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春天的禮物(1 / 2)

“你擔心撒謝爾?”範天瀾問。

“接下來這個階段對我們雙方來說都很重要。”雲深說,“而撒謝爾和聚居地融合的情況,對赫克爾的態度也會產生很大影響。”

“他們是觀望還是依附,計劃一樣進行。”範天瀾說。

“這畢竟是以前沒有過的嘗試,對象又是我們,他們感到戰戰兢兢是很正常的心態。”雲深說,“我們要提供一個有足夠吸引力的願景,同時又要兼顧公平和發展。”

範天瀾沒有說話。

雲深微笑了起來,“你覺得麻煩?”

“不用管,他們也會靠過來。”範天瀾說。

“所以我需要給他們一個理由。”雲深說,“其實大家的想法,我多少能夠了解一些,對聚居地的一部分人來說,我們到現在獲得的成就,完全是由我們自己創造的,狼人或者狐族的加入不能馬上變成生產力,還要和我們一起共享資源——他們不會直接反對我,私下裡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甘心。”

“多餘的想法。”範天瀾說,“常識還不夠。”

雲深又笑了起來,“他們也不是不理解真正的理由,隻是有時候感性和理性是有區彆的,有人對未嘗試過的事物充滿好奇,有些人又會心懷顧慮,無論我們,撒謝爾,還是赫克爾,大家都是一樣的。戰爭不是我們想要的,但它確實在客觀上促進了彼此的聯合,我想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

“你想怎麼做?”範天瀾問。

“接下來的工作大致要確立幾個重心吧。民政是確保撒謝爾的第一批正式移民能夠順利安置下來;軍事是在維持防衛力量的前提下,對目前聚居地內的適齡人口進行輪換軍訓;教育方麵可以根據這段時間發生的變化調整一部分課程,加入實例的講解,學生們應該有更深的體會,小學速成班倒是可以畢業一批人了;鐵道工程那邊還是要你多看著。”雲深說,“建成到撒謝爾的交通線之後,合成氨工廠的建設就可以正式提上規劃了,我們現在的生產有很多缺口,各部門之間的配合還不夠協調,撒謝爾也需要我們的配合。還有撒希爾,這場戰爭應該能夠讓他們改變一些態度,我們雖然找到了一些岩鹽,但礦床很薄,所以原料還是恐怕還是要往他們的方向考慮……”

他們一邊說一邊繼續向上走,風漸漸大了起來,雨絲愈發綿密,黑色雨傘的邊緣開始有水珠滴落,通向山頂的道路並不泥濘,因為周圍都是藥田,道路修整得還不錯。

“時間總是覺得不夠啊。”雲深說。

“你不必做到這種程度。”範天瀾說,“但這種話你不會聽。”

“因為情況總是比我們預想的變化更快,讓人不能輕易放慢腳步。”雲深說,“這也不過是我能做的。”

“這不僅僅是你的責任。”範天瀾說。

“是我帶大家走上了這樣的一條道路。”雲深說,道旁的藥田猶如舒緩的綠色階梯,隨著他們的行進緩緩上延,他停下了腳步,彎下腰將一棵被泥土壓住枝葉的藥草扶正,“就像將一株幼苗種了下去,看著它展葉,抽芽,分支,它的生存和死亡就自然而然變成了園丁的責任。雖然讓幼苗成長為大樹的動力根本還是植株內部的發展需要,但作為前期的開啟者,讓它儘可能不受乾擾地成長是一種義務。”

範天瀾的視線落在他潔淨細膩的耳後,探手過去,用指尖接住了一顆沿著他的發絲下滑的水滴。

“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缺少的。”雲深說,他將手伸出傘外,雨水在他的手心彙聚成滴,又沿著指縫落下。他沒有看著身旁青年的麵孔,卻明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

“責任其實不是一個沉重的名詞,這隻是一種生存方式的選擇,每個人都要承擔一些東西,才能踏在實地上生活。我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背過這麼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時,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事業而鬥爭’’。”

他慢慢地回憶著,“這是一種我無法達到的,理想而崇高的狀態。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隻是無法做一個旁觀者,對我而言,每一個無辜的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這是過去烙印給我的價值觀之一,而在這裡,生存太艱難了。我有去改變的條件,所以我就去做了。最初起步的時候有很多困難,那時候真是……”

他輕輕笑了起來,確實有很多困難,在凜冬壓迫下的匆忙規劃,連語言是一種障礙,如何將那些簡而微的細節傳達給從未接觸過複雜分工合作的部族成員,在一片荒野中創造讓絕大多數的人生存下去的條件,同時還要考慮到未來的發展,儘可能減少資金的投入,不僅其他人,對雲深來說也是難以忘懷的一種經驗。

“而現在已經覺得那段時間有些遙遠了。”雲深說。

“如果最初你落在另一處,遇見其他人,會不會有其他選擇?”範天瀾問。

“已經發生的事就不再有如果了。”雲深說,“種種偶然相加,我能夠在當時遇見你。用不太科學的詞彙來修飾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然後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笑道:“說起這個,也許真的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最近我收到了不少結婚申請。”他的目光轉向山下的墓園,聲音低了一些,“有逝去的悲痛,也要有生的喜悅。年輕人總是對未來充滿期望,所以再過一段時間,我想讓人籌備一次集體婚禮,你覺得怎麼樣?”

“你也是年輕人。”範天瀾說。

“我算是吧。”雲深笑著回望他,“你也是啊。”

範天瀾沉默了片刻,然後看著他問道:“婚姻是什麼?”

“就理性來說,可以非常簡略地總結為家庭的契約。”雲深說,“而家庭是組成社會的最基礎單位。”

“感性呢?”範天瀾問。

“那就有些複雜了。”雲深說,“兩性結合,繁衍後代是生命的本能,不過人類的曆史發展到我所知的程度,對普通人來說,婚姻的基礎還是很需要感情的。”

“有感情就能夠結婚?”範天瀾問。

“那也是不一定的。”雲深說。

“為什麼?”範天瀾看著他問道。

覺得這種時候的天瀾有點像執拗追問的小孩子,雲深在這個自己並不擅長的問題上努力搜索著答案,“結婚是一種儀式,而感情有許多種形式,生活總難免波折,人們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客觀原因……那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

“客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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