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這麼說起來,剛才紀拓手裡那把劍就表現得老實的不像話, 在他將自己的手掌割開之前, 半點也看不出來是一柄傳說中的魔劍。

溫勉有些心情微妙, 瞥了不停小口小口喝血矜持地仿佛大家閨秀一樣的魔劍好幾眼。

魔劍:……

它惶恐地咽了一大口, 差點嗆到,劍身表麵的紋路一陣生理性抽搐,看得旁人頭昏腦脹,對於它所能夠產生的視覺汙染的等級認知又提高了一個層次。

紀拓對此渾然不覺——他若是買下這把劍之前做好了準備工作, 就應該聽說過在饑餓狀態下給它提供血食後,會造成非常嚴重的範圍傷害。畢竟是魔修祭煉出來的武器,在這次比賽之前, 紀拓自己應該從來沒有使用過。

綜上所述,魔劍現任的主人並不清楚自己手裡的武器心情不大振奮。

失血過多就算是對於修士而言也是致命的,紀拓既然用出了這樣的手段, 自然不打算拖時間進行持久戰。他手中的寬刃劍長度和寬度都近乎增大了一倍,表麵還泛著不祥的血色光芒,威懾力十足, 攻擊力也不小。溫勉稍微觀察了一下,確定了如果要是硬碰硬的話, 自己手上這柄依舊會進廢品回收站。

沒辦法, 這種依靠著鮮血和靈氣提高攻擊力的武器,基本上戰鬥力都遠超同行,也更難於操縱,說不定剛把對手乾掉就反噬己身, 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

更悲傷的是溫勉今天沒帶扇子。

戰況再度僵持,和之前相反的是,進攻方變成了紀拓,防守躲避的人則變成了溫勉。

【他好拚。】係統觀戰毫無壓力,在溫勉腦海中說道,【這血量流失的速度都快趕上割動脈了,就算元嬰期的靈氣能支撐一段時間,他難道是想要在燕台集上拚命麼?根本沒這個必要吧?】

“這說不定也是策略之一。”溫勉注意力很集中,因為對手攻擊範圍大,他又不能硬碰硬,隻能不斷四下閃躲,依靠著巧勁擦邊球來防禦,因此回答係統的想法也斷斷續續,“你想……人人都覺得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了,畢竟已經到了這幅境地,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下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紀拓在此之前真的失手過嗎?這些真的是他最後的底牌了嗎?”

【啊,你這麼說的話,確實。】

“如果不是你將他鑒定為人類的話,我會懷疑這人說不定是某種缺乏感情的怪物。”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溫勉被重擊砸的一個踉蹌,後退好幾十步才緩下餘力,“目標明確,計劃完備,毫無動搖之心……不過突然之間碎丹成嬰算是敗筆,如果他能夠忍下來,在金丹期賽場明明可以很輕易地拿到名額。”

【這說明隻要是生物就有執著之處。說不定他覺得戰勝你也是永恒的目標之一呢?】

溫勉微微笑道:“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他輕盈地躍起,抹去虎口處的血痕,落到了場地邊緣。儘管曾經和那把劍有著一段孽緣,溫勉卻不敢放下警惕,正因為了解,他才知曉若是抓住敵人的弱點、有機會將對方的血肉吞噬,那東西會爆發出多麼可怕的貪婪之心,若是缺乏防備的話連帶著握劍的主人都會命喪當場。

也就是說,一點弱點也不能暴露,一絲傷口都不可被注意到。

否則就會降臨殺身之禍。

紀拓在他麵前五米處,單手水平舉著魔劍,就如同之前被狼狽地壓著打時沒有失態一樣,現在他占據了上風,情緒依舊毫無波動,隻說道:“到了這樣的地步,你要認輸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與虎謀皮?”溫勉反問道,“你手裡那東西,指望它自己克製住吞噬的本能是不現實的。”

紀拓簡短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清楚這一點,但是我已經做了準備。”

“你看。”溫勉對係統說,“他果然還有後後後……手,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絕不會將底牌用儘。從這個角度上看,戰勝我應該算不上他排名前三的目標。”

【那你呢?】係統問,【你的目標是他嗎?】

“你應該問,我的目標裡麵有他嗎?”溫勉道,“答案是,沒有。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沒必要想象的那樣複雜,當我們都想要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時,我們就是敵人。”

他要麵對的對手有很多。

這其中或許有紀拓,或許沒有——溫勉需要的是向前走,而不是超越特定的某一個人。

“所以說,在戰勝我這一點上,紀拓將之作為備選目標,尚且留有餘力。”

“而當我麵對自己通往目標的前路上必須戰勝的對手時,永遠不會選擇後退。”

“所以,他一定會輸。”

“我拒絕。”溫勉回答了紀拓的問題,右手低垂,握著劍柄,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想起自己在夢中也是相似的景象。

太陽高懸在天際,腳下踏著破碎的沙土,任由狂風拭去血水和汗水。夢裡的他小心翼翼強撐著不泄露出半分狼狽,在孤立無援的境地下拚命戰鬥到最後一刻,在被人詢問是否要放棄認輸的時候給出了否定答案……想來有些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他說道,“人類在失血過多的時候會注意力渙散,就比如說……”

溫勉手裡那柄劍雪白的劍身上再次反射出一道模糊的彩虹色光影。

“……你眼中的我究竟出現在了你麵前還是背後呢?”

“噗”。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

是武器和衣料與□□摩擦的聲音。

紀拓瞳孔猛然縮起,半晌才感覺到疼痛從胸腹之間傳來。低下頭,一小截宛若玉石的劍身從他胸前冒出來,表麵流淌著鮮豔的紅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