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可怕的勝利(1 / 2)

帕德拉大喊大叫,但那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軍隊支離破碎,被看不見的敵人一麵倒地屠殺,心痛如刀絞,卻隻能蜷縮在這個小小的防護圈中束手無策。可怕的轟擊一個又一個地落到他們頭上,每一下都在透明的護壁上衝擊出巨大的波紋,十五位白袍薩滿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屏障,保護這個小圈子裡剩下的一百多條人命。剩下幾位位階較高的薩滿走到屏障邊緣,麵對隱藏的敵人瘋狂而強大的攻擊,這裡還活著的獸人大部分已經神魂無主,隻有他們還能維持最基本的鎮定,向外部已經被硝煙籠罩的戰場觀察和判斷。

這種防護無法完全隔斷聲音,他們這一係的薩滿都在禁語一道上有過修行,用手語交流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交談了好一會之後,他們都沉默了下來。

所有的薩滿都在這裡了。敵人發起攻擊時,前往隘口的兩名白袍薩滿還未傳回消息,大輿旁負責護衛的戰鬥薩滿已經犧牲了數名,在大薩滿當機立斷撐起永固明宮這個強大的防護法術前,他們隻收攏了附近的少數將領與部落首領,至少有二十多位戰鬥薩滿和部落薩滿仍舊在外,暴露在對手壓倒性的殘酷力量之下。此時在這個防護圈外,方圓至少三百步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麼站著的生物了,對這裡的攻擊不僅未有絲毫緩和,反而隨著時間愈加集中,雖然常有誤差,但這些毫不放鬆的密集轟炸完全體現了那些藏在山嶺上的敵人要徹底毀滅他們的意誌。

八名薩滿中的四人身上逐漸亮起了光芒,其餘四人將同樣發光的手掌按到他們身上,為他們加上儘可能的防護,身上覆蓋了一層光鎧的四位薩滿分彆走向四個方向,伸手按上障壁,整個人慢慢穿過了障壁。其中兩人才走出去沒兩步,就有三枚炮彈在他們附近炸開,包裹他們全身的亮芒立刻晃動了一下,他們分開雙腿,健壯的身軀穩穩地站在地上,肩背和腿上的肌肉賁張隆起,然後如猛獸般壓低身體,曲起膝蓋朝地麵猛地一蹬,蹬起的砂石後射在障壁上劈啪作響,巨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朝四方射出,在戰場本身的煙幕掩護下,這四名薩滿向著山穀兩側急速奔去。

墨拉維亞盤腿坐在草地上,頭上同樣帶著綠草和枝葉編成的帽子,同樣的東西在彆人身上隻是偽裝,在他身上卻如同精靈之冠,連那一身粗糙的灰色製服都對他的美貌絲毫無損。一個覆滿了綠j□j格的沙盤擺在他的麵前,幾個同樣穿著軍服的人在他身邊,有人正在用望遠鏡向遠處觀察,有人正在低頭做記錄,一名褐發綠眸的女性以半蹲跪的姿勢在他麵前,一手搭在膝上,和他一起看著這個微縮的戰場。

“我覺得你們自己就能夠做得很好。”墨拉維亞說。

“沒有您的幫助,我們不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利。”情報組的負責人抬起頭,對他柔聲說。

“實際上……”墨拉維亞剛想說點什麼就停住了,他伸出手,到沙盤上方,用手中的筆輕輕點了四個地方,情報組負責人凝神追逐著他的動作,一手抄起身旁的電話,目光一邊隨著墨拉維亞的指尖移動,一邊用冷靜的聲音報數。

“目標一,目前東十九,北三十,東偏北向四十五度左右移動;目標二,東九,南十七……”

電話線直通向最近的聯絡點,這次戰鬥的總指揮塔克拉所在的第一炮擊陣地。在隆隆的炮聲中,塔克拉將電話夾在耳朵和肩上,一邊眯著眼睛在山穀中巡視,在彌漫的硝煙,在被炮火破碎了理智,沒頭沒腦四處奔突的獸人之間,不需要任何輔助手段,他銳利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那幾個特征明顯的身影。

塔克拉將電話放了回去,再度揚起了手。

“表尺500,向左020,一組三炮急促射!”

“表尺550,向右085,三組三炮急促射!”

“表尺300,向右100,四組三炮急促射!”

“表尺270,向左040,二組三炮急促射!”

鋼鐵尾翼的炮彈淩空劃過數道淩厲的拋物線,朝著直線奔跑的獸人前進的方向一頭紮了下去,轟隆隆的連串爆響中,三發炮彈集中在不到十平米的土地上炸開,幾道與那名高大獸人同樣向著山嶺跑動的獸人身影瞬間就湮滅了,一道比火光暗淡得多的光芒一閃而過,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硝煙中踉蹌著退出,隻往後方襲擊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就折向旁側,繼續往山上跑去。

“居然比我想象的還耐操。”塔克拉讚歎道。

“沒打死嗎,隊長!”附近的炮手大聲問道。

“再來。”塔克拉搖了搖手。

塔克拉所在的這片陣地集中了三分之一的優秀炮手,發起打擊的四個小組在其中表現是最好的,去年就參加過對虎族部落的戰鬥,他們對炮彈落點的掌握不能說非常精準,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一枚迫擊炮彈平均有六百克的裝藥量,加上鑄鐵破片的殺傷,沒有一個獸人薩滿能夠避過這三枚炮彈重合後有效直徑依舊超過二十米的威力範圍,塔克拉出色到堪比高速攝像機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一部分炮彈的落點軌跡,有一枚甚至就在離一名薩滿不到三米的地方爆炸,把那名薩滿遠遠地掀飛了出去。

但他們不僅全部活了下來,還能夠繼續跑,雖然速度已經受到了影響。

他們不是在逃亡,而是目標明確地朝各個炮擊陣地前進。

電話的鈴聲差點淹沒在炮火聲中,塔克拉用兩根手指掂起話筒貼到耳朵上,聽到那頭的女聲說:“他們的防禦下降了。”

“廢話。再打幾次他們就完了。”塔克拉說,再次掛掉了電話,起身走到一門迫擊炮前。

又一輪從天而降的重擊,連岩石都變成了塵土,帕烏拉薩滿幾乎聽見了胸骨碎裂的聲響,他的背麵著地,又被本身的防護反彈出去,在坡上十幾個翻滾後才停下來。層層疊疊的高級防護咒文已經隻剩下蛋殼般單薄的一層,禁術凍結了他的恐懼和痛苦的意識,他仍然能夠站起來,仍然能夠向前走,他看不見另外三名薩滿到了何處,他隻知道他要找到那個帶給他們如此壓迫和恐怖的力量之源。隻有麵對這一切的人才能明白那種恐怖,那種白袍薩滿們一生都不曾體會,也不曾想象的恐怖。單論個體,他們並不是獸人帝國最強的,但作為安居於拉塞爾達,作為帝國安寧重要保障的力量,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連元老院也隻能顫抖。

現在是他的手腳在顫抖,意識已經感覺不到恐懼和痛苦,但他的身體還會本能地反應。作為地位崇高的薩滿,帕烏拉現在看起來和那些向著山嶺逃亡的普通獸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彆。山穀中央是隻有絕望的雷霆火焰,隻有山穀邊緣和兩側嶺上不受炮火侵襲,還活著的獸人手腳並用,眼睛血紅地向上攀爬。

過了一會,帕烏拉已經爬上了山腳,預想中的攻擊這一次還沒有到來,他用山石和植物阻擋身形,一邊仰頭看著上方不斷發出火光的地方,隱約間甚至能看到一些人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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