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再難折返的故園(2 / 2)

更多的認識還有待於相關研究機構的進一步探索,夏拉和夥伴們在安全距離下圍觀了一會兒這些異界生物,互相低聲討論:

“隻是普通動物吧?”

“看起來很普通。”

“個頭有點兒大。”

“大是應當的,探測到的那邊世界的空氣含氧量比我們這兒要高,自然會長得更大。”

“那他們的人種可能也會比我們這邊的更高大吧,它們的傷是在圍捕的時候受的?”

“不是的,報告說是摔的。”

“哇,難道它們是直接摔下來的?難道它們的體質竟然這樣強,那都摔不死?”

“裡麵有斥力作用呢,看質量而定,它們大致是從差不多兩層樓的高度摔下來的吧?”

“通道內部的環境原來已經可以檢測了嗎?”

“送進去的儀器還是很容易壞掉,不過我們的研究員可以用間接的辦法……”

“……誒,人呢?那位‘陛下’和眾位‘大人’呢,他們剛才不是在這兒的嗎?他們怎麼一會兒就跑到那兒去啦?他們不是說區區異界魔獸不足為懼,他們一劍一個的嗎?”

就在夏拉抵達東部戰區第七區的次日,聯盟就通過報紙和廣播向中洲世界通報了各地開始陸續出現異界生物物種的情況,從工業聯盟到遠東帝國的總計五十四條空間通道,三十七條通道附近出現了入侵物種,隻有七條通道尚無可見變化,其餘十條通道則是在內部出現了肉食植物、大量成分不明的液體和落石等現象。通過這些通道來到中洲世界的動植物有一種明顯共性,它們往往體型較大,攻擊力強,隻有一部分能在工業聯盟所印的生物圖鑒找到原型,這一點並不讓人意外,卻給人類防衛陣線以極大的警告。

工業聯盟早已通過一些可信的渠道獲悉,通道另一邊的世界雖然地質不穩定,極端氣候頻發,物種卻極為豐富,因而完全不排除在彼界人族正式降臨之前出現獸潮衝擊的可能性——實際在很多人看來,這種狀況的發生幾乎是必然的。

而從天眼係統搜集到的畫麵分析,中洲大陸仍有一部分地區仍未做好迎接獸潮抑或其他入侵戰爭的充足的軍事準備,而從各地傳回的許多工作報告則表明,即使是在那些已經被聯盟骨乾穩定了秩序,展開了工程的地區,人們大多數也尚未在心理上做好迎接戰爭的準備。

人類自衛同盟和東方聯盟之外的區域的情況是他們難以控製的,而在戰爭同盟內,不說工業聯盟今年的糧食產量又將創造一個新高,在被聯盟強力接管的戰區裡,即使人們在心理上對異界的入侵者懷有極大的恐懼,絕大部分地區依舊全部或部分地恢複了有秩序的生產和生活。

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不論聯盟的工作者還是這些地區的人民都非常清楚這一點,那些鼓起勇氣回國的國王和貴族顯然也不能不認同這一點。這就給他們的奪回權力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就像如果是在國王和貴族仍牢牢掌握權力的地區,聯盟人的組織工作也會相當困難一樣,那位歸國的國王及其附庸大臣雖然表現出了對待戰爭和建設的積極態度,但能夠讓他們發揮作用的地方並不太多。聯盟人表現出歡迎他們回來的態度,稱呼他們的尊號並在見麵時行禮,讓他們擔當地位極高的職務,然而幾乎不給他們實權。至少沒有給他們想要的實權。

國王和貴族不能插手物資的調度,因為它們是工業聯盟所提供的;不能決定人事的任免,因為這些地區的行政體係是由聯盟人所建起,並以自身為其骨乾的;更不能直接指揮任何一支軍隊——不論是駐守防衛陣線的聯盟軍隊,還是由他們訓練起來的民兵和自衛軍,依照盟約的規定,這些在得到原初統治者同意後,由私兵和農民組織而成的軍事組織,由於他們的給養、武器和訓練完全由工業聯盟負責,按其誕生的目的和作戰的方向,已經是人類自衛同盟的武裝力量。即使是這些私兵和農民“原本的主人”,也隻有獲得同盟的授權才能對他們下達命令。

無論身上的職務聽起來多麼高貴偉大,實質就是國王及其他貴族失去了他們權力的根基,就連土地——最重要的土地,都隻剩下名義所有。因為農民已經被聯盟人從村莊集中到了各個聚居地,他們當中的大部分已經變成了修築道路、橋梁、營壘、水庫等等工程的苦力,剩下的小部分又各有分配,最後分配給農事方麵的,竟然是以女人和老人為主體的合作生產隊。

聯盟人以盟約的名義抹去了公地和私地之間的界限,將它們變作了綿延的大片土地,他們在這些土地上投入大量畜力,又推廣與之相適應的精鐵農具,雖然幼苗才種下不久,卻已經通過眼下穩定發放的報酬及對於未來的承諾牢牢地將人心籠絡在手,當國王和貴族去視察這些地塊時,那些農民雖然仍然會為他們的服飾而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態度,但那語氣卑微的言辭卻已經儼然是將一切都歸為聯盟人的功勞,並將這些土地收益的一部分當做自己的來期待了。

內傷不止的國王和貴族們回到他們高高的但孤獨的城堡,在山坡上向下望,看到他們的城市和鄉村已經在短短二三月內失去了原本的麵貌:都城的外牆被拆除了,貧民區消失了,為集聚在此的大批勞工新建的生活營地將舊的城區包圍在其中,愈發襯托其陳舊逼仄;道路也被重新作了規劃,拓寬的路麵上人流車馬如織,將一個個已建成雛形的巨大工地連接起來,除此以外的廣大土地上,正在生長的新苗為大地蒙上了一層嶄新的綠裝,簡直讓人再想不起他們乘坐飛艇離開時,從透明的舷窗中看到那些破敗和混亂的景象。

連人民的麵貌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即使那連通兩界的巨大光柱就在起伏的丘陵背後頂天立地,教人難以逃避,然而那些滿身汗漬灰塵的勞工,赤腳牽著耕畜韁繩的女人,那些滿麵皺紋的老人以及他們野猴一般的孩子臉上卻仍然能露出笑容。不是在麵對國王和貴族時那種本能的肌肉牽動,而是一種極其真實的情感。

更令國王與貴族們感到如鯁在喉的是,當聯盟人走進這些人群,他們的人民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忘形,也沒有畏縮,同對待他們一樣同這些身份地位、能力見識同他們有天壤之彆的人保持“適當的距離”,反而無比自然地迎接上去,同他們交談,向他們詢問,不知不覺之間,就將那些不同製服的聯盟人淹沒在人群之中。

如果是讓那些選擇了居留在聯盟城市中的國王和貴族來說,他們會說這位國王及其臣屬本就不該回來自取其辱,後者也確實不止一次感到後悔,想要回到光明、富足而無憂無慮的聯盟之中,並且他們想要回去不會遇到除了自尊之外的任何阻礙。

但他們仍然留了下來,也許是為了自尊。

簡陋的飼養場大棚下,夏拉看著麵前站成一排的年輕女性,拍了拍掌,在掌聲的回音中,她大聲說:

“很好!姑娘們,很好!看著我們,抬起你們的頭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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