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媽媽的驚訝是一波接著一波的，她的兒子似乎真的邁開了那艱難的一步，願意伸出手跟人接觸。
可她也擔心，會不會被發現。
“顏值，過來幫阿姨拿一下水果！”
顏值正趴在桌前裝成一個勤奮愛學的孩子，聽到楊瑞媽媽的呼叫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楊瑞說道：
“我去幫你媽媽。”太好了，解放。
楊瑞筆尖一頓，抬頭看著那個沒有等他回應已經跑得沒影的顏值，微抿唇的弧度很淺，眸中的顏色愈發的深邃，捏著筆身的指頭因用力而泛白，久久盯著門口的位置沒有移開視線。
怎麼可以那麼容易被人帶走。
楊瑞家的廚房很小，而且用的是柴火。
他一進去就看到楊瑞媽媽正蹲在那個燒火的灶台下放著柴火，立刻上前接過柴火：“阿姨我來幫你吧。”
楊瑞媽媽笑著說沒關係：“很快就好了，你等阿姨一下哈。”
他正好環視了廚房一圈，也沒有冰箱那些基礎的廚房設備，就是很簡陋的土砌的台子和木櫃子，放食材之類的東西，燒飯的油煙還是直接從窗飄出去的那種。
看著楊瑞媽媽辛苦燒水的背影，突然心情很複雜。
楊瑞他們家不應該會生活得那麼苦，聽愛多多說的，楊瑞的父親應該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就算是私生子，也不至於會這樣，這讓他想到了那個楊瑞的繼母。
“讓你見笑了我們家比較簡陋，就……沒什麼東西。”楊瑞媽媽用手擦了擦腰間圍著的圍裙站起身，似乎是看到顏值打量環境的眼神有些尷尬。
“彆彆彆這麼說阿姨，我沒有什麼意思。”顏值擺手說道，讓人這樣誤會他才覺得不好意思，尷尬的撓撓頭：“我就是很疑惑。”
“其實阿姨很好奇，你跟楊瑞是怎麼好上的？”
“……好上？”顏值露出驚悚的表情：“不是，阿姨，那個你彆誤會，我跟楊瑞是純潔的兄弟情。”
楊瑞媽媽再次尷尬的笑：“阿姨說錯了，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我很好奇楊瑞怎麼會願意接近你。”
“嗯？”顏值一愣：“什麼意思？”
楊瑞媽媽歎了口氣，一邊切著蔬菜一邊說道：“楊瑞不願意讓人靠近的，他很反感有人靠近他，就連我都不可以。”
“為什麼？”
“你能靠近就說明楊瑞真的很喜歡你，這對於楊瑞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一直很擔心他會走不出陰影將自己死死的關住，抗拒所有人。”楊瑞媽媽說著停頓了幾秒：“顏值啊，你可以幫幫阿姨嗎？”
顏值聽著楊瑞媽媽的聲音有些緊張：“幫什麼？”
“你可以幫阿姨保護楊瑞嗎？”
他這會知道，楊瑞媽媽叫他來拿水果隻不過是個借口，要跟自己說點什麼才是真的。
“可以，我會保護他。”他就是來拯救楊瑞的。
楊瑞媽媽深深的看著顏值，眼眶漸漸的紅了，將菜刀放下手轉而緊緊握著顏值的手：“你救救阿姨吧……”
顏值徹底愣住：“怎，怎麼了？”他震驚的看著楊瑞媽媽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心裡也跟著慌：“阿姨您不要緊張，我有什麼可以幫到的您就說。”
這是什麼劇情發展？
因為擔心楊瑞會過來，楊瑞媽媽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件事情。
顏值聽完之後久久無法回過神。
楊瑞媽媽沒有抑鬱症，她是裝成抑鬱症保護自己也是保護楊瑞，所有的借口之下隻是為了掩飾楊瑞的病情。
然後他看到楊瑞媽媽掀起袖子，長袖之下的手臂，很多小傷口。
震驚的看著。
“還記得上回在醫院嗎？他以為我病發了自殘，但其實這都是他弄的。”楊瑞媽媽眼神黯然，精神世界搖搖欲墜一般，緊緊抓住顏值的手宛如救命稻草：“原因是我碰了他的書包，他就發脾氣了，他一發起脾氣來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會把人拖進屋子裡……”
——還會拿著刀。
——不會弄傷致命的地方，但是會折磨得你精神崩潰。
楊瑞媽媽難過的抽泣聽得人久久無法回神，楊瑞竟然會傷害自己的媽媽？！那上次在醫院楊瑞那副樣子，是忘記自己做的事情嗎？
顏值感覺自己的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再一次被推倒，他小看了楊瑞的心裡受傷程度。
“楊瑞小的時候不是跟著我的，因為我的存在破壞了楊瑞父親跟他妻子的感情，又因為楊瑞父親的妻子沒有兒子，楊瑞一直就是在那個女人身邊長大的。但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那麼殘忍，設計讓楊瑞遭受綁架這樣的事情，孩子差點死了！我不敢去問究竟那段時間楊瑞究竟受過什麼樣的折磨，但我隻知道他們將我的瑞瑞還給我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無法哭笑了，不愛說話。直到現在……”
興許是給她述說的機會，讓她一直藏在心裡的傷痛一股腦的全部吐出來。明明這隻是楊瑞的同學，也是一個孩子，但是她就是有一種控製不住想要傾吐的衝動。
顏值覺得這個任務實在過於殘忍，對他也是一種殘忍，不拯救也是一種殘忍，他似乎被強迫的硬塞入這樣一個世界劇情，但進來之後又無法置之不理。
【愛多多，算你狠。】是剛好掐中了他這樣的性格嗎？
【你可以的，拜托你了。】
很呼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不出現慌張，轉而安慰楊瑞媽媽：“阿姨，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不會說出去的。”
事到如此，他真的放不下了。
楊瑞媽媽聽到顏值的回答陷入了譴責中：“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知道這樣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是看到你能夠那麼親近的接近楊瑞，下意識的就把你當成救命稻草。原諒阿姨，阿姨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明明知道顏值也是一個孩子，但是她真的撐不住了。
“我知道。”顏值實在是不忍看到這樣一個脆弱的母親露出這麼崩潰的模樣，低頭看著緊緊抓著自己的雙手。
他成為了救命稻草。
這個係統就是要讓他成為這樣的存在，現在是名副其實了。
“阿姨您要保護自己，如果下次楊瑞再發生過激的行為，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在學校的時候我會儘可能的待在楊瑞的身邊，您不要擔心。”
楊瑞媽媽落淚無聲，她很感激顏值，明明隻是一個第二次見麵的孩子，但是她知道，這個孩子對於楊瑞來說多麼重要。剛才她進楊瑞屋子時就看見楊瑞盯著顏值的背影看，眼睛在發光，好像看著的是希望。
所以顏值可以救楊瑞的。
顏值感受到楊瑞媽媽眼裡的希冀，心裡漸漸下沉，最終在某個地方停下，化成歎息。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