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一品太醫 少地瓜 9261 字 3個月前

斜陽的餘暉下,一托盤整齊排列的金錠正幽幽放著光。

那光分明不甚耀眼,可洪文卻愣是看得心跳加速喉頭發緊,幾乎不敢直視。

世間最美的景色莫過於此!

“真是給我的?”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萬生,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平平和安安兩個小娃娃也一左一右學著他,“給你的?”

洪文感慨道:“好多錢。”

平平安安照葫蘆畫瓢,“好多錢……”

萬生樂了,“哎呦我的小洪大人呐,陛下金口玉言,府庫都過了檔的,這還能有假?”

洪文搖了搖頭,聲音飄忽,“我還是不敢相信。”

隆源帝非但沒像以前那樣嫌棄自己惹是生非,甚至還給了賞賜。

天呐!

賞金子!

足足一百兩!

這場麵他在夢裡熟,可現實中?

“做夢似的,”洪文歎了口氣,末了又搖頭,“不敢想不敢想……”

他又眼巴巴看向萬生,無比認真地問了第無數次,“真給我?”

萬生還沒怎麼著呢,何青亭已經看不下去,熟練地往他屁股上來了一腳,沒好氣道:“不信就退回去。”

求賞賜難,謝絕可簡單得很呐!

“信信信!”洪文瘋狂點頭,一把將那盤金錠摟入懷中,心滿意足地吸氣,“是金子的味道。”

黃金入懷,他心中說不出的快活。

沒人不愛錢,卻鮮少有人像他這樣直白地表現出來。

大約他的態度太過坦蕩,長得又好,叫人看了也絲毫不覺得庸俗,反倒顯得率性可愛。

眾人俱都笑出聲,何老太太笑嗬嗬道:“好好好,攢著日後娶媳婦。”

洪文腦海中迅速劃過一抹倩影,回過神後連忙搖頭,暗罵自己癡心妄想。

萬生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何元橋便要留他吃茶。

萬生本是個機靈人,如今越發和氣,忙謝過了,又順帶著賣個人情,“定國公府必然不肯善罷甘休的,說不得會來登門拜訪,幾位也不必理會,陛下自有決斷。”

何青亭心頭微動,意識到隆源帝是要借題發揮,便朝萬生拱了拱手,“多謝公公提點。”

萬生笑著還禮,看了看天,“時候不早了,雜家也不多耽擱,幾位前途無量,這茶啊,以後喝的機會多著呢。”

喝茶的機會多,自然是宮中賞賜多,不然他一個首領太監也不能隨意出入。

眾人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順勢接了這份人情,又簇擁著送出門去。

平平安安年紀還小,對金銀沒什麼特彆的感覺,玩了一會兒數金錠後很快厭倦,嫌又涼又硬又墜手,反倒抱著洪文買給他們的大福娃愛不釋手,嘻嘻哈哈玩過家家。

聽洪文複述了白天的經曆後,何青亭直接拉著臉往他腦瓜子上來了一巴掌,“長公主說得沒錯,你小子就白長了個聰明相!”

皇子、公主,再不濟謝蘊,哪一個抬出來不夠唬人的?何至於鬨到那般田地。

洪文抱著腦袋不敢叫屈,隻小聲哼哼,“沒試過……”

他從小跟師父相依為命,何曾有過什麼後台和依仗,多少回死裡逃生都是自己掙出來的。今兒不過是打架而已,自然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借勢”這一招。

看他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誰還忍心苛責呢?

何青亭又狠狠瞪了他幾眼,再開口時,語氣已然緩和許多,“傷著了麼?”

洪文就跟小狗似的,刷地抬起頭歡快道:“沒呢!長公主來得及時,倒把薛涼那起子人嚇得夠嗆。”

聽見嘉真長公主的名號,何元橋扇蒲扇的動作頓了頓,悄然挑了挑眉。

老太太拉著洪文看個不住,連念阿彌陀佛,“他們不知道好歹也就罷了,你怎麼能跟他們一樣?萬一磕碰壞了,哪兒買後悔藥吃去。”

洪文也不嫌煩,乖乖任她摩挲,“哎,知道了。”

何家雖不愛張揚,但能得到隆源帝的黃金賞賜著實稀罕,哪怕為表示感激之情也不好低調太過。

眾人先在門外放了兩串大紅鞭,謝了來道賀的左鄰右舍,又特意散了許多點心糕餅,也沒呼啦啦大擺宴席,隻命廚房的人去買了新鮮肥大的雞鴨魚肉,結結實實做了一桌。

何青亭還把自己窖藏多年的美酒挖了一壇子出來,連素來滴酒不沾的何老太太都飲了一杯。

平平好奇心最重,見長輩們都樂嗬嗬吃酒,想來肯定是極美味的,他也心癢難耐,趴在父親膝頭看個不停。

何元橋笑著用筷子頭沾了一點給他,小孩兒樂顛顛一舔,結果下一刻就哇哇大哭,“爹壞,辣的!”

眾人哄然大笑。

晚上哄著孩子們睡了,何元橋又去敲洪文的房門,進去之後發現那小子正在拿金錠摞塔玩兒。

何元橋失笑,按著他的腦袋晃了晃,“多大人了,還玩這個。”

洪文嘿嘿笑著把金錠推倒,心滿意足的聽著它們發出的碰撞聲,一本正經道:“你不懂。”

光聽著這響,他都能睡個好覺了。

“我是不懂,”何元橋熟門熟路地在桌邊坐下,“不懂你跟嘉真長公主到底怎麼回事。”

洪文擺弄金錠的手一抖,剛摞了一半的塔嘩啦啦倒塌。

他連忙收攏了,“什麼怎麼回事?我可聽不明白。”

何元橋拿扇子在他額頭點了點,“你小子可彆在我跟前裝神弄鬼的,我是過來人,什麼聽不出來?”

洪文麵上局促,卻還是嘴硬道:“你彆亂說,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不過是她偶然回來,順道……”

何元橋嘖嘖出聲,“能說出這話來,足可見你並不了解嘉真長公主。”

洪文一怔,“什麼意思?”

何元橋道:“這世上多的是言行不一的人,有人麵冷心熱,有的人卻麵熱心冷,世人都說嘉真長公主溫柔和氣,可我進太醫署也有些年頭了,卻很少聽說她主動幫過誰。”

更彆提放棄難得的遊玩機會,折回來給彆人出頭。

圖什麼?

洪文愣了,無意識捏著金錠擺弄許久,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他才悶悶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著,並不敢多想,隻是……能瞧著她笑我就高興,得知她特意折返回來,我心中十分歡喜,就像,像腳下踩了雲彩……”

說到這裡,他有些無措地抓了抓頭發,求助似的望向何元橋,“說起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不過小小七品吏目,君臣有彆,想來是敬重著的吧?”

若在平時,這話他是斷然不敢說的,可今晚多喝了幾杯酒,此時酒氣上頭,整個人都飄飄忽忽,說不得酒後吐真言。

敬重?虧這小子能找出這自欺欺人的理由來。

何元橋不答反問:“你對陛下,對太後皇後也是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