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說。”術師的聲音略帶笑意。
斯卡不太了解農業的事,他知道那些橫平豎直地將聚居地的農田切成大塊的水渠,撒謝爾的土地臨著一條大河,他們從不缺水,不過既然奴隸們種植的作物連人類聚居地的零頭都不夠,那些溝渠肯定發揮了應有的作用。隻是這種工作顯然是辛苦勞累的,狼人們願意去做的肯定不多。
“你要多少人?”斯卡很痛快。
“先撥給我兩千吧。”黑發術師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
斯卡瞪著話筒,他的耳力好得很,絕對沒聽錯剛才的數字,“兩千?你知道那是多少人?”不就是挖溝嗎?
“你看過撒謝爾的土地規劃圖了嗎?”術師問。
“什麼東西……”斯卡忽然想起了藥師前兩天給他帶回來的那堆玩意,其中有不少需要斯卡過目的紙張——這些闡述性的文件沒有一個文字,隻有容易理解的簡筆白描景象人物,以連續畫麵的形式向他說明形式流程,隻在某些確實難以用圖案單純表達的地方標注數字,製作這種文件雖然費工,卻很受受眾歡迎。斯卡回憶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有過那麼一張他看過就忘的,他隨手把話筒放到一邊,好一會才從帳篷對麵的木架上把那張頗有厚度的紙張翻了出來。
兩根彎曲的線條中用青色的顏料塗上了水流的標誌,那是大河,大河旁一個大方塊,裡麵畫著一個狼頭表示撒謝爾部落,自右往左,到紙張的邊緣用黑色的重線描繪了起伏的山丘,而在它們中間,占了這張紙的絕大部分的地方,是一根根橫豎線連成的網格。這有點像藥師以前教他的黑白格遊戲,但它們顯然不是遊戲。
斯卡盯著這張規劃圖,許久之後……
“你想占我多少地方!!”
一些細微的碎聲片刻之後才從話筒的對麵傳來,然後才是術師的聲音,“什麼?”
又是紙張翻動的聲音,術師不緊不慢地說:“這是三年內要達成的目標,今年隻要完成三分之一就夠了。”
“你要把這些草原都變成田地?”斯卡忍耐著怒火道,“我們的馬呢?你讓我的人去哪裡養?”
“聚居地也有馬,和撒謝爾同等資質的馬比起來,你認為它們差了什麼?”術師問。
“我管那些駑馬……”
“它們其實是一樣的。”術師說,“實際上根據我們得到的對比情況,雖然土地麵積遠不如撒謝爾,經過上一年的飼養,我們交換而來的牲畜在勞作得更多,程度更重的情況下,牛馬等大型牲畜仍然比你們的健壯,部分狼人自己帶過來的坐騎也明顯喜愛我們的精飼料。”
“那又怎麼樣?”斯卡說,“好馬可不是靠喂出來的!”
“解決了喂養問題,它們實際上並不需要那麼大的地方。”遠東術師說,“據我所知,在品種方麵狐族似乎更有優勢,他們的領地內很容易接觸到野馬群?”
“你又是什麼意思?”斯卡警覺了起來。
“我有一個想法……”術師說。
斯卡皺著眉掛掉了電話,他方才以堪稱激烈的態度反對了術師的提議,然後雙方各退一步,他同意說服一部分族人將他們的奴隸讓給人類使用,術師也將要求降低到一千五百人,新墾地的水利還是照計劃先進行三分之一的建設,之後是否繼續擴大,到時在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商議,至於赫克爾——
術師居然打算從狐族之中招收人手?
在他思索的時候,一名狼人快步來到了他的帳篷外,“族長!赫克爾部落送了一個犬族人過河!”
斯卡不快地來到由人類幫建的醫療室外,而此時藥師已經在處理那名犬族人的傷口了。由於對方的傷勢確實嚴重,藥師沒有讓旁邊那兩個初學的學徒協助,全程都由自己動手處理。看著藥師白得像雪的手拿著淨布沾水擦拭那名犬族臟汙的身體,然後專注地清理那些快糊成一團的猙獰傷口,連他來都沒發覺,斯卡扯了扯嘴角。
“犬族人。”一名接人過來的年輕狼人低聲說,“他來這裡乾什麼?”
“被驅逐的奴隸吧,”另一名狼人說,“可這裡是我們狼族的地盤啊,他腦袋壞了?”
“說不定真的被打壞了……”
你們就隻想到這個嗎?斯卡想,然後他把他們全趕跑了。
藥師將那些傷口處理完畢,給人灌了藥再在舌底壓了藥材,洗完手出來的時候,翹著腿坐在外間的斯卡已經把他放在一邊藥櫃裡的小盒甘草拿出來嚼了一半了。
“能活嗎?”斯卡問。
藥師走到從聚居地辦來的藥櫃旁,把抽屜合上,“應該沒問題,他的求生意誌非常強。”稍稍猶豫一下,他問道,“他恐怕是從拉塞爾達過來的……”
斯卡還在嚼甘草。
“帝都有變?”藥師又問。
“怎麼變都是一樣。”斯卡站了起來,“他醒了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