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隻有下大棋的時候才會意識到政治課本的正確性(1 / 2)

將最後一個麻袋搬上板車,安斯·比倫聳起肩膀蹭了蹭臉上的汗水,濕漉漉的金發塌在腦袋上,被俘至此地,獲得術師的赦免才幾個月,這名少年外表上就有了相當大的改變,充足的食物供應讓這具正處於成長期的身體迅速拔高,雖說身板還顯得有些單薄,也隱約有了肌肉的輪廓。

牛車載著成堆的糧食沿著地上的鐵軌向加工場嶙嶙而去,他和一同勞作的同學們一樣走向放在道旁的大陶缸,正打算從裡麵舀水喝,就聽見有人在叫他。

“……安斯·比倫!佩裡斯·達克洛!生樹!……”那人拿著喇叭狀的圓筒繼續一個個喊著他們的名字,“不滿十六歲的都過來!”

雖然不明白有什麼事,這段時間培養起來的紀律還是讓少年們很快就集合過去排起了隊,然後每個人都被發了一個方方正正,包裹一層粗糙厚實的草紙,然後用麻線綁起來的小包。安斯·比倫看著這個東西,再看看同伴們的動作,也跟他們一樣拉開麻線,打開了紙包。

甜蜜的香氣迎麵而來,紅褐色手指長短的結晶體在陽光下反射著光澤,乾了一早上活的少年們立即歡呼起來。

“是糖!”

“術師給我們發糖了!”

“哈哈,好甜!”

“給得好多啊!”

“我要拿去分給母親!”

安斯·比倫摸了摸糖塊平整的表麵,咽咽口水,重新把草紙包上,麻線紮好收了起來。

無論白天有多累,入夜都是雷打不動的學習時間,大人也不例外,更不必說他們這些未成年。安斯一進入教室就四處張望,四壁刷白的教室裡每一張條桌上都點了油燈,不久之後他就發現了自己心愛的那頭蓬鬆的金發,“莉莉!”

一雙淺藍色大眼睛,鼻子上長著幾個雀斑的少女聞聲轉過頭,隨即露出可愛的笑容撲了過來:“哥哥!”

兄妹倆擁抱了一下,然後找了個角落並排坐了下來,安斯一邊從妹妹為自己編的草包裡拿出東西,一邊問:“今天過得怎麼樣?乾了什麼活,累不累?吃飯吃飽了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莉莉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嘰嘰喳喳地詢問哥哥的情況,像他們這樣超過十三歲的少年都是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宿舍裡的,這個年紀已經男女有彆,他們隻有每天吃飯和晚上的時間能夠用來相處。雖然生活比起過去已經有了根本的改變,安斯仍然習慣性地為看不到妹妹而感到擔心。在確定妹妹精神很好,手腳和外露的皮膚上沒有任何傷痕,午飯和晚飯和他知道的也沒什麼區彆之後,他才相信她今天確實過得不錯,然後把最底下的糖包拿了出來。

“莉莉,這是哥哥今天得到的好東西……”

“哥哥,今天隊長姐姐給我們發了好東西哦……”

兄妹倆看著對方手裡那個很眼熟的紙包,停頓片刻,兩個人都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然後把腦袋湊在一起,一根糖條分成兩塊,各自眯著眼睛小心含了進去,還不忘舔舔手指。今天的老師來得好像有點遲,在這兩個孩子眯著眼睛享受他們難得的幸福味道時,有人敲了敲桌麵,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過去點。”

安斯轉過頭,然後的短發幾乎要全炸起來,他摟住妹妹猛地向後一退,在桌上撞出一串聲音,坐下來的白發狼人側頭微微一瞥。

“奴隸?”他說。

安斯兩頰繃緊,手心冒汗,要全力抑製他才能不至於發抖。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術師難道已經和他們訂立了盟約?他聽說有一批狼人要先搬過來,但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伯斯不知道對這名人類少年如此強烈的戒備從何而來,作為一個狼人,他對他們的這種態度並不陌生,他看了看這兩張相似的青澀麵孔,“你們已經屬於遠東術師了,還怕什麼?”

安斯仍舊沉默。他和妹妹確實已經隸屬於那位黑發的大人,術師也曾經赦免過他的罪,除了這裡的法律應該沒有人能對他們做什麼,但恐懼並不會因此消失。在撒謝爾的時候他也不是這個狼人的奴隸,卻親眼見過這位千夫長將一個奴隸如何冷酷地淩虐至死,而理由是他冒犯了藥師。妹妹瘦小的身體就在懷中,如果這名狼人認出自己,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麼——

在這個時候,上課的鐘聲響了起來。伯斯不再分心到這兩個人類身上,安斯也麵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有些餘力注意周圍的狀況。對狼人的出現感到震驚的不隻是他,他們的突然出現造成了一陣騷動,但在鐘聲響起後,那些聲響也被人們慣性遵守的課堂紀律壓抑了下去。

教室的前門打開,今晚授課的教師們接連走了進來。其中有個發色特殊的高個青年……在看到與他同行的黑發青年之後,驚訝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安斯瞪大眼睛,是術師。

由預備隊的塔克拉隊長陪伴而來的術師用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了一圈教室,對人們的目光回以微笑,雖然他看起來似乎沒有上台的打算,不過隻是看著他在那裡,安斯心中對狼人的恐懼就忽然減輕了,他慢慢鬆開自己的妹妹,用身體擋住側邊的視線,然後挺直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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