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事實上不管哪一個從遠古年代裡曆經戰火與歲月的磨礪仍然能保證傳承的門派,其背後都有著極為深厚的底蘊。北地雪山聖所更是其中翹楚,因為常年遠離塵囂,連很多修真界的修士都不是很能理解他們生存的方式與力量的來源。然而在北地之戰中所遭受到的重大打擊,使得雪山聖所的很多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珍寶付之一炬,再加上戰後頻出不窮的內亂,幾乎讓這個雄踞北地一度遮天蔽日的門派縮水到不得不依靠著糊弄山下老百姓表演仙術緊巴巴過日子的程度。

具體來說,就是這一任的雪山聖子他,很窮。

真的很窮。

窮到打造不起兵器,堂堂龍王在燕台集之前帶著聖子爬上雪山蹲守快要滅絕的雪怪三天三夜,才終於得到一塊完整的腿骨,用來退敵。

以至於在聖子手裡的雪怪獸骨成了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參加燕台集的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能摸到東陸卻發現自己居然和當地人語言不通——東陸的官話其實是帶著口音的,北地又有自己的方言,倆相疊加,互相對著打手勢乾瞪眼完全不奇怪。

東陸人以精致著稱,不論是精神文化還是飲食文化都自認遠超其他地區,對於這個裹著一件獸皮風塵仆仆又顯得傻乎乎有點憨的年輕人自然沒什麼好臉色。聖子大人在雪山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奈現在的聖所忙著和黃鶴樓做交易,連個合適的師門長輩都派不出來,隻能讓他帶著一群更加啥都不懂的保鏢出門。其中艱苦不足為外人道,總而言之現在的聖子閣下飽嘗世事險惡,山下人都是洪水猛獸,水鏡的功能還沒來得及搞明白,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熱門資訊對象。

他看著眼前的修士,幾近驚恐:他們不會是來打劫的吧?!

東陸太可怕了,拓跋老爹,我想回山上。

溫勉對於自(係)己(統)禍水東引的能力很有一番認知。

不管怎麼說現在雪山聖所都是黃鶴樓的合作對象,這一任聖子又某種程度上能算是支涿的後輩,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半夜的第二輪抽簽開始之前脫掉馬甲親自跑了一趟。

之所以不叫黃鶴樓幫忙一方麵是因為太過引人注目,另一方麵在合作還沒正式展開之前沒有辦法解釋互幫互助的理由。

隻好裝作偶然路過的樣子,從偌大一堆圍觀人群中擠進去,用自然而然的語氣問道:“這邊人太多了,要不要去臥滄山坐一會?”

雪山聖子:“???”

圍觀人群頓時側目:“哎,怎麼回事你們認識嗎?”

“我們在聊天呢你乾嘛突然把他拉走啊?”

“不是,下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們又不是一個門派的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啊。”

溫勉鎮定地把人從床上拽起來:“諸位麻煩讓一讓。”

話是這麼說,他直接把聖子用被單裹吧裹吧往背上一扛,直接從窗戶上翻走了。聖子一臉懵逼在他背上蠕動,被溫勉當頭拍了一巴掌,不耐煩道:“彆動,到地方再說。”

長這麼好看連臉都不遮擋一下,應該不會是綁架吧……聖子掙了半天沒掙開,頹然放棄,呈鹹魚狀被抬到臥滄山居住的客棧大堂。

臥滄山人吃了一上午瓜,正等著溫勉回來之後解釋一下自己的扇子是怎麼回事,順便來一句“苟富貴,勿相忘”,萬萬沒想到,溫勉出門一圈,扛回來一個大活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做出了這麼引人注目的事情,還能身後沒有一個圍觀群眾的……可能是在路上全部甩脫、或者根本沒有讓其他人看見吧。襲常峰小弟子就那麼抬著一個身高和他相仿的少年走進來,把人往地上一戳,環顧著問道:“賀驚帆呢?”

“哦——”

一群人頓時發出了歡呼聲。

秦鵠猛地一拍桌子,對身邊的桑魚和掌門梅光濟的弟子胡三弄說:“我說什麼來著!他第一個叫道的肯定是賀驚帆!”

溫勉:“……”

他嘴角上翹,和藹可親地又問了一句:“我師兄呢?”

不知道為什麼,溫勉麵無表情的時候秦鵠不怎麼怕他。秦鵠就怕溫勉這樣看似笑意盈盈其實一點真心都不帶的樣子,一見就慫,屢試不爽。幾個內門弟子瞞著襲常峰私下討論了一下,說溫勉像個豆沙包,白皮芝麻餡,隻有在他師兄麵前表裡如一地是個好人。

“賀師兄不在。”桑魚被她師父揍得最老實,又是個女孩兒,現在成了這裡最乖巧的一個,“他作為大弟子去和掌門商量小驚雀野帶隊的事情了。你有什麼事?”

溫勉了然。雖然小驚雀野說是每個賽場前五名才能進入,但各大門派心裡都有數,這裡麵肯定是有自己的一杯羹的。往年元嬰期和金丹期在一起比賽,小驚雀野的入場門票自然隻全部被元嬰期瓜分。然而今年大家商量出來分賽場這麼一個結果,指不定到時候自己家金丹期的弟子會在秘境中孤立無援,這種情況下就隻能在賽場外找幫手了。

“其實他們在商量今年要不要擴大人數。”梅光濟的小弟子胡三弄說。她自己的師父是一派掌門,消息渠道自然廣,“因為這幫老家夥終於發現,現在這種方式分賽場,隻會讓驚雀野秘境被五個門派包攬,形成一大帶一小的局麵……或者更遭。”

畢竟一個實力出眾的門派,不可能隻有元嬰期弟子名列前茅,金丹期肯定也比其他門派優秀。

“擴大了也沒用。”另一個和胡三弄熟悉的內門弟子說,“公平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往年還不是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門派。燕台集有多少年沒出現過散修的身影了?”

“東陸鏡月閣作為主辦方肯定是要有一份名額的,他們本來就是東陸有名望的一支傳承。這邊還有最大的一座官府製城池青桑,那位太子殿下也是不容小覷的對手。”桑魚掰著手指頭數,“北陸有雪山聖所,就算這些年比較低調,他們的聖子應該還是挺厲害的。南陸有我們,還有浣劍門,郴州書院這兩年發展的也不錯但是估計弟子的實力還差點。西陸的話……”

她盤點的話頓了頓。

胡三弄用一種微妙的語氣接道:“西陸有黃鶴樓。”

幾個人除了溫勉都笑了起來。

“黃鶴樓不能派人來參賽啊。”另一個內門弟子笑道,“雖然他們確實挺厲害,但也把西陸逼得永遠發展不起來,誰會願意在明知道那裡是黃鶴樓老巢的情況下還能安心發展門派呢?”

怕不是還沒發展起來就改名換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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