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搞得這麼正經……”張茵茵整理起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看到桌上的東西,伸手去翻,“哪來的?不像咱家會有的。”
“你彆念了”
“什麼?”
張茵茵以為自己聽錯了。
“趕緊去找劉主任要份工作,就算你考上中專了也沒用,國家不會給你分配工作了。”
“什麼啊,你哪兒聽來的消息,怎麼可能嘛。”張茵茵還是不信。
“你跟他說吧。”劉桂芳指著張順誠,一臉疲憊。
張順誠隻得又解釋了一遍。
張茵茵哪裡肯信,立馬站起身要往外跑,“我得去問問順國哥,這怎麼可能呢?”她拋下了廠裡穩定的工作,孤注一擲地考中專,現在告訴她考上了也沒用,還得回農村乾農活,張茵茵覺得自己要瘋了。
“那你總得梳個頭再去吧——”劉桂芳在後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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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放這的?”劉主任一進門,就看到桌上擺著的一袋子東西。
她隨手翻了翻,雖然包裝漂亮,但是她一眼就認出,這些東西還是灶糖灶餅。
“不會是你吧?”
“要是沒有劉主任照顧,我也不可能在這裡做會計,還能享受到這些好東西。正好家裡有多餘的票子,想著劉主任喜歡吃,就給您送過來了。”張曉珠特彆誠懇地說,“這是您應得的東西,千萬要收下。”
“你自己吃吧,太貴了,我不能要。”村裡供銷社也賣灶糖灶餅,但種類特彆少,她跑到縣供銷社逛了一圈,和一堆職工家屬搶了半天,才總算把那幾兩的糖餅票給用出去。
桌子上這一袋子,少說也有兩斤,這禮不輕。
“不行,您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張曉珠一臉愧疚。
劉主任當了這麼些年的婦女主任,也跟人精似的,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哪裡是報恩,這是賠禮道歉呢。
“你犯了啥錯誤了?”劉主任把東西往邊上一推。
張曉珠站在她桌子前麵,低垂著腦袋,小聲地說:“我對不起劉主任的栽培。”
“嗯?”
“我跟何小鳳置換了工作。”
“嗯?”劉主任不淡定了,立馬挺直了腰杆,“何小鳳?你是說馬秀芬的閨女?糖廠裡上班那個?咋的突然就置換工作了?”
糖廠正式工的福利待遇,比大隊會計要好得多啊。
“她說想留在村裡照顧母親,糖廠太遠了,來回請假不方便。”這話不假,但由張曉珠一說,倒像是何小鳳先提出來的。
馬秀芬跟著劉主任乾了好些年了,兩人關係很是不錯,如今她碰上這樣的糟心事,劉主任心中也不忍,再加上心疼何小鳳,聽了這話,一時間沉默了。
“這東西,是你們倆湊的?”劉主任撥弄著袋子裡的東西。
張曉珠垂著腦袋,沒有吭聲。
劉主任隻當是默認了。
畢竟張曉珠的糖餅票是從她手裡過的,一人五兩,她弄不到這麼多。
“糖廠那邊說清楚了?”
張曉珠點點頭。
“不好辦啊,你才剛來,就又要換人,陳隊長要有意見了。”
“何小鳳是初中畢業,文憑比我高,肯定會乾的比我更好的。而且她媽還是前任會計,可以指導。”
劉主任抱著手臂,“你是咋想的,跟我說說。”
“我想去縣裡工作,不待在白沙村了。”張曉珠抬起頭,直視劉主任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想理你奶遠遠兒的,像你姐那樣?”
張曉珠重重點了下頭。
“也是不容易啊。”劉主任歎氣,“何小鳳是回糖廠了吧?那她家裡,現在是誰在照顧?”
“她外婆。”
“那這也不是個事兒啊。”劉主任歎了口氣,“那你這意思,是想我幫你跟陳隊長說說情?”
張曉珠笑得有點靦腆,把袋子往劉主任跟前推了推。
“能體諒女人的,也隻有女人了。”劉主任提著袋子站起來,“我去探望一下馬秀芬,有人來找我的話,你記一下名字。”
就算是糖廠的正式工,也不能發這麼多。
兩個傻姑娘肯定是全換了糖餅,都在這了。
她總得給馬秀芬送一些,再給陳隊長送一些。
至於她自己,劉主任倒是沒想過,自家那些就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