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停頓了一下,見羅南沒有表示,便繼續講下去:“所以我有一個初步猜測:蛇語與那位佐嘉衛門先生,曾經是密切合作的關係。蛇語幫助佐嘉衛門啟靈、調理氣機,而佐嘉衛門為蛇語靈魂出竅後的軀殼提供保護乃至供應養份。但由於蛇語本次出竅時間太長,超出了正常範疇,使那位護佑阪城的佐嘉衛門先生,產生了某種惡意,至少是有關養份供應的工作,有所懈怠了。”
對殷樂推測的邏輯脈絡,羅南不置可否,隻是提了一句:“還有萬靈教團。”
“是的,還有萬靈教團。”
殷樂沒有在這一項上輕下判斷,實在是裡麵線索扭結得太厲害:蛇語念頌的咒語,是該教團的通用祝文,而佐嘉衛門隨之出現,擊殺的卻是該教團的高級乾部……偏偏這個高級乾部是長期在樹下修行的人物,貌似與佐嘉衛門有密切聯係
“那麼,我去安排人手,查清楚萬靈教團這條線上的情況。”殷樂試探性地詢問,羅南仍然不置可否。
殷樂又有些搞不懂了,但一些事情還是要彙報:“另外就是有關‘北山先生的車’的消息。那是一輛黑道人士很喜歡用的‘隼’級商務車,常年停放在阪城‘石川物業’的地下車庫內,很少使用,每年會由物業做一次保養。
“住宅區這邊的閒言碎語,倒也有幾分真實。從四年前開始,每個月那輛隼級商務車都會開出去一個星期,目的地就是這處住宅。但每次過來開車的人都不同,根據登記信息,他們屬於各個不同的代駕服務公司的司機,是受雇傭行事,而每次雇傭都是網上聯係,留下的情報很少。至於更深層的細節,我們會再找那些受雇司機確認……”
羅南“嗯”了一聲,然後又搖搖頭。
“先生?”殷樂都快被疑惑壓成了抑鬱。
“剩下的那些都隻是無關緊要的細節。”
羅南伸手在虛擬工作區裡來回撥弄,之前半個多小時,圍繞蛇語所作的十幾幅速寫,就隨著手指動作往來切換。手上有動作,說起話來也漫不經心:
“現在基本確定,蛇語以北山雪繪的身份,給自己經營了一處藏身的巢穴。這裡麵佐嘉衛門是什麼角色,萬靈教團是什麼角色,那輛車怎麼安排、真的北山雪繪是死掉了還是本來就屬於蛇語的隱藏身份……裡麵確實有很多細節可挖,越是深挖越能看到它精細巧妙的結構,可那又怎麼樣呢?”
“那樣……”
“我們已經在這裡了不是嗎?蛇語所有的偽裝都失去了意義,她的疑似合作者佐嘉衛門先生,也放棄了這裡。我們掌握她的生死,現在隻需要捂住她的鼻子和嘴巴,就能讓她所有的努力都灰飛煙滅。”
殷樂啞然無語,羅南的腔調是漫不經心的沒錯,可那格外認真的眼神,她更不會認錯。她毫不懷疑,如果有必要的話,這位少年會毫不猶豫地按照這段言論去執行!
由此可見,羅南對於蛇語的憎惡感是何其強烈,這一切都是因為夏城那座名為“北岸齒輪”的建築。不,更準確地講,應該是羅南核心的“理念麵具”存在的深層基礎——那無比渴望又注定永不可能追溯回來的特殊親情。
殷樂垂下視線,不敢再與此時的羅南對視,可後者的嗓音仍繼續傳導進來:“蛇語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後勤安排滿分,戰術設計優秀。可是她在整體形勢最關鍵環節的判斷上出現了致命失誤——起始環節她沒看清任務的提供者;結束環節她則錯估了任務的終極目標,也就是我。
“發端和收尾都錯得一塌糊塗,對於超綱的強敵缺乏應對之策,大形勢的判斷自然糟糕透頂,中間的細節再完美又有什麼用?”
殷樂略抬眼簾,唇瓣微啟,想以“先生說的是”之類的話迎合,可緊接她看到的,卻是羅南從虛擬工作區裡調出一幅又一幅各不相同的速寫作品,有些存在具體的形象,有些則隻是抽象的剪影,林林總總差不多有二十多張。
正莫名其妙的時候,便見羅南信手一揮,虛擬工作區的這些速寫圖畫,其中絕大部分都冒出了火光特效,隨即湮滅無存,這是係統徹底刪除的標誌。
“先生?”殷樂徹底糊塗了。
“殷鑒不遠,要引以為戒。”在虛擬工作區燃起的火光前,羅南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澈。他又笑了一笑,“最重要的參數偷懶沒加進來,幸好還沒交作業,否則真的難看了!”
說著殷樂完全不懂的話,羅南起身往外走:“走吧,作業翻工,今晚要加班。”
殷樂完全放棄了理解羅南的思維,隻是緊跟上去。可看到仰躺在玄關邊緣的蛇語,她不免要請示:“蛇語這邊,我派人將她轉移……”
“不,不用管她。”
羅南隨手一揮,懸浮在身邊的“隱之紗”重新投落到蛇語麵頰上,並自動按照早先的設置,轉為北山雪繪精致迷人的麵孔。
“雖然不想說,可是這麼精細巧妙的布局,白白毀掉,實在太可惜了……是吧?”
殷樂愕然無語。可在此時,正仰躺在榻榻米上的蛇語,這個理應是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竟然又一次抽動指尖。幅度很小,動一動、停一停,再動一動……完全失去了早前持續不斷的節奏,可似乎也更加契合人類自然的生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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