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準備聽聽皇後的想法,若是皇後的想法與她一致,那麼就可以開始行動起來了。
皇後正欲開口,卻見芃芃在太後懷中仰著個小腦袋,不住地道:“祈嬪!祈嬪!”
戴佳氏是以什麼樣的位份被令妃搞下去的,就該以什麼樣的位份歸來,這才叫打臉呢!芃芃握了握拳。且這也算是給令妃敲了一個警鐘,告訴令妃,這宮中之事,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或許往日裡,令妃的想法在這後宮之中很重要,但往後,就不再是這樣了。令妃可以繼續籌謀什麼,但同時,她也要隨時做好被打臉的準備。
皇後看了自家閨女一眼,道:“看樣子,芃芃覺得戴佳氏應該複位呢,既如此,兒媳就這樣跟皇上提議吧。”
太後看著自家小孫女眼中小小的興奮,心中糾結了糾結,最終還是不忍讓自家小孫女失望:“也好。”
如果是皇後跟太後這樣提議的,太後恐怕早就找出一大堆理由準備說服皇後改變主意了,可既然這是小孫女的提議,小孫女對這項提議還這般堅持……乾隆丟點兒麵子就丟點兒麵子吧,太後覺得,還是讓自家小孫女開心更為重要。在戴佳氏之事上,乾隆的處置方式本就有失公允,這回丟了麵子,正好可以讓他在下回碰到類似的事情時多多思量一番,不要一拍腦門兒就把聖旨給發下去了,太後想。
自從芃芃上次救了十阿哥之後,太後對於自家小孫女的直覺就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遇事猶豫不決時,按照小孫女的選擇來就對了。
有些事情,正邏輯和反邏輯都說得通,且各有各的道理,具體怎麼選擇,端看做決定之人是怎麼想的。
即將複位為祈嬪的戴佳氏親眼見證了太後和皇後對芃芃的重視程度,對她來說天大的事,可在芃芃嘴裡,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隻要是芃芃想要的,太後都會滿足她的要求,哪怕那與太後
原本的想法並不相符。
芃芃才這麼點大,就已經能夠影響上位者的決斷了……看樣子,往後她要想法子與這位被稱為祥瑞化身的小公主打好關係才是。若是有小公主庇佑著她,想必令妃也不能對她做什麼了吧?
彼時的芃芃,隻是在為即將打臉令妃而開心,她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間,又收獲了一個“迷妹”。
……
和太後想的一樣,乾隆在一開始得知皇後想要讓戴佳氏重歸嬪位時,是極不讚同的。他甚至在懷疑,皇後是不是故意跟他過不去,想要下他的麵子讓他認錯。
可後來,待乾隆聽說,這是自家小閨女的想法時,頓時便陷入了猶豫之中。
太後見狀,勸道:“皇帝,哀家知道你心中難以抉擇,若是這提議是彆的人提出來的,哀家也不會乾涉你的想法,隻是芃芃不一樣。芃芃她做事兒,有著上天的指引,不可輕忽了去。你莫非忘了,前幾日芃芃引著周圍的人到了池邊,救了十阿哥一命之事?”
雖說芃芃出生之時就有天降異象,令太後和乾隆覺得芃芃來曆不凡。可命數之說,終究眼不見摸不著,讓人覺得有些虛無。若不是有芃芃幫助身邊近親之人趨吉避凶的實際例子在,隻怕太後和乾隆也不至於這般重視芃芃的話。
但誰讓,這件事就是發生了呢?
這件事的發生,除了讓太後和乾隆越發篤定了芃芃命格旺皇室、旺親人之外,也讓他們對芃芃的看法悄然發生了變化。他們一如既往的寵愛芃芃,甚至是比往日更加寵愛。與此同時,他們對芃芃越發百求百應,不敢隨意駁斥芃芃的話,唯恐這“有違天意”。是的,現在芃芃有時候說一些話,做一些選擇,太後和乾隆都覺得是上蒼借芃芃之口在對他們做一些警示。
若是芃芃知道這一點,定會感慨,太後和乾隆的腦部能力也未免太強了一些。她隻不過是借了個祥瑞的名頭而已,他們卻能夠把她的想法、她的選擇與上蒼的意誌聯係在一起,這不是腦補帝是什麼?
不過總體來說,這種聯想,
對於芃芃來說利大於弊。
乾隆在聽了太後的話之後,迅速地下定了決心。
不就是丟個麵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與可能“違逆天意”招來災禍相比,壓根兒算不得什麼!
“朕知道了,朕這就下旨,讓戴佳氏恢複嬪位。”乾隆想到太後說芃芃反複跟她強調祈嬪二字,又補充了句:“並重新將‘祈’字封給她。”
意料之中的回答。將芃芃搬出來後,乾隆果然不再猶豫。
太後又問:“那麼宮殿的問題呢?”
乾隆想了想:“鹹福宮如今已經有了主位,且戴佳氏原本住的地方也有那位新的鹹福宮主位進去住了,不如讓戴佳氏搬到鐘粹宮去吧。”
太後點了點頭:“也好,鐘粹宮的位置要比鹹福宮好一些。皇帝你將祈嬪安置在鐘粹宮,也是對她的一種安撫。接下來,她想必也可以安心養胎了。”雖還未正式下旨,但乾隆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太後自然也改變了對戴佳氏的稱呼。
乾隆忽然遲疑了一下:“令妃若是知道戴佳氏出來了,隻怕心中又要不安了。她腹中的皇嗣……”當時惱令妃的時候是真的惱,可一段時間不見,乾隆發現,自己對這位愛妃,似乎又有些想念了。哪怕是再惱令妃的時候,他也盼著她好好的。
太後一聽到乾隆提起令妃,便抿著唇做出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來,她正想為這個說乾隆呢,還沒來得及開口,乾隆倒好,自個兒來捅馬蜂窩。既如此,乾隆也彆怪她老人家說話直白,不給他這個做皇帝的麵子。
“令妃肚子裡的皇嗣是皇嗣,祈嬪肚子裡的那個難道就不是了不成?皇帝你隻顧著令妃懷胎時心情不能差,怎麼不考慮考慮祈嬪的感受?不是哀家瞧不上令妃,而是她太能作!”太後冷笑著將令妃懷孕以來發生的事羅列給乾隆:“皇帝,你自己想想,因著令妃這一胎,前前後後鬨出了多少事端來。先是祈嬪因令妃而被打入冷宮,而後令妃意圖挑撥和敬去向皇後問責,她因此事挨了哀家訓斥便立刻宣了太醫,搞得好似哀家把她氣
得動了胎氣似的。再有翊坤宮中那塊含了麝-香的沉香是令妃送去的……”
“皇帝啊,令妃這一胎究竟是有多金貴,她這一懷上,周圍人各個都想著害她?她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生事,不就是因為你看重她腹中這一胎?”太後見乾隆在自己的一番勸說之下,有了動容之色,總算是有了點兒欣慰之感,她這兒子,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些日子還在責怪著令妃,這些日子就把令妃做的那些個好事給淡忘了,好在,他還能夠聽得進她的話:“哀家希望,你能理智地看待與令妃有關的事情。”
乾隆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道:“皇額娘教訓的是,兒子總是顧念令妃不易,對她格外寬容,對她周圍的人則頗為苛刻,現在想來,這也不是一件好事。久而久之,其餘人該有怨言了。”
“你明白就好。”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太後也不忍對乾隆責備太過,凡事點到為止即可:“你近日若是得了空,便去看看祈嬪那孩子吧。今兒個哀家和皇後見到這孩子了,肚子那樣大,人卻是頗為消瘦憔悴,想來她在冷宮之中吃了不少苦頭。”
乾隆聞言,蹙起了眉:“可她害得令妃險些跌到,到底是不爭的事實,這可是她身邊兒的宮女親口說的……朕……”
說實話,乾隆不是很想去看祈嬪。祈嬪有了皇嗣,乾隆固然高興,但他對祈嬪的成見,還沒有消除。若不是芃芃發了話,他甚至不打算恢複讓祈嬪恢複嬪位。
“那你可還記得,後來,你口中檢舉揭發祈嬪的這名宮女,與令妃的心腹在隱秘處碰頭一事?有些事,咱們沒有究根問底地去查,不代表就是咱們看不明白這些事。有些所謂的‘真相’,亦是經不起推敲的。說到底,令妃說祈嬪故意以斷了線的珍珠謀害她,也隻是令妃的一麵之詞,反過來,也可以說是令妃想要用這種方式解決掉一個她素來看不順眼之人。皇帝,你聽聽,哀家說的可有道理?”
乾隆聞言,點了點頭。他向來自負,喜歡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彆人的話,他興許聽不進
去,但自家額娘的話,他還是能夠聽進去的。
片刻後,乾隆皺起了眉:“看樣子,當初將祈嬪廢黜封號打入冷宮之事,的確是朕做得草率了。”
“何止草率。你啊,當時隻怕是聽了令妃的哭訴,後來又見祈嬪身邊兒的宮女出麵揭發她,便直接為此事蓋棺定論了吧?皇帝,你隻是不在乎祈嬪罷了。”太後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乾隆的真實想法,乾隆聞言,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聽太後道:“隻是,你要明白,祈嬪畢竟是你未來孩子的額娘,你可以不在乎祈嬪,但你也能夠不在乎孩子嗎?祈嬪此番,受了極大的委屈,你可要好生安撫安撫她。”
“兒子明白了。”這一回,乾隆沒有再提出任何異議。
……
很快,恢複了位份的祈嬪就高調入駐鐘粹宮,太後指派了宮中最為擅長婦科的太醫,來為她調理身子,皇後對祈嬪也頗為照顧,非但免了祈嬪的請安,平日裡還總是賜這賜那,一有好東西就往祈嬪處送,惹得舒妃都假意跟皇後吃起了醋,說皇後隻疼祈嬪,不疼她們了。
這些日子,舒妃與皇後之間的關係越發密切,已經能夠隨意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皇後聞言卻道,她這麼疼祈嬪,也是因為祈嬪在懷著龍嗣的時候遭了大罪,合該好生補償補償她。
舒妃道:“也是,若是臣妾在懷著身孕的時候遇到那等橫行霸道之人,心裡頭指不定有多委屈呢。難得祈嬪受了這麼大的罪,還這樣懂事,不吵不鬨也不來跟皇後娘娘告狀,娘娘的確該多疼疼她。”
這宮裡頭,誰不是嗅覺靈敏之人呢?舒妃這話語中的指向性,實在是太強了。就差直接指名道姓地說令妃橫行霸道,欺辱彆的有孕妃嬪。
舒妃從前與令妃關係雖算不上有多好,但也談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然而如今她卻在這樣的場合公開指責令妃,可見她是真正站在了皇後的立場上,急皇後之所急,想皇後之所想。
如今的皇後,上有太後的喜愛,下有一雙兒女作為倚靠,身邊兒又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