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2 / 2)

祥瑞小公主[清穿] 晏央 17415 字 6個月前

乾隆說這話時的語氣雖溫和,卻不無試探之意。

若是乾隆平日裡也在教導其餘的阿哥、格格們,那麼和敬提出的這個建議,便並不算突兀。

隻是,既然如乾隆所言,除了曾被密立為儲的端慧皇太子永璉外,他不曾親自教導過彆的阿哥,那麼就說明,隻有他所看重的繼承人,才有幸能得到他的親自教導。至於答應教導名字很長很長君,一是看在和敬的麵子上,二是因為那不是乾隆的兒子,即便是乾隆天天把他帶在身邊兒教導著,也不會給彆人傳遞出錯誤的信號。

和敬聽了乾隆之言,似乎有些驚訝:“女兒不過是希望能有人跟小鄂勒做個伴,想著小十二是嫡子且又與小鄂勒年齡相仿,是個合適的人選,才這樣跟阿瑪提議,倒是沒有想到立儲層麵。立儲之事,女兒身為外嫁之女,不敢妄議。是女兒讓汗阿瑪為難了,既然此事不妥當,那汗阿瑪就當女兒什麼都沒有說過吧。”

和敬是乾隆與孝賢皇後僅存的血脈,乾隆慣來寵愛她,也將她養得性子爽直嬌憨,喜歡有什麼說什麼,在乾隆跟前滿滿都是女兒對阿瑪的崇拜,不像彆的阿哥、格格一般,麵對乾隆時拘謹得不得了。乾隆向來也最是喜歡和敬這一點,隻有在和敬的麵前,他會覺得自己是個阿瑪,而不是皇帝,當然,現在名單上還要再加個芃芃。

此時,乾隆見和敬言語真摯,神色誠懇,便也信了和敬的話。

他向來不忍心拒絕愛女,在思索片刻後道:“事情倒也沒有這般嚴重。永璉之端方聰慧,是朕的諸多阿哥都不曾有的。故而在永璉故去之後,朕不願再親自教導其他阿哥。小十二如今還小,看不出資質來,就讓他與朕的外孫一道接受朕的教導,也並無不可。隻是,朕不能保證,朕能教導他多久。”

乾隆這樣說,就是準備給小十二一個機會了。

到他這般年歲,的確也應該考慮立儲之事了。小十二雖不似永璉一般得他歡心,但到底中宮嫡出,是芃芃的同胞兄長,如今不知怎麼的,又入了和敬之眼。乾隆覺得,若是小十二當真爭氣,給他個機會,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當然,這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還是要看小十二自己。乾隆若是覺得小十二不合他的心意,便不會一直教導小十二。

在聽到乾隆鬆口的這一刻,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皇後終於鬆了口氣,看向和敬的目光中滿是感激。她知道,這是和敬遞給自己的一個友好信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和敬會突然改變主意,不再親近令妃,反而親近起自己來,但這對於皇後一脈而言,總歸是一件好事,皇後由衷的感謝和敬為自己的孩子創造的機會。

若不是和敬出言相助,隻怕乾隆根本就不會考慮把小十二列為儲君的備選。

一想到這兒,皇後的心情就十分苦澀,她不得乾隆歡心,連累的小十二也不受乾隆待見,她終究是拖累了自己的孩子啊。至於小十二能不能得乾隆的歡心,皇後倒是不甚在意。通常而言,帝王對於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總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隻要小十二表現不是太差勁,乾隆總歸不會輕易否決他的。

路,她們已經為小十二鋪好了,倘若這樣,小十二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隻能說是他與那個位置沒有緣分。

似是感知到了皇後低迷的情緒一般,被太後抱在懷中的芃芃突然露出個小腦袋來,衝著皇後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來。皇後看見那個笑容後,心中一暖,也衝著自己的女兒回以一笑。

興許,她應該對自家兒女多一些信心。

太後也看到了芃芃的舉動,她見芃芃小小年紀,就這樣知道體貼長輩,心中對芃芃越發喜愛。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與芃芃相處的時日久了,她的精神頭似乎也越來越好了。從前她還時不時犯一犯頭風,如今這犯頭風的頻率也直線下降。思及芃芃出生那一日的祥瑞之兆,太後越發篤定,芃芃是個命格不凡的,且她旺長輩!

這麼個小寶貝,日後,得待她更好一些才是。

太後正這麼想著,忽而一轉頭,看到乾隆眼巴巴望著這兒的目光,原來她兒子一直在等著她抱累了,好接手芃芃呢。太後不由用一種包容而慈愛的目光看著乾隆。真當她看不出來他的想法麼?就算乾隆如今已是難以捉摸的天下之主,可到底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知足莫若母!

太後雖覺得抱著芃芃並不累,但芃芃既然旺長輩,太後自然巴不得乾隆多與芃芃相處相處,也好身體康健。她從未忘記,自己如今能夠安享榮華,定定心心的在後宮之中禮佛,都是因為兒子的緣故。

思及此處,太後故意露出了一絲疲憊之態,乾隆見狀,麵上一喜,很快便擔憂地對太後道:“皇額娘可是累著了?也是,芃芃如今比之前重了一些,抱久了自然累。皇額娘不妨把芃芃交給兒子來抱吧。”

太後點了點頭:“還是皇帝體恤哀家。”

說著,將芃芃小心翼翼地遞到了乾隆的懷中,誰知,芃芃卻不樂意了,她彆過小臉,一點兒也不想理會乾隆。

乾隆一向是很招自家閨女喜歡的,今兒個不知怎麼居然被閨女嫌棄了,還覺得十分委屈呢。

太後笑了笑:“八成是因為你說芃芃重了,惹芃芃不高興了。你彆看芃芃小,她可機靈著呢,說她壞話,她豎著耳朵聽著呢!”

乾隆聞言,趕忙跟芃芃做小伏低,哄了好一陣兒,才終於把自家小閨女給哄回來,乾隆累得滿頭大汗,隻覺得在朝堂上跟諸位大臣們據理力爭時都沒有這般累。

太後看見乾隆抱著芃芃笑得開懷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乾隆這些年心思越發深了,沒想到在芃芃跟前,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麵……不過,有個能夠讓他完全放鬆下來的人,也好。這個人是自家孫女,而不是後宮哪個妖嬈的妃嬪,就更好了。起碼,她不必擔心有人會趁機興妖作怪。

和敬最近與弟弟妹妹相處頗多,對這個小妹妹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見乾隆抱著小妹妹逗得頗為開心,不由走到乾隆身邊兒,與乾隆說起了她與芃芃相處時發生的一些趣事兒。

乾隆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兒,心下一陣感歎。這要是擱在月餘前,在談到芃芃的時候,和敬可是一無所知,隻有聽他說的份兒。這才過了多久,和敬就對芃芃的習性這般了解了?

乾隆見小女兒雖被自己抱在懷中,一雙烏靈靈的眸子卻一直追逐著和敬的身影,小手也扒拉著和敬的大手,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吃味。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看這架勢,和敬很快就要取代他,成為小女兒心中除皇後外最親近的人了。看樣子,他最近得多抽些時間陪陪下女兒了。

……

借著送芃芃回翊坤宮的由頭,和敬與皇後一道去了翊坤宮。

這不是和敬第一次來翊坤宮,這段時間,和敬可以說是翊坤宮的常客,但她與皇後相攜出現,卻是頭一次。看樣子,和敬與皇後交好的傳言,是真的了。

在回到翊坤宮後,皇後命心腹抱著芃芃去休息——經過方才一場宴會,芃芃也有些累了,眼下正舉著肉嘟嘟的小胳膊不斷地打著嗬欠呢,一雙星眸也是半闔著,仿佛隨時都能睡過去。而皇後自己,則跟和敬一道走進了內室,顯然有事相商。

方才,在乾隆跟前,和敬已經向皇後表達了她的親近之意,並給皇後送了一份大禮。按照正常情況來說,眼下也該輪到皇後回禮了。但皇後有些踟躕,她不知道,什麼樣的回禮,才能夠讓和敬滿意。

身為乾隆的嫡長公主,和敬有著豐厚的嫁妝,孝賢皇後的嫁妝也儘數給了和敬,這些年來,為了顯示自己對孝賢皇後一脈的厚愛,乾隆從不吝於給和敬賞賜各種奇珍異寶,這導致和敬在物質方便根本就不缺。皇後相信,和敬想要的也不是這些。可要說彆的方麵,比如家族前程,或是和敬兒子的前程,目前皇後還沒有辦法給和敬任何保證。

好在,在皇後頭疼之前,和敬先開了口。

她向來是個直爽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決定舍令妃而親近皇後,她自然不會猶豫不定。

“皇額娘,我希望你能夠將我因為令妃而不高興的事透露給汗阿瑪。”和敬開門見山道。

皇後聞言,有些驚訝:“怎麼,令妃居然敢給公主委屈受?”

如今令妃雖然蒙受聖寵,但到底沒有子嗣,在這後宮之中根基尚不穩,如今她正該好好捧著和敬才是,怎麼會親手把這個靠山給推遠了?皇後百思不得其解。

和敬冷笑道:“令妃自然不敢給我委屈受,可她當著我的麵一口一個奴婢,背地裡卻將我親額娘留給我的人手收歸己用,你說,這樣的人,我怎麼還敢相信她?她既然敢這樣欺瞞我,我自然要給她點顏色瞧瞧!我可不願意忍氣吞聲!”

現在的令妃,還沒有讓和敬忍氣吞聲的資格!

“既如此,公主何不直接向皇上哭訴?憑著皇上對你的寵愛,他定不會姑息委屈了你的人!”

與皇後不同,乾隆對和敬,可是十分信任的。皇後說令妃壞話,乾隆多半不會相信,好一點,他會認為是皇後誤會了令妃,差一些,指不定就要認為皇後看令妃不順眼故意陷害令妃了。

但換成和敬說令妃壞話,乾隆就得斟酌斟酌了,和敬與令妃又沒有利害衝突,平白無故的,不會去陷害令妃,她若是說令妃有什麼不好,那多半是真的。

“令妃慣來巧言善辯,若是我直接去找汗阿瑪,汗阿瑪固然會相信我的話,斥責令妃,但汗阿瑪慣來又是個驕傲之人,對於自己的判斷頗為自信,眼下他頗為信任令妃,哪怕我跟他說令妃不好,可信度在他的心中也會打個折扣。在這之後,令妃隻要稍加運作,就能找好替罪羊,把自己給摘出去。”

和敬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之色:“我既然要對令妃出手,自然不能給她這個機會。皇額娘不必跟汗阿瑪說太多,隻要向汗阿瑪透露出我最近心情低落即可,汗阿瑪會通過自己的方式來查證。如果是他自己查出來的東西,自然更為可信,這效果,可比我直接跟汗阿瑪告狀好。”

“你說的有道理,難怪宮人都說,和敬你繼承了先皇後的美貌與智慧,本宮早先還不信,今日方信了。”皇後感歎完後,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這事兒,本宮自會處理好的。”

如果要讓皇後設計陷害彆人,這可能有點兒難,但隻是按計劃的一步步揭露令妃做過的事,她自認可以做到。

……

一連數日,和敬都沒有入宮。

若是擱在早幾個月前,這或許是正常的,但最近和敬明顯提高了入宮的頻率,且又與乾隆商量好了要把自己兒子送進宮來給他教導,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某日晚間,乾隆來翊坤宮看望芃芃,順道在翊坤宮用了晚膳。

乾隆問及此事時,皇後皺著眉,一臉為難的模樣,立刻落入了乾隆的眼中。

這下,乾隆也跟著皺起了眉:“怎麼,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皇上,您還記得,前一陣子的重陽宮宴麼?那日,和敬在宮宴前半段還好好兒的,後半段醒酒回來,神色就有些不對了。後來她跟著臣妾去翊坤宮,臣妾發現她眼眶有點兒紅,似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臣妾當即就要調查究竟是誰敢給和敬委屈受,和敬卻攔著臣妾,不讓臣妾去查,隻沒頭沒腦地說是自己信錯了人……”

皇後像是鬆了口氣般,對著乾隆侃侃而談:“和敬這孩子實在懂事,大概是見皇上最近過於忙碌,怕讓您煩心,她還不讓臣妾將此事告訴您。如今可好了,是您主動問臣妾的,就不算是臣妾告訴您的了。臣妾憋了好幾日,可算是能夠把心裡話都給說出來了。”

儘管皇後是個直腸子,在某些時候,她也可以成為一個演技派。她這如釋重負的模樣,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事實上,皇後也的確是因為此事憋了好幾天了,不過不是為了替和敬隱瞞乾隆,而是憋著彆讓自己在乾隆發問之前開口。

乾隆見了皇後這真實的反應,當即便信了一半。可他有些想不通:“和敬到底受了什麼委屈,為何不願意告訴朕?”

“這臣妾就不清楚了。皇上您也知道,和敬素來與延禧宮走得近,反倒是與臣妾關係平平。最近雖說常往翊坤宮走,可那也是因為芃芃和小十二的緣故。”皇後歎了口氣:“和敬雖也喚臣妾一聲皇額娘,可臣妾在和敬心裡頭,到底是無法與您和先皇後相提並論的。便是有什麼心裡話,和敬也不會與臣妾說。如今和敬心緒不佳,正需要您去好生關心安慰她。畢竟,現如今,和敬在宮中就隻有您一個嫡親的親人了。”

這話觸動了乾隆的心弦。和敬是孝賢皇後留給他的唯一的骨血,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委屈。乾隆當即便決定,要好生調查一下此事,無論是駙馬欺負了和敬,還是宮中哪個不長眼的惹了和敬不高興,他都要為和敬做主。

若是依著皇後所言,重陽宮宴和敬外出醒酒,似乎是一切的轉折點。

想到這兒,乾隆對手底下的心腹道:“吳書來,去給朕查查,和敬在重陽宮宴那一日,中途離席醒酒的時候,究竟見了什麼人,那日是否發生過什麼異常之事。”

吳書來領命而去,過了半晌之後,前來回道:“回稟皇上,那一日固倫和敬公主在離席之後見了好幾個宮人,不過,要說異常之事,也隻有公主下旨掌了兩名宮女的嘴。”

作為一名合格的帝王心腹,自然要處事周全,懂得揣摩帝王的心思。吳書來是其中翹楚。不待乾隆發問,他就將乾隆想要知道的信息說與乾隆聽:“那兩名宮女的其中一名是令妃娘娘身邊兒的棠晚,另一名則是廢妃戴佳氏身邊的荷香。據說是荷香要出宮了,棠晚給她踐行,正好遇上了來散酒的和敬公主。不知那兩名宮女說了什麼,惹惱了公主。”

乾隆聞言,擰起了眉,他的記憶力向來好,因為那日和敬特意問了一嘴,他對棠晚這個名字還有些印象:“令妃身邊那個名喚棠晚的宮女那日不是病了嗎?她怎麼不好生在延禧宮養病?哼,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這樣欺瞞主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於欺下瞞上之人,乾隆可沒有什麼好感。況且,乾隆越想越不對勁兒,令妃身邊的人,為何會與戴佳氏身邊的人扯上關係?要知道,戴佳氏是意圖謀害令妃腹中胎兒之人啊……

他倒是沒有往令妃自導自演的方向去想,隻是懷疑是不是有人買通了令妃身邊兒的人,要暗中謀害令妃。無論是為了令妃腹中的皇嗣,還是為了和敬,此事都要仔細查一查。

“你將那兩名宮女也叫來,把那日在場的宮女侍衛全部叫來,朕要知道,和敬到底與那兩名宮女說了什麼。”

吳書來為難地道:“皇上,旁的人也就罷了,在戴佳氏身邊兒伺候過的那名宮女,昨日已經被放出宮了。您看,可需要奴才派人將她給抓回來?”

這可真是巧,前腳才得罪了和敬,後腳就出了宮。

乾隆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他眯著眼道:“先不忙。沒有了那名宮女,先審問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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