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笑了笑,他拿出來的是一個黑色的圓盤,看起來不太像金屬,光滑的表麵雕刻著精致而複雜的法紋,在最中央還鑲著一顆紅色的寶石,“我們現在不是正在確認嗎?”
黑暗另一頭的守衛者又開始了攻擊前的遊移,子爵向前走了兩步,像扔飛盤一樣,屈伸了兩次胳膊,將它甩了出去。一陣嗡嗡聲由近及遠,越來越響,一絲藍光在遠處泛起,隱約照亮了蛇怪後身光滑的黑色軀體。子爵雙手握劍,微微伏低身體,接著衝了過去。
奇特的藍光越發明亮,它籠罩了蛇怪的整個軀體,龐大的守陵獸猛地掙紮起來,子爵衝到離它數十尺遠的地方,用力蹬踏地麵,整個人騰空而起。
爆炸聲響起。
玻璃碎片和鐵釘在衝擊力下四處亂飛,幾乎全部紮進了周圍的蜘蛛軀體內。因為實在沒有汽油,所以雲深隻好拿固體酒精加上502膠水湊數,勉強湊出來十幾個準燃燒瓶,交由遺族力大無比的青年投擲過去——被人類不斷殺傷的蜘蛛們已經憤怒到無以複加,甚至連火堆都被它們的屍體壓熄了。大部隊已經漸漸遠離這裡,但這些絲毫不會退縮的動物有一堆長腿,真跑起來人類不一定能跑得贏。
砰砰砰十幾道爆音響過,肉食者的確被嚇阻了一會兒,這些斷後的遺民立馬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有人惋惜那些漂亮的瓶子,如果不是在這裡,它們應該得到其他的待遇。不過沒人說煉金術師做得不對,實際上,這位大人真是夠神奇的,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正在奔跑中的雲深當然不會可惜那些啤酒瓶——基本上單身男性家裡都會有點酒瓶子,出於某種微妙的感覺,雲深在搬家的時候沒把它們處理掉。遺憾的是家裡沒有更多的油類儲存,否則他們現在還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不過對於跑在前麵的人們來說,他們爭取的這點時間已經非常值得感謝了。
催促的哨聲不斷回響著,這個小玩意的存在節省了不少聲嘶力竭的功夫,原本非常淩亂的隊伍在有節奏的哨聲中慢慢出現了秩序,距離漸漸拉開到一個比較合適的程度,人們開始小步跑了起來。在逐漸遠離那個簡直像蜘蛛巢穴的地方之後,前路暫時又平靜了下去。火把在剛才的混亂中熄滅了不少,因此一部分照明換上了手電。這個有點分量的工具真是好用極了,擁有使用權的人幾乎都這麼想,他們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有普通人也可以控製的光照之術,不受人,也不受風和水的影響,比火把明亮,還能照亮很遠的地方。
專屬於遺族使用的另一種古怪頭盔在這個夜晚同樣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負責開路的遺族青壯年即使在黑暗一片的前路,也能迅速找到敵人然後將路障清除掉。危險的岔道不斷出現,他們一一將之查探,使後麵的大部隊能夠不受阻撓地前進。
除了有少數人在和狼蛛的搏鬥中受傷,甚至沒人被有毒的螯牙咬到——因為工兵鏟本身有一定的長度,而且前段非常鋒利,他們不必費多大力氣就能砍斷蜘蛛看起來可怕的肢體,進而切碎它的腦袋。這個突發變故的夜晚中居然沒有更多的損失,黎洪首領隻是稍微想象一下如果沒有眼下各種手段的情況,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而他身邊那位木著臉的族長沒像他那樣想太多,他拿著被稱為“對講機”的工具,對著它完全不能理解的構造,陷入了精神上的困境。
這時候從背後傳來連串的爆炸聲,族長一驚,差點失手讓這個有點脆弱的小東西從手裡滑下去,他急忙抓緊它,接著從他的指縫中漏出一陣沙沙聲,雲深的聲音傳了過來。
“南山族長,是我。你們這邊還順利嗎?”
族長瞪著這個小玩意,扭著一張臉,張開嘴又閉上,最後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還好。”
“那就好。”雲深說,他身邊的範天瀾正往那把弓的弓弦搭上一支木箭,箭頭還插著一塊點著的固體燃料。他目光專注地看著黑暗的深處,強有力的手指鬆開了弓弦,雲深隻聽到一道輕微的弦音,,一道火線投向那個擁擠的方向,然後一點火光穩穩地停在了某個地方。
雲深把目光從那裡收回去,繼續說道,“南山族長,接下來……”
他停住話頭,因為一陣碎裂倒塌聲打斷了他。
腳下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岩石忽然崩裂,剛剛從蛇怪的屍體上站起來的子爵隻來得及將劍尖□腳下的屍體,就隨著無數石塊一起向黑暗之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