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地安撫著身邊兄弟豐厚的皮毛,撒謝爾部落年輕的百夫長伯斯眯著眼睛,注視著樹林另一端影影綽綽的人群最新章節。
出於謹慎,承擔這次接應任務的他沒有馬上出現在這些人類麵前,而是和同伴隱匿在了森林之中。他們在這方麵可是好手,優良的視力讓他們即使在這個距離上,依舊能看清那些人類身上粗糙的麻布服裝和骨頭飾品。有很多女人,還有人類的孩子,老人。有戰鬥力的成年男人素質看起來參差不齊,而且這些人對周圍的環境缺少警戒,自顧自忙碌著。
不是偽裝的士兵,確實是純粹的人類部族。
不過確認了這一點,伯斯暫時還沒有出麵的意思,因為這些人仍然給他說不清的怪異感。原本撒謝爾對接收這批人很有爭議,在現實的需要下,部落最終還是同意了讓這群移民不是以奴隸而是租借者的身份加入部落的領地。當初和那種黑發的人類立下的約定,是人類和獸人在薩爾河邊接頭,由撒謝爾部落派人把人類帶到劃定的土地上,接下來的事就看人類自己了。不過事實和伯斯想的有些差距,實際上,收到人類已經全體穿越白骨之爪的領地,進入深青森林的消息,時間居然比獸人們預計的一個月還快了十多天,已經足夠部落長老感到驚訝了。
而在這段河區,薩爾河最窄的地方也有四十步寬,附近沒有任何船隻和河流,這些來自山區的異族移民們也不可能自己帶著船隻過來。伯斯原本還在為怎麼把他們帶過河而為難,眼見的事實卻讓這個煩惱變成了疑惑,這群人類確實是渡過了薩爾河,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顯然是更多的人正從深青森林一側渡河。難道他們在一夜之間就造出了船隻,還是架起了橋梁?
擋住視線的障礙物越來越多,伯斯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潛伏下去了,他拍拍兄弟強健的背部,翻身騎了上去,對已經等待得有點不耐煩的同伴打了一聲呼哨。狼人騎士們紛紛跟著騎上伴隨他們的灰色大狼,在這位擁有罕見毛色的百夫長的帶領下,向樹林另一側的移民奔去。
突然從樹林中跑出成群的大狼,上麵還騎著外表怪異的騎士,這種突發狀況讓正在河邊聚集的人類們驚慌了一下,在部族首領安撫過後才漸漸平靜下來。這些既帶著獸的特征又有著人的外貌的騎士圍著他們形成了一個半圓,婦幼老弱的人類向後退去,壯年的男人們站到了外圈,雙方一時都沒有對話的意思,空氣中雖然傳播著各種私語的聲音,卻依舊顯得凝重。
“我是撒謝爾部落的百夫長,伯斯·寒夜。奉我部落族長之命,前來接應在血月日與我部族立下契約的人類移民。”
環視了一圈眼前發色各異的龐大人類群體,伯斯接著用通用語問道,“如果你們是,讓你們的族長出來與我交換信物。”
人群讓開了一個缺口,兩個手持信物的男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伯斯還記得他的麵孔,和部落的長老們談判的時候,大多數是由這個眼神狡猾的黑發男人出頭。
“我們已經守約來到,百夫長是否也帶來了信物?”
伯斯從狼背上下來,徑直向著他們走過去,在還有五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從腰間的獸皮袋子中拿出一張陳舊的獸皮,展開在眾人麵前。
對方也舉起了手中的石頭,伯斯眯起眼睛,確認在早晨的光線中反射著紅色鱗光的法石並非人工之後,走了過去。那兩個男人也離開人群,用手上的法石交換他手中的地圖。
接下來就該是狼人騎士們帶著這群移民到達已經確定的定居地了,但目光一瞥之後,伯斯百夫長忽然開口問道:“那是什麼?”
他伸手指向一個黑發的青年男子。那名青年原本正在緊盯著伯斯帶來的騎士和他們的大狼,在伯斯開口之後,他轉過視線,對上這位百夫長琥珀色的雙眼,雖然沒有什麼慌亂的情緒,但顯而易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引起了這位高大的狼人騎士的注意力。
“你背後那把武器,我想看一看。”伯斯說道。
“為什麼?”那位青年很平靜地反問,這種回答似乎有點挑釁的意味,但膚色黝黑的黑發青年態度平常,讓這個問題聽起來隻是一個普通的疑問。
“我沒見過這種武器。”伯斯回答,“我想看一看。”
“這不是武器而是工具。”那位青年說道,“而且它並不屬於我所有,沒有經過原主人的同意,我不能輕易借出。”
“它的主人是誰?”伯斯沒有放棄,“我隻是想看一看而已。”
對麵的人群中又一陣低語,有人擠到那位青年的身邊,附耳在他耳邊簡短地說了一句話,在這個距離上,那句低語沒有逃過伯斯的耳朵——“術師說給他看。”
那把引起伯斯注意的武器(他可不相信工具的說法)終於來到了他的手裡,這把折疊鏟的構造對伯斯來說顯然不在常識範圍內,不過他也沒有馬上了解的意思,而是屈指在塗著軍綠色漆麵的鋼體上彈了一下,顫音幾乎沒有。伯斯用手腹的老繭撫摸過這把工具的鋸齒邊,感受著手下傳來的堅固和鋒利的觸感,“真是浪費。”
伯斯把這把工具還給黑發青年,“它本來應該成為最好的劍,即使是矮人也不應如此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