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祥瑞小公主[清穿] 晏央 17415 字 3個月前

和敬的心腹臉色也很難看,她顯然也想到了這個疑點。

倘若和敬派去調查之人給的消息是假的,那隻能說明,孝賢皇後留下的一些人,已經背叛和敬另投新主了,而和敬卻仍然一無所覺!

究竟是誰,膽敢撬和敬的牆角?

仔細盤算一下,那名對和敬撒謊的宮女向著誰,答案似乎已經明了了。且令妃曾在長春宮服侍過,還一度頗得孝賢皇後的倚重。對於孝賢皇後手底下的人脈,她比彆的宮妃可要了解多了,和敬又頗為信任她。也隻有她,能夠悄無聲息地挖走孝賢皇後當初留下的人!

倘若連宮中的人脈都不再可靠,和敬不敢想象,這些年來,她得到的消息,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其中,又有多少是令妃“想”讓她知道的,有多少是令妃認為她“沒有必要”知道的。

和敬衝著她的心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站在那假山不遠處,死死地盯著那兩個身影。

由於棠晚和碧荷十分謹慎,且又有假山遮掩著阻隔聲音的傳播,和敬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隻依稀聽到“娘娘”、“出宮”、“忘了”等字眼,末了,棠晚還塞給碧荷一個塞滿了碎銀子的荷包。

棠晚與碧荷說完話,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該給碧荷的好處也給了。她想著日後碧荷可以憑著自家主子給的銀子在宮外過上好日子,與此同時,自家主子命碧荷涉及陷害戴佳氏之事,也會成為永遠的秘密,不由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來。

然而,當棠晚準備和碧荷各自回宮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

“固倫和敬公主?”

棠晚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與荷香齊聲道:“奴婢參見固倫和敬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棠晚立馬就想好了,若是和敬問起她為何會身在此處,她還怎麼回答——公主不一定認識荷香,她可以推說是在給自家小姐妹踐行。

往日和敬看在令妃的麵子上,對棠晚還算是客氣,可這次,她隻涼涼地掃了棠晚一眼,半晌沒有出聲,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棠晚如有芒刺在背。

有風從池畔吹過,吹皺了一池水波,明明還是大白天的,日頭正高,棠晚卻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怕和敬發怒,隻要弄清了和敬發怒的原因,她自有許多種法子能夠安撫好她,但和敬一直保持沉默,卻讓她心裡頭沒底。難道說,公主這是發現了什麼……

這時,和敬終於開口了。

她的嗓音不再像以往一樣,輕柔中帶著淡淡的親近,而是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直到這個時候,棠晚才發現,和敬在不笑的時候,身上的氣勢有多強——到底是天之嬌女,嫡長公主啊。

“棠晚,令妃不是說,你因病在延禧宮休養麼?為何你會出現在此處?莫非,是令妃有意欺瞞本宮?”

和敬質問的語氣,讓棠晚冷汗涔涔。棠晚也沒有料到,和敬竟會關心她這個小小的奴婢,跟沒有料到,在令妃隨意為她的缺席找了個理由之後,她會被和敬當場撞見。

無論如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圓了令妃的說辭,萬萬不能讓和敬以為令妃在欺瞞她。

棠晚心念電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奴婢隻是有些小病症,並不妨礙什麼。隻是今兒個參加宮宴的主子們身份貴重,令妃娘娘怕奴婢帶了病氣兒去,這才沒讓奴婢跟著,絕不是主子有意要欺瞞您。”

和敬“嗯”了一聲:“如此說來,倒是本宮錯怪了令妃?”

“這……”棠晚的額上布滿了汗水,這個問題,她怎麼回答都不是。若順著和敬的話回答,承認和敬錯怪了令妃,倒像是在對和敬不敬似的。可若是反駁和敬的話,說和敬沒有錯怪令妃,這不是在給自家惹禍麼?

“怎麼,很難回答?”和敬斜睨了棠晚一眼,棠晚趕忙搖頭,最終隻得避重就輕地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是奴婢不是,奴婢今兒個給即將出宮的小姐妹踐行,未曾與主子稟明,沒想到引起了主子和公主的誤會……奴婢有罪,還請公主責罰。”

由於過度的緊張,且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動作,棠晚的腿開始有些打哆嗦了。

“給小姐妹踐行?”和敬深邃的目光從荷香身上劃過,她失去了與棠晚周旋的耐心:“本宮倒是不知道,罪妃戴佳氏身邊兒的心腹,與令妃的心腹竟這般要好!想來當初戴佳氏在禦花園中故意弄斷了項鏈,意圖謀害令妃腹中胎兒一事,也是個誤會了!”

棠晚一聽此言,膝下一個沒有站穩,狠狠栽倒在地上,她身旁,一直不曾出聲,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荷香也是滿頭大汗。荷香還想再掙紮一番:“回稟固倫公主,令妃娘娘,的確是厭了奴婢,這才把奴婢打發走了。奴婢僥幸得了祈嬪……戴佳氏青眼,這才被戴佳氏調到身邊兒伺候著。如今戴佳氏獲了罪,無人願意再用奴婢。棠晚姐姐念著以往的情分,這才來送奴婢一程。”

荷香很清楚,這樣說,就相當於是把罪責攬在了她們的身上,是她們兩個背著令妃在自作主張。這樣一來,便是和敬要怪罪,也怪不到令妃的身上。隻是這樣一來,她們的罪責不免會加重幾分。

無論是荷香,還是棠晚,都是令妃的心腹,要讓她們代自家主子受過,她們自然是願意的。在荷香說完這番話後,棠晚趕忙點頭應是。

和敬冷笑一聲:“你們還真是令妃養出來的好奴婢啊,對令妃果真忠心耿耿,為了令妃,不惜編造一個又一個謊言來欺瞞本宮!隻是,本宮看起來像是傻子嗎?來人,將這兩個欺上瞞下的東西給本宮按住掌嘴!”

和敬發了話,周圍的人自然不敢不從。就算有人認出棠晚是令妃身邊兒的紅人又怎麼樣?起碼現在,令妃的地位,還不能給與和敬相提並論,無論是位份,還是在乾隆心中的分量。

很快就有人上前按住了棠晚以及荷香,左右開弓,劈劈啪啪打了起來。不多時,兩個宮女臉腫得老高。

和敬並不是會忍氣吞聲的性子,若是在以往,她顧忌著額娘以及兄弟,行事興許還要收斂著些。可如今,她額娘去了,兄弟也沒了,乾隆對她又是十二分的寵愛和憐惜,她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和敬決定,在本次宮宴結束之後,她要找機會在乾隆跟前狠狠告上令妃一狀!

要知道,令妃在孝賢皇後在世的時候,並不十分得寵。她的崛起,是在孝賢皇後過世之後。

其中,若是沒有移情作用,若是沒有孝賢皇後之女和敬為令妃說好話,就憑令妃一個包衣出身的奴才秧子想要得到乾隆的寵愛,且還順順利利地爬到妃位?

當初和敬既然幫助令妃成為乾隆的寵妃,如今她自然有本事讓令妃回到從前!

當然,這怎麼告狀,也得講究技巧。令妃善於偽裝,如今在乾隆跟前有著良好的形象,若是直白地跟乾隆說令妃的不是,指不定乾隆還不信呢。得讓乾隆主動去發掘令妃的陰暗麵,才能夠有最好的效果。

……

皇後發現,和敬在散完酒氣回來之後,對待自己的態度,似乎比方才要和善了許多。反倒是令妃,主動敬和敬酒,和敬也不肯舉杯子,隻說是“令妃的厚愛,本宮擔當不起”。

皇後與令妃的待遇,像是完全顛了個個兒似的,倒讓皇後越發看不懂和敬的心思了。她記得,和敬雖然高傲些,但並不是這樣喜怒無常的人呐?罷了,和敬有意識的疏遠了令妃,對於她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至於彆的,不需要計較太多。

芃芃倒是從和敬的情緒之中感知到了一些東西。

依照她的猜測,八成是令妃備著和敬乾了些惡心人的事兒,被和敬給發現了,所以和敬才會如此作態。畢竟,令妃表麵上看起來真善美,實際上就是一朵黑心蓮。她的真實麵目與她所表現出來的形象反常巨大,任誰知道了,都會受不了的。

更何況,令妃最近正在搞事情呢,俗話說,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就拿令妃暗搓搓跟和敬告她額娘黑狀這件事來說吧,最後的結果八成是令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芃芃不知道,她雖然隻是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但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宴會散去之後,和敬留了下來。

太後與乾隆見和敬熟練地抱起芃芃,準備跟皇後去翊坤宮,不由有些吃味,隻是說不清她究竟是吃大孫女的醋,還是吃小孫女的醋。

太後道:“和敬,你好不容易入宮一趟,怎麼不好生陪陪你汗阿瑪和哀家,老想著跟皇後說悄悄話呢?”太後記得,從前大孫女跟皇後的關係隻能說是平平,就是如今,也不見得有多好。可大孫女近日入宮必會去翊坤宮又是擺在那兒的事實,讓人不知道該怎麼想。難不成,小孫女兒的魅力當真這般大?

“你皇祖母的話說得很是。”對於太後的話,乾隆深以為然,他對和敬道:“咱們父女倆也有一陣子沒好好說話了吧?難不成,你不想汗阿瑪?”

“這是哪兒的話,和敬在宮外時,最是惦記汗阿瑪和皇祖母了。今兒個進宮來,看到汗阿瑪身體安康,皇祖母精神矍鑠,和敬高興得恨不得立刻去佛祖跟前還願呢。”

聽聽這話,說得多有技巧,既表達了和敬見到太後和乾隆的歡喜之情,又表達了和敬對他們的孝心——和敬都在佛前為乾隆和太後的健康祈福了,能說她沒有孝心嗎?和敬人雖然在宮外,卻是時刻惦記著宮中的老父親和祖母的。

太後聽了這話,果然喜笑顏開,就是乾隆,在得知寶貝愛女如此關心自家時,心中也十分欣慰。

“既然如此,就莫要急著去翊坤宮,留下來跟咱們好生說說話。”太後一邊兒說著,順手從和敬的懷中接過了芃芃。

她老人家方才就已經盯上自家小孫女兒了。幾日不見,自家小孫女出落得越發水靈了,讓人很想上手抱一抱,若不是她在妃嬪們麵前需要保持形象,她早就上手了。

和敬也真是的,一點兒看不懂她老人家的心思,自個兒要走就算了,還想把芃芃也給帶走,虧得她老人家機智,才沒讓和敬得逞。

和敬:???所以皇祖母您不讓我帶著五妹妹回翊坤宮,到底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五妹妹?

乾隆也盯著芃芃看了半晌,終究沒好意思拉下臉皮跟自家親額娘搶人。對於太後的做法,他也是頗為讚成的,瞧瞧現在,他既可以跟大閨女聊天,又可以看小閨女耍寶。若是方才由著大閨女跟著皇後回了翊坤宮,他可就沒有這待遇了。

太後問了和敬一些常規的問題,例如她與駙馬相處得如何,駙馬待她怎麼樣,再例如她的兒子名字很長很長君最近怎麼樣了,會說話了不曾,長了幾顆牙了……

在談及與駙馬的相處過程時,向來爽朗大方的和敬也難得的多了幾分羞澀之情,不過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與駙馬之間還是頗為甜蜜的,畢竟她眼中的幸福感騙不了人。乾隆見狀,也頗為滿意。

和敬與色布騰巴勒珠爾的婚姻雖說始於政治聯姻,但乾隆為了女兒的幸福,也做了不少努力。比如,為了讓和敬與未來的駙馬提前培養感情,他提前將色布騰巴勒珠爾接入了宮中,讓其餘阿哥們一起到上書房上課,還經常創造機會,讓和敬與色布騰巴勒珠爾相處。

如今,和敬婚後過得好,恰恰說明了乾隆一番苦心沒有白費。乾隆又怎能不高興呢?

何況,和敬在婚後沒幾年,就為自己誕下了一個可愛的外孫,也就是由乾隆親自命名的名字很長很長君,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

在說起自己與丈夫的婚後生活時,和敬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旦話題轉移到自家兒子的身上,和敬就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儘管在和敬的眼中,自家小子是個皮小子,鬨騰得很,一點兒也不讓她這個做額娘的省心,但她對自家兒子,仍然充滿了愛意,覺得自家兒子是世界上第二可愛的寶寶——僅次於自家五妹妹。

因為不及自家姨母乖巧而地位下降的名字很長很長君:QAQ

太後一邊逗弄著小孫女,一邊聽大孫女說著增外孫的趣事兒,笑得眉眼彎彎,她隻覺得,歲月靜好,不外如是。

如果時候太後是對和敬的婚後生活,以及子嗣的成長細節感興趣的話,那麼乾隆就是對如何培養自家外孫成材感情興趣。

和敬看出了這一點,笑著對乾隆撒嬌:“汗阿瑪,等您外孫再大一些,不知您可否給他一個恩典,親自教導他的功課呢?當初聖祖曾把您接到身邊兒親自教導了一陣子,您便有了這般非凡的文采學識,女兒也不求您外孫能跟您學個十成十,若是他在耳濡目染之下,能夠學到您一半的本事,女兒也就知足了。”

乾隆向來對自家女兒的撒嬌最是招架不住,更不用說,女兒此時還用崇敬的目光看著他了。何況他對自家外孫也是十分喜歡的,當下便應道:“好,到時候就由朕這個外祖父來教導他!朕的外孫,日後定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大清的巴圖魯!”

這句承諾,若是讓宮中的其他妃嬪們聽到,隻怕要泛酸水了。

乾隆的子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與康熙朝比起來,乾隆的子嗣自然算不得多,可與雍正朝比起來,他的子嗣也不算少了。然而,如今誕生的這些子嗣之中,隻有極少數能夠得到他的關心和寵愛——除了孝賢皇後一脈之外,也隻有芃芃得到了乾隆毫無保留的喜愛,小十二勉強能算半個,還是沾了芃芃的光。

不少妃嬪的子嗣興許連見上乾隆一麵都困難,和敬卻能為自家兒子求來親自教導的機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在得到了乾隆的首肯之後,和敬笑得眉眼彎彎。有了乾隆的親自教導,日後,她兒子的前程就有了一定的保證。老師與學生之間,總歸能有一些香火情在,豈不是比通過她這個中間人來構建關係要好得多?眼下乾隆雖說對她的兒子有諸多關照,但那也僅僅隻是因為愛屋及烏罷了,若是能夠加深乾隆對她兒子的感情,自然是再好不過。

當然,在為自家兒子爭取府裡的時候,和敬也沒忘了為皇後爭取些利益,順便,也試探一下,乾隆對自己的容忍度能有多少。

“汗阿瑪,女兒方才想了一下,若是隻讓小鄂勒跟著您學,未免太過孤單。恰好小十二也是個機靈鬼,且又與小鄂勒年齡相仿。女兒想著,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汗阿瑪不妨一並教了唄。”在說這話時,和敬不複方才在妃嬪們跟前的高傲,而是用星星眼看著乾隆,這是她跟自家小妹妹學的。

乾隆在盯著和敬看了片刻之後,才道:“你倒是會給你汗阿瑪安排活計。不過,和敬,你可還記得,諸多阿哥之中,唯有你兄長永璉曾得朕親自教導,餘下諸子,卻是沒有這個資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