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2 / 2)

“自從發現通道以來,關於此事早有試驗。”薩爾夫倫說。

“結果不儘如人意,即使穩定而且完整,那同樣是一個封閉的星球,而且能量稀薄。”亞斯塔羅斯說,“這意味著即使移民,能安然穿越的也隻有低級生命,我們的貴族,還有龍族想要突破,如果不是自行降格,舍棄力量,那就隻能通過另一種方式,將這個微小的空洞強行擴大,到足以使他們通過的程度,然後麼……”他停頓了一下。

薩爾夫倫神色平靜,“對撞湮滅。”

“這是最差的結局。”亞斯塔羅斯說。

薩爾夫倫看著他,“你已經有了選擇?”

“試一試吧。”亞斯塔羅斯微笑著說,“當然,需要我先修補這副軀體,為此,我需要您的一些幫助……”

德爾德蘭帶著術者團降落地麵,剛一觸到光滑的地麵他就踉蹌了一下,抓住了身旁綠發女妖的手臂。

“公爵,您……”年長的女妖有些憂慮地低聲說道。

“無妨。”德爾德蘭說,他捂著嘴咳嗽了一會,然後挺直脊背,蹙眉看著這個巨大無比的鏡狀盆地,即使身處邊沿,術者團仍被殘存的力量氣息壓迫得臉色發白,也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恐懼——三百九十七名高階,四千六百四十五名中階術者,數萬外圍強力種族,在那顆血色星辰亮起的同時,幾乎是在瞬間就全部湮滅了,在德爾德蘭的法陣投影上,連七十二頭巨龍也隻剩半數的生命點在微弱閃爍。

“陛下呢?”一名黑暗精靈用顫抖的聲音問。

德爾德蘭隻是看著前方。

在接連不斷的雷電閃光中,盆地的鏡麵所反射的強光通過空氣中殘餘的法陣片段給術者的觀察視野造成了極大乾擾,但他們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察覺到強大生物的存在,正如此時停駐於融鏡盆地之中那一位,術者們簡直能聽見看見那股不斷擴張的力量碾壓過來的聲音,然而這是龍的氣息,沒有一絲屬於他們的王上——每一任人王都是最強的,何況亞斯塔羅斯陛下擁有極其特殊的力量頻率,與那位銀發的龍主共處之時也不曾被遮掩,如今居然沒有一位術者能反應到他的存在。

與德爾德蘭同處浮空要塞控陣的高階術者隻有數名,哪怕在德爾德蘭遭遇嚴重反噬的現在,在場的所有術者也無一人能撼動這位天賦卓絕的年輕公爵的地位,他們已經快被法陣失控的後果嚇傻了,犧牲的高等人族數以千計,其中貴族占據大半,若是亞斯塔羅斯陛下也遭遇不測,那麼剩下的諸多貴族中,最有實力的恐怕就是最年輕的——

如暗夜螢火搖曳著重新點亮,迅即鮮明強力地傳遞過來的信號打斷了所有不合時宜的想象。德爾德蘭鬆了一口氣,“吾王尚且安康,其他人留下,所有高階術者與我同往。”

亞斯塔羅斯放下袍袖,已經受損的肢體是無法複原了,黑龍主力量的侵蝕性堪稱不可理喻,等級越高的生物就越難複生,這個結果算不錯了。

風吹了起來,薩爾夫倫抬頭看向天空,棲居著風暴的濃雲已經貼到了弧形的穹頂上,亮藍色的電光流淌著,他目光轉向亞斯塔羅斯,“護壁仍能支持之前,帶你的人走吧。”

“還有一件小事,聖王。”風揚起亞斯塔羅斯的黑發,他看了一眼仍未有絲毫蘇醒跡象的銀發龍主——即使力量被切割,位格降低,身體和靈魂都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這個受到眷顧的生命依舊強悍無匹,“溢出的那部分力量並未逸散,在突然的爆發之後,它收縮了。”

薩爾夫倫沉默片刻,“我知道。”

“它不隻是一種能量的結晶,在混合了這個世界最強大的血脈之後,我想可能會產生一些特殊的結果。”亞斯塔羅斯說。

“也許吧。”薩爾夫倫平靜地說。

亞斯塔羅斯看著他,然後微微一笑,“那麼……再會吧。”

銀色的美麗巨龍展開閃光的雙翼,透明無色的屏障猛然擴大,重重的雷雲被推擠著向外,三十多頭巨龍從石林外跌跌撞撞地飛了過來,落在銀龍身旁,然後一頭接一頭地沿著銀龍打開的道路飛離,亞斯塔羅斯背後的術者團忙碌地建設一個瞬移法陣,德爾德蘭站在他身旁,同樣眺望著遠方那頭銀龍優雅的身影。

“這並不是結束吧,陛下。”年少的公爵問。

“是另一個開始。”亞斯塔羅斯說,“至於被我們開啟的是希望還是另一個輪回,就看誰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薄弱的護壁終於無法再支撐可怖的壓強,隨著一道微不可聞,猶如泡沫崩碎的破裂聲,黑色的雲海傾瀉而下,暴烈的雷聲震動大地,天空出現了一個漏鬥形的黑色巨渦,利刃般的狂風四起,無數碎石被卷上空中,連遠在迷走森林邊沿的浮空要塞也不得不為之退避。

曾經的迷走森林在這場風暴如末日火山一樣消失了,肆虐的黑風暴直到數百年之後也不曾停息,直到被稱為下層世界的中州人類以其精妙的設想,將被空間亂流裹挾的通道搭到了此處。

在那場戰爭之後不久,阿加雷斯侯爵陣亡,亞斯塔羅斯在在王都政亂中失蹤,屍骨五年之後才被發現,德爾德蘭公爵同時重傷,命火一度熄滅的他在此之前沒有與任何人生育後代,然後隔絕兩個世界的大封印完成,新的人王繼位,以人形帶著墨拉維亞遊曆的薩爾夫倫回到龍神宮。

時光流逝的速度比人們以為的更快。

春光和過去三百多年一樣地降臨到龍神宮中,風和光輕柔地撫慰著山林和湖水,花的香氣一直彌漫到殿堂上,黑發的聖王龍正在處理政務,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然後一片陰影籠罩了龍神宮的上空。不久之後,腳步聲從薩爾夫倫背後傳來,他沒有回頭,直到熟悉的重量感從背後壓了上來,反射著金屬光澤的銀發從他的肩膀一直落到桌麵。

“怎麼了?”

“他們說我應該到發情期了,所以……”一個柔和的聲音說,“哥哥,我能不能要一隻蛋?”

按住那隻不自覺地放在他頸側探索血管脈動的手,薩爾夫倫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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