對他說過不止一次,這些年來翮州地界那些不願意依附於浣劍門的小家族越來越難以為繼。不僅是由於各大門派對資源人才進行壟斷、有天賦的年輕人寧做鳳尾不**頭,更是因為百年來修真界災禍不斷,大宗門好歹能保住傳承,很多小家族根本連保命的法門都在戰火中遺失殆儘。

希望莫家能夠撐過去……或者應該說,希望浣劍門能將目光集中在溫家、在他溫清河身上,而不是無辜被他牽扯進來的盟友。

溫清河側頭看了莫崇一眼。

莫家家主麵無表情的坐在他旁邊,看不出來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卻在桌子底下給溫清河比了個手勢,直指隔壁的小間。

溫清河先是一怔,而後反應過來心中一慌。

——莫七七還在那邊睡著!就算紀拓還沒有發現這一點,那溫秋涼呢?

紀拓卻在這時問道:“前輩來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事?”

溫勉:“你難道不清楚?”

實話實說,溫勉還真的不知道紀拓一得到消息就這麼急慌慌的跑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但秉著原著男主想要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這一理念,他非常嫻熟的調整了自己的本來計劃,準備在紀拓這裡套話。

“我們就乾脆開門見山的說吧。”他交叉著手指靠在椅子上,“溫清河,”溫勉抬了抬下巴示意坐在他身邊的青年,“是本座的人。”

紀拓神色一冷:“您這是什麼意思?溫家和您有什麼關係?”

“我姓溫。”溫勉懶洋洋道,“你又姓什麼?”

紀拓:“重點在於賀道友此番前來是為了自己的師弟!溫勉是溫家人,和清河道友見上一麵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您若是出自溫家的話,這些年怎麼不見您和溫勉見上一麵?”

溫勉就等著他這句話,他立刻坐直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和溫勉見過麵?”

他毫不避諱的看著溫清河,在他越來越青的臉色裡說道:“溫勉和本座的聯係……可比在座的諸位緊密的多。”

然後他意有所指:“你們最好下決定之前想清楚後果,不要事到臨頭才跪下來哭著後悔。”說完頓了頓,又禮貌的補充一句,“不過若是能哭的好看討在下喜歡,事情的發展也未必會很糟糕。”

這下就連賀驚帆都坐不住了。

溫勉什麼時候招惹上了這樣一個不似正道的強大修士,他竟然毫無察覺……不,如果是臥滄山這麼多峰主和掌門被人摸上襲常峰都意識不到的話,眼前人或是有極善於隱藏氣息的法寶,要麼至少是個大乘期!

他沒法像是之前那樣保持住冷靜的沉默,開口道:“這件事和溫勉沒有關係,希望前輩看在臥滄山的麵子上不要為難小輩。”

“我怎麼會為難他?”溫勉眨眨眼,“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了解他、更重視他的人了。”

他親切道:“彆想太多,隻要我還坐在這裡,溫勉就不會有事。”

——這真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大實話了!

紀拓就在這一刻清醒地意識到,不管溫家和驚雀野秘境的關聯有沒有暴露,眼下想要帶走溫清河的計劃都不能善了。

隻要溫秋涼掌握住了溫勉,賀驚帆和溫清河都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他還有一線機會,因為——

“咦?”溫勉突然站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我還以為今天下這麼大的雨,刮漆沒有辦法送信過來呢。”

一隻雪白的巨鳥在風雨中穿行,仿佛一道白色的閃電,眨眼間落在窗台上,伸出爪子向主人遞過來一隻竹筒。

溫勉拆開信紙看了一眼,再次露出愉快的笑容,輕巧的將那頁印著血手印、顯得觸目驚心的短箋扔給莫崇:“這是給你的。”

紀拓陡然間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莫崇神情緊繃一把拍向那張多災多難的桌子,啞聲道:“您到底想要怎麼樣!我的兒子……桑兒,你把他怎麼了!”

“我想讓莫家乖一點。”溫勉從容的坐了回去,“信裡不是說了嗎?你的獨子好好的,隻要你們聽話。”

他環顧一圈,滿意道:“現在我們應該可以進行一場令所有人都有所收獲的談話的吧?”

“……”

片刻的寂靜之後,紀拓站起來:“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以談的了。”

他緊盯著溫勉道:“看上去你們接下來的談話和浣劍門沒有什麼關係。既然如此,今日是我們叨擾諸位了。溫前輩,咱們後會有期。”

溫勉道:“看在紀磐的麵上,我不殺你。”

紀拓咬牙,一把扯住紀洵,不僅沒看溫清河,連和他同行的賀驚帆都沒有再投上一眼,轉身就推開門冒著大雨離開了。

大門被風吹回來,撞在門框上發出‘咣’一聲巨響。

溫勉:“還有人要走嗎?”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