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座溫室大棚剛剛建好,後續的準備馬上就跟進了最新章節。
從沼澤那邊運來的泥炭均勻地平鋪在木製苗床上,經過水槍噴出的水霧濕潤,然後細碎的種子被人小心地撒了上去最新章節。隻是苗床還占不完這座大棚的空間,已經稍稍露出芽苗的薯種也分裝進直徑10公分的營養缽,在木架上一層又一層地擺放起來。梯形向上的立體式排列方式充分利用了空間,黑色的營養缽在架子上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僅僅就視覺效果來說也算的上壯觀了。
雲深看了一眼溫度計,這時候的室外溫度在19°左右,大棚裡的溫度已經上升到將近30°,澆過一次水之後,濕度不必測量,用皮膚就能感受到明顯的提高。他低下頭去看工作日記,午後明亮的光線透過塑料薄膜照下來,雲深被紙麵的反光映射得微微眯起了眼,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為他遮出一片陰影。
雲深抬起眼,看向身邊那位身姿挺拔的俊美青年。來到這片土地之後,準確地說,是在子爵離開之後,範天瀾身上原先那種淩厲得仿佛能夠割傷人的氣勢漸漸收斂了起來,雖然謙和之類的氣質還是與他完全無關,但雲深那根遲鈍的神經也能感應到他已經有了一些改變,至少不會光是接近就讓兩三歲的孩子因為害怕而大哭起來了。他跟雲深默契也加深了不少,有些時候,雲深沒有開口說出來的事情,不必任何眼神接觸,範天瀾一樣會感應到然後做出反應。
就算是在過去的團隊中,雲深也很少遇到這樣契合的同事。帶著微妙的類似欣慰的心情,雲深收回視線,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了幾筆。
“天瀾,你已經把500個常用漢字都記下了吧?”
“是的。”
“字典你也會用了,”雲深合上筆記本,和他一起從溫室裡走了出去,“你學習的速度真是比我快多了。”
在小孩子們為小夜班上誰的表現更出色而暗暗較勁的時候,範天瀾跟著雲深學習的進度已經差不多到了初中階段,除了數學曾經向某位貴族學習過,基礎還不錯之外,其他科目他基本上都是從頭開始,因此這種進展可以說似乎非常地驚人。而且這些進步不僅僅表現在數理化一類的重點課程上,他對這些知識的基礎載體——文字的吸收速度也令人感到驚訝。從從主動提出學習到完全記憶500個常用漢字,範天瀾隻用了短短兩周不到的時間,雖然詞彙量還比較少,現在他學會了如何使用字典,進步隻會更快。相比之下,連總結會議發言也要跟他對稿,通用文字還學習不到200個的雲深暗地裡也不免感到有些慚愧。
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放手讓天瀾自學了,不過在那之前,他那頂一半充作工作室的帳篷空間已經狹窄到連晚上睡覺都有困難的程度了,新來的書要擠進去,恐怕要把一部分東西先清走。
“還是不夠用。”範天瀾木著一張英俊的臉說。他學習的東西越多,這個人和他討論的話題越深奧,基礎還非常薄弱的他時常跟不上對方的思維,而這個人這時候往往是徑自陷入沉思,或者去翻找資料,或者拿過圖紙修改,然後還會對他說一句謝謝你給我提供了思路。
……在工程師雲深的領域,再少見的天才現在也是徹底的菜鳥。
雲深輕輕挑起眉毛,然後微笑了起來,“不要太貪心,慢慢來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既是助手又是衛隊的遺族青年在溫室外的圍觀群眾中開出一條通道,雲深默默地看著那堵人牆,連忙快步和範天瀾走了出去。現在正是午休時間,吃過午飯之後暫時空閒的人們對今天出現的新鮮事物很感興趣——或者說,對術師帶來和因他才出現的各種造物,這些在過去一直處於低發展狀態中的人們都表現出了很熱情的態度。
早已習慣現代工業文明的雲深可能不能理解,他在可以說極度困乏的環境下開展的這些改造,給這些單純的原住民造成了怎樣的震動。雖然雲深暫時還沒有時間對人們完整描述他的整個規劃,但是從正在逐步實現的各個項目中,大多數的人都有了一種模糊的感覺。
他們現在所做的,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已,這位神奇的術師帶給他們,可能是一個夢一樣的未來。
因此就算對自己的工作還有許多不能理解的地方,無需隊長或者組長如何鼓動,人們都會儘力去配合從術師那兒傳達下來的各種指令。
充實的時間總是流逝得很快。夜晚到了,晚飯過了,接著就是已經成為慣例的總結會議時間。除了少數情況,雲深都會保證會議在半個小時之內結束。
雲深坐在座位上,靜靜聽著各隊隊長向他報告今天他們的工作進度,和往日不同的是,他在這個時候一定會放在手邊的鋼筆轉到了範天瀾手上。後者手上拿著一本空白的記錄本,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筆杆,落筆的速度雖然不怎麼快,卻已經很流暢了。
例行報告是雲深加給他們的習慣,報告本身當然是簡略粗糙的,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在麵對雲深的時候說話總是不太流利。而各隊隊長能夠描述地最準確的還是他們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難,進度隻能表達個大概。雲深給每支隊伍都發放了他們在分工中需要用到的度量衡具,不過統計什麼的,現在大部分還是要範天瀾帶人去過手才能算數。這些流程讓大家都感到很不習慣,但雲深還是讓人們把這些堅持了下來。
最後一位隊長的報告結束了,雲深翻了一下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