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2 / 2)

“不回來,她說想等轉正。”

“那也挺好的,在外頭清靜些,就是苦了素雲了,她肯定想念的緊。”袁冬梅目光一轉,看到桌子上的牛皮色紙袋,忍不住問,“你這糖哪兒來的?是不是公社給你們發的祭灶節的糖票?”

張曉珠點頭,“是啊,家裡頭孩子多,我把糖票給換了。”

“發這麼多啊?”袁冬梅拿起袋子掂了掂,光是袋子裡剩的就得有七八兩了,還不加上孩子在吃的那些,“有一斤了吧?”

“有些人不吃這些,我花錢跟他們換的。”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過袁冬梅又不了解這些,自然是信了張曉珠的解釋。

“也好,你二伯公說啥都不肯收錢,要是你那邊發了啥好東西,記得拿回來給他們嘗嘗,總不能白住人家的。”袁冬梅把紙袋放回去,想了想又說,“我看你還是拿點糖過去給你大伯母,順便把你爹叫回來。他去的夠久了。”

“好。”張曉珠沒拒絕。

自從搬到張德才家以後,她就沒回去過了。

現在去看看那邊的情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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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咱家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啊。”劉紅正好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張曉珠立馬出聲嘲諷道,“難不成是在外頭日子過不下去了,打算回來?”

“天還沒黑呢,你怎麼就開始做夢了?”張曉珠好笑地說。

自從前幾天甘蔗林裡的甘蔗全都砍完,運到糖廠以後,女人們就沒了活兒乾,成天待在家裡頭無所事事,陳素雲為了少見劉紅這幫人的嘴臉,幾乎從早到晚都把自己關在屋裡頭,張曉珠敲門喊了一聲,裡頭才把門給開了。

“小珠,你怎麼來了?”陳素雲驚喜道。

“給你送點糖。”張曉珠把二兩酥糖放在桌上,“我今天給慧姐打過電話,她在那邊過得很好,你不用替她擔心。就是過年應該不回來了,她讓你吃的穿的不用吝嗇,先用了顧同誌留下來的錢票,等她過年發了工資再寄回來補上。”

“哎,這孩子。自己一個人也不顧著點,儘想著家裡頭了。你下回打電話的時候跟她說,彆管我們了,她可千萬彆短了吃穿。在廠裡頭工作要是不整好點,會被人家看不起的。”陳素雲擔憂地說,“這糖你快拿回去吧,那邊孩子多,小國都挺大的了,也不吃這個。”

“沒事,那邊還有。”張曉珠走到窗邊,猛地一拉開,把站在外頭伸長了脖子偷聽的劉紅嚇了一跳,“你在乾什麼?聽牆角?怎麼不進來坐在邊上聽?”

劉紅麵露尷尬,也沒回應,掉頭走了。

張曉珠哼了一聲,坐回到床邊,“家裡頭最近咋樣?”

陳素雲苦笑了一下,把劉桂芳病倒了以後,家裡頭發生的事情跟張曉珠又說了一遍,無奈的笑了笑,“我現在也不跟他們一起吃了,每天隨便整點糠菜團子就這麼吃著,不過日子也清靜不少。”

“彆啊。”張曉珠認真地說,“之前你跟慧姐都下地乾活掙工分,發的錢和糧食都在阿奶那邊,現在他們把紅薯藏起來不給你吃,那你就去地裡挖,反正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可以了。他們不厚道,大伯母也不用跟那群人講規矩。”

陳素雲點頭,“你說的也對。”

“我爹在乾什麼?怎麼沒看到他?”在這裡也待了快半小時了,一直沒看到張順誠,這讓張曉珠覺得有些奇怪。

“他在你奶屋裡。”提到劉桂芳,陳素雲的表情就緊繃起來,“下午跑去鎮上請赤腳醫生來看病,劉紅為了錢的事情還跟他大吵了一架,後來是你奶出錢,這事兒才算解決了,然後一直在屋裡待著,還沒出來。”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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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啊,你怪我嗎?”劉桂芳躺在床上,幾天不見,她就瘦的不成人形了,顴骨高高凸起,連以前精光四射的眼睛都變得渾濁無神了,“從小到大,我疼你都不如你哥幾個多。”

張順誠沉默不語,他沒說不怪,他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肯定怪的,換我也是要怪的。”劉桂芳咳嗽起來。

張順誠連忙起身,端了一碗還算熱的糖水喂她喝下,“慢點兒,不要著急。”

“以前我覺得你窩囊,沒本事,看不上你。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些年了,我才發現是錯怪了你。”劉桂芳掙紮著坐起來,伸手握住張順誠的手掌,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虛弱地說,“你是脾氣好,我咋打你罵你,你都不記仇。我都不肯見你,還天天跑過來看我,是我錯了咳咳……”

張順誠紅了眼睛,“媽,你彆說了。你是我親媽,我還能記恨你咋的,隻要你還把我當兒子,我就不會不管你。”

劉桂芳也哽咽起來,“也是這回病了,才知道誰是最孝順的。你,你搬回來住吧。”

“我——”張順誠張了張口,外頭突然響起了動靜。

“爹,你在裡頭嗎?趕快回去吃飯吧!”張曉珠生怕裡頭的人聽不見,扯著嗓子喊。

她那個便宜老爹,本來耳根子就軟的很,三言兩語就容易被糊弄跑了,在裡頭待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都聽了些啥,還是趕緊出來吧。

劉桂芳握緊了張順誠的手,還想再說幾句,但外頭的聲音吵得很,嘰嘰喳喳的又不停下來,聽得她腦仁突突地跳,好半晌才無力地垂下了手,“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那你好好休息,藥得及時吃,我明天再來看你。”張順誠扶著劉規範躺下,開了門出去,瞪了張曉珠一眼,“瞎嚷嚷什麼,你奶病得厲害,這麼吵她還怎麼休息?”

“我肚子餓扁了,快回去吃飯吧。”張曉珠掉頭就往外頭走,在這裡多待片刻,都讓她渾身不得勁兒。

“走走走。”

屋裡的劉桂芳錘了一下床,病了這些天她才看清楚許多東西。

對彆人好,指望著彆人來孝敬自己,這都是虛的。

隻有對自己好,才是最實在的。

她得趕快好起來,不然家裡才真要掀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