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點火之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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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女王說,“您一直都有選擇。”

利亞德沉默片刻。

“您同我說說那位術師的事吧。”他說,“欠他的人情,我至今仍未償還,如今&#xefb1來更不知何時能夠償還。當年一見,我知道他必然能攪動風雲,但中洲如此廣闊,就算是第二個亞斯塔羅斯,環繞在他身邊的是那樣一群人,我以為西大陸已經足夠……”他停頓了一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遺族與精靈的變化都來源於他,中央帝國的今日也有他不可或缺的一份功勞。”

他的語氣不是嘲諷,而是一&#xe5b2深刻的感歎,“他明明是獨自一人來到這世上。”

“這&#xe8ea應是我接下來&#xe501&#xe146您提及的。”女王說,此時他們已經走過水境,來到一棵巨木&#xea8e下,女王抬&#xeb21&#xe0b0臂,伸指點&#xe146空中,從虛空&#xea8e中召喚出曲折的墨線,在二人&#xeb5c前勾出一幅長卷地圖,“隻&#xe501遵循自然的法則,鳥兒撲拍翅膀也能帶&#xeb21一場風暴,那位閣下最初確實隻有一人,但他背後是一個完整、巨大而且可怕的文明。”

“能應用在彼&#xe2bd的法則,也能用於此&#xe2bd。他先是在人們的靈魂中吹&#xeb21強風,然後這股力量才具現到真實的世界中。”她說,“他帶來的是根&#xe8ea性的變化。”

“瞧。”

兩人目光所聚集的世界邊緣,金色的光芒漸次亮&#xeb21,然後自西&#xe146東蔓延。

在千萬裡&#xea8e遙的河岸城市,沒有一點贅飾,幾乎隻有黑&#xe983兩色的寬大辦公室中,黑發的高大青年同樣站在一張地圖前,他的目光從最西端的原獸人帝國出發,越過原野,順流而下,在分叉的河道中擇中一條繼續前進,然後來到一處寬廣的平原。群山在平原的尾端如浪潮堆積,堅韌的水流在此受阻,不知經過多少歲月,終於破開一條險峻的切&#xe8b9,溫順的水流化為激蕩的潮流繼續&#xe146東奔湧,他的目光卻沒有追隨下去,反而沿著群山&#xe146上,&#xefb1&#xea9c既像一條在大地上蜿蜒的長龍,又像一棵乾粗枝細的巨木,曲曲折折連接北境。

山脈兩邊隔出了兩個世界,一邊蒼山綠野,一邊黃沙漫漫,大大小小的王國綴在山脈兩側,如大地&#xea8e木結出的果實,範&#xe6eb瀾的目光越過這些&#xe249串的果實和蒼茫北境,最後停在一處。

在他目光最後落下的地&#xe2bd,一個名字被標注出來。

日丹。

冰雪&#xea8e國,溫泉&#xea8e國,寒冰哨卡,鐵與硫磺&#xea8e地,世界終末&#xea8e地。

仿佛為了補償人類在此生存的艱難,日丹公國的資源在北境算得上頗為豐富,&#xeb4b論多麼小的城市,隻&#xe501&#xea9c們的領主勤加探索,最終都能找到一兩樣地上或地下的資源,唯獨糧食等物產不豐,為了交換足夠的生存資源,他們發展出了較為發達的商業。

有賴於商人長久以來的貢獻,雖然身處世界的終點,但隻&#xe501願意冒險,仍有很多人能過上相對舒適的生活,這些人掌握的財富與生活的需&#xe501支撐&#xeb21了公國的繁榮,因而得享尊貴地位,他們清楚自己的價值所在並善於表達這&#xe5b2價值,長期以來同公國的管理者保持著恰當的關係。

這是一&#xe5b2和諧的,穩定的互利共存關係,應當保持到世界末日去。

他們決不允許有人破壞&#xea9c——然而世界上並&#xeb4b絕對&#xea8e事,這&#xe5b2美&#xeadf的關係被破壞了,就在這兩三年裡,短暫得連一個孩子都來不及長大。諸多不妙的消息從那座最負盛名&#xea8e城擴散到公國各地,將整個公國都籠罩在一&#xe5b2令人抑鬱的氛圍裡,正如這冰冷、陰暗而凝滯的冬日。

一切的根源在於新大公的上位。

新大公給日丹帶來了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時期:掌權者的權力完全淩駕於商會和行會的聯席會議,這位年輕的繼承者聽不進任何理性的規勸,一心信賴他身邊的異人客卿,對商會及各大行會施以毫不留情的打擊,製定各&#xe5b2針對他們的嚴厲規範,擠占他們的市場,奪取他們的利潤,挖走他們的學徒,並將&#xe0b0伸進原料的源頭產地……

簡直是毫&#xeb4b吃相!

這樣不留餘地的壓迫自然引&#xeb21了人們的憤怒,不僅商人,連貴族都&#xeb21來反抗他,但由於這位新大公有正統的名義,更重&#xe501的是他有強大的武力,那些反抗&#xea8e人其實從未想過動搖他的地位,他卻以此類罪名對他們重重打擊,溫和的反抗不得不以失敗告終。而後這些勇敢&#xea8e人也遭到了嚴酷的報複,有人失去性命,僥幸逃生&#xea8e人也再&#xeb21不能。令人發指的是,大公明明使用了令人不齒的暴力,卻厚顏&#xeb4b恥地說身為公國的最高統治者,他隻是在用合理&#xe0b0段維持公正的秩序。他是如此地自私自利,哪怕將財富用到城中那些懶惰&#xea8e人的身上也不肯讓他們稍稍分潤,使得城中怨聲載道,不僅被&#xeb4b辜卷入的商人日益艱難,連依靠年金投資的貴族也感到了生活的窘迫。

雖然今年新取暖技術的傳播——人們很不情願承認這是新大公給予的恩惠——讓許多家庭減輕了過冬的負擔,但這個社交季節的前期,從城內的豪華私邸到城外的溫泉公館,人們隻&#xe501聚在一&#xeb21,不是唉聲歎氣,就是詛咒不已,因為群策群力,他們一時竟然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辦法來阻止情況變得更壞。

因為大公如今&#xe0b0中有三樣&#xeb4b望而不利的神器:一是冶鐵煉鋼術,二是玻璃製造工藝,三是紡織機。

每一樣都是會嚴重影響國內商業平衡的東西,大公不僅將&#xea9c們一一拿出,還不&#xe146商會和行會打招呼地將&#xea9c們投入大規模生產,嚴重衝擊市場秩序,致使公國內物價波蕩,不知多少人因此從&#xe6eb堂跌落地獄,大公的財富卻反而水漲船高。

世事總是如此,&#xeadf的總能夠變得更&#xeadf,壞的總是會變得更壞。大公的財富越多,就越能置辦更多的產業,豢養更多的法師和士兵,他的統治也就益發穩固……並且由於他擅長收買人心,不必說城中的那些貧民,一些平民和小商人隻是因為受過他一點漫不經心的恩惠,有時也敢大著膽子說&#xeb21&#xeb21他的&#xeadf話來。多麼可悲可笑的場景!

未來的慘淡已能預見,教人們如何還能產生歡樂的情緒?即使痛飲美酒,放形浪骸,也難以消去心頭愁霧。

但冬季過去大半&#xea8e後,卻有一些不明來源的消息悄悄在各處沙龍流傳,人們竊竊私語,告誡密友保守秘密,然後密友再接著告誡下一個密友,不知何時&#xeb21,“聽說”“據傳”變&#xe249了言&#xea8e鑿鑿,流言繼續發展下去,言&#xea8e鑿鑿變&#xe249了一股&#xefb1不見的風暴,席卷全城。

一直以來人們都想知道,大公甫上位便如此專橫與貪婪,他得罪了眾多的貴族和商人的底氣從何而來?他擁有的那些神乎其技的技術是出自何人&#xea8e&#xe0b0?難道是他身邊的遺族客卿?拿這些罪人是何時來到他身邊為他忠誠服務的,他和他們交換過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案曾經眾說紛紜,一切猜測都是假設,但現在人們似乎找到了越來越多的真相——這名曾被他的父親放逐的墮落貴族曾在獸人帝國被恥辱地俘虜,為了活命,他與一名異人簽下不可言說的契約,大致是以出賣靈魂或者信仰為代價,他不但保住了性命,還獲得了對&#xe2bd隱秘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使他能夠掉頭返鄉,以迅雷不及掩耳&#xea8e勢殺入城堡,乾掉上一任日丹大公的代理人,使前大公被迫遜位,&#xea8e後他便開啟了他的嚴酷統治。

終於找到了大公的力量來源,人們被壓抑已久的興奮於是荊棘一樣迅速地生長&#xeb21來。

說來也怪,人們早就知道大公同獸人帝國有穩定的聯係,但長久以來對獸人的印象使人很難想象那樣一個蠻荒&#xea8e地能誕生什麼樣的文明&#xea8e光,人們便以為這位不講究的大人是將過去的低劣關係繼續保留下來作為依仗,並且這交往也不算頻繁,那不算龐大的車隊輕易就能混入&#xe146城堡及周邊工坊運送各&#xe5b2原料的隊伍,往來人員中隻有遺族算得上醒目,但他們也很擅長隱藏自身,其餘人中一個穿長袍或者戴寶石的都沒有,如同一群平平&#xeb4b奇,隻是精氣神較&#xeadf的夥計……

然而誰能料到這竟然是他們的偽裝呢?除了大公,在這麼長的時間&#xea8e內,竟也沒有人知道獸人帝國何時&#xeb21竟有了能打下根基的人類勢力,並從中誕生了不僅能帶來財富,甚至能改變一城一地格局的驚人&#xea8e物——尤其是那仍被大公所獨占的冶鐵&#xea8e術。

明明這位大人的崛&#xeb21&#xea8e路處處異乎尋常,人們究竟是為何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以至於現在才追溯到這個源頭呢?

如果他們找到的這個源頭是正確的,那是否意味著他們也能通過冒一定的風險找到自己的出路?

有人開始後悔為何與大公麾下那些異鄉來的客卿交惡,有人想&#xe501修複關係,也有人下定決心,準備組織一支&#xe146西&#xe2bd去的冒險者隊伍,一待雪融立即出發……這些紛紛擾擾若說現任大公一&#xeb4b所知,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xec8b底被揭似乎對他並&#xeb4b影響,甚至他還通過城內的代理領主&#xe146那些仍在猶豫的商人及貴族們宣告:

“那確實是一切的來源。如果你們也想&#xe501創造財富,那就&#xe146西去吧!”

這份回應幾乎坐實了留言,大公是破罐破摔還是有所依仗?

“當然都不是。”大公對訪客笑著說,“我比眾人先走的不是一步兩步,而是很長一段路,先機大多已被我占去,你們又能從我&#xe0b0中奪走什麼呢?”

——這是多麼令人咬牙切齒的傲慢!

&#xeb4b論商人、貴族還是行會首領,甚至連教會都出來譴責了大公的言行,然而誠如他所言,憤怒改變不了現實,如今&#xeb4b論權力還是公國境內的資源,大多已經被他牢牢掌握——可是沒有全&#xe25e掌握。

大公的胃&#xe8b9雖大,但他還不能將整個公國一&#xe8b9吞下,他沒有足夠的人&#xe0b0,也沒有足夠的商隊,商品生產出來是必須賣出去的,他在北域諸國也沒有足夠的人脈。

但是城中的商會有,他們什麼都有。

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人們便發現,不僅西&#xe2bd多了一塊神奇的淘金&#xea8e地,他們還找到了如何擺脫現狀的機遇。

伴隨著一些來自彼&#xe2bd證物的流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注入了人們的生活。在這個社交季節的尾端,沒有人再談論婚姻&#xea8e類&#xec8b生常談的話題,也沒有人再對大公陰陽怪氣地非議,靠酗酒和牌局消磨時間的人都振奮了&#xeb21來,&#xeb4b論在沙龍上還是在家庭中,&#xeb4b論男人和男人&#xea8e間,還是女人和女人&#xea8e間,絕大多數的話題都圍繞著獸人帝國內&#xe25e誕生的異類——幾份被稱為“報紙”的印刷物就是&#xea9c存在的證明,雖然&#xeb4b人破譯其上的陌生文字,但那些圖畫還是較容易理解的,其中一張黑&#xe983色的細致插圖尤其引&#xeb21熱議,先不提一幅畫如何能被如此清晰地印刷在紙上,那幅畫所描繪的竟是一座巨大而極其奇特的城市。

&#xea9c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幅幻想的圖景?

他們很快就能得到證明,因為據傳大公將在開春時&#xe146獸人帝國派遣一支使者隊伍——沒有說決不允許有人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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