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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柒思秋了斷之後,霧心在小師妹身上感受到的最大的變化,就是師妹的劍招開始有力道了。
師妹以前就是個刻苦乖巧的孩子,就算她不怎麼喜歡劍術,也會踏踏實實地將師父、霧心和師兄交代給她的東西學會,老老實實地將每日的基本功練完。
她的劍術之所以不怎麼有殺傷力,主要還是因為先前未得章法。
不過,經曆了那個看透柒思秋真麵目、與之恩斷義絕的夜晚之後,師妹溫柔綿軟的性格之中,開始有鋒利的一麵成長起來。
這日,霧心照舊檢查師妹的功課,看到她劍氣鋒銳,已能一劍劈開練習用的石墩子,不免露出些驚訝之色。
這一次她誇讚小師妹的劍術,不再是單純站在師姐的角度、帶著點對年幼妹妹的鼓勵和寬容之意,而是由衷地讚許。
霧心忽然明白了,書上寫的“欣慰”二字是何意。
“很好。”
霧心欣然地道。
霧心說:“我畢竟是大師姐,入門最早,學得總要比你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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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搖頭,笑道:“即使我與師姐同時入門,也遠比不上師姐。不過……”
她道:“這幾劍很不錯,比以往有力多了,任誰都不能說你是花拳繡腿了。到時候等師父懶勁過了,肯出來教課了,你讓師父也看看,他肯定也會誇讚你的。”
師妹被霧心誇得麵頰微紅,道:“這算不得什麼,我記得像這種小石墩,十年前師姐就能隨便劈開了。”
師妹抬頭,對霧心彎眸一笑道:“我學了醫術,可以救治患病受傷的人。如果再精通劍術,可以懲惡揚善,保護弱小的人,不是更好嗎?”
這一刻,霧心仿佛看到,她種在花盆裡養大的小蒲公英,經受風雨之後,莖葉反而變得強壯起來,將葉片伸展得更寬更遠,迎向朝陽。
師妹臉上,流露出些許惆悵之色。
“像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我不想光是呆訥地留在穀裡,膽戰心驚地等候師姐的消息,我想可以與師姐並肩的人。”
“霧心姑娘,這是上個月穀中的賬目,我與小刀已經核算過一遍了,麻煩霧心姑娘再過目一遍。”
這日午後,小匕首到女弟子院中來,向霧心彙報花醉穀中的日常事務。
霧心抬手,撫了撫師妹的頭。
*
隻不過,這日小匕首到霧心屋中,倒先看到霧心一書桌的書。
霧心見他進來,便將手中的竹簡放下。
師父是個高山白雪般的世外高人,自然不會碰這些寫寫算算的凡間俗物。據說在霧心來到花醉穀前,師父就完全是個甩手掌櫃,直接把這些都交給仙侍們自己商量著處理,看都不會看。
不過,霧心來到花醉穀後,她畢竟是當了首席大弟子,這些相對重要的雜事,都一並交到她手上,說起來,她也算是得到了師父的重用,相當有大師姐的牌麵。
小匕首:“……?”
小匕首是三個仙侍裡年紀最小的,性格天真,脾氣又好,相當容易忽悠。
小匕首稀奇道:“霧心姑娘最近怎麼開始經常去藏書庫了?以前你不是說,書上的字挨得太近密密麻麻的,看著很煩,不如直接動手練嗎?”
霧心考慮一下,滿臉肅然道:“可能是我年紀大了,逐漸開始成熟了吧。”
小匕首果然沒有再多問什麼,放下賬本,就微笑著離開了。
待小匕首走後,霧心擰了擰太陽穴。
霧心也不必與他多解釋,便道:“你將賬目放在桌邊吧,我等下看完去向師父彙報。”
“好。”
不知道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霧心看得有些頭疼,覺得還不如休息一下,審審賬目,待會兒再出去吹吹風,或許頭腦能清醒幾分。
小匕首說得沒錯,她其實並不是很喜歡讀書,若非對無心人太過在意,她是不會仔細研究這些晦澀的學術著作的。
半個月下來,她心修書籍讀是讀了不少,可不知是她心境不穩,還是這些年來忽視心修,導致基礎太差,總有些半懂不懂的。
她大致核了一遍,見沒什麼錯,便抱起所有賬本,去見師父。
天氣漸涼,落葉沙沙散落。
如此一想,霧心便沒有再碰手中的古籍,改去看小匕首送來的賬目來。
小刀與小匕首都是踏實的為人,又在花醉穀中多年,幾乎不會出什麼大錯。他們已經核對過,條條目目都做了解釋和標注,霧心也不必多費功夫。
師弟說著:“……等時機差不多了……我……”
這時,恰巧一陣強烈的秋風掃過,吹得樹葉狂響,霧心不由眯眼掩麵。
霧心拾級而上,去師父的住所。
誰知,大櫻花樹下,師弟先她一步,已經與師父見了麵,兩人好像正在討論什麼。
師弟喉結一滾,麵色如常。
他回答道:“之前剿殺柒思秋時,我拿來的緝魔令是向知命知理借的,那歸根結底是屬於清光門的東西,若是一直放在我這裡不還回去,知命知理大概不好向門中長輩交代。
待她走到石階上,隻見師弟與師父都望著她。
霧心“咦”了一聲,問:“師弟,你怎麼也在這裡?”
霧心了悟。
花醉穀的三個弟子中,隻有師弟一個人說來是在彆處有家的,所以也隻有他一個人時不時需要回家一趟,霧心早已見怪不怪。
“再者,因為這次魔尊是死在花醉穀中的,清光門中的長輩也給我送了信來,想問詳細的情況。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回家見父母了,便過來跟師父請示,打算明日回清光門一趟。”
“噢。”
“師、師姐。”
霧心突然靠得那麼近,師弟好像被她逼得慌了一瞬,有一兩分無措。
不過,接著,霧心一滯,忽然想到什麼。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一下子湊到師弟麵前,問:“說起來,我記得,清光門非常擅長心修方麵的事,而且是允許外來弟子去門中修煉的,對不對?!好像師父以前也曾在花醉穀中修行過一段時間,是嗎?”
“……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我這次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家?我也想去清光門修煉一陣子。”
他後退一步,儘量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故作冷靜地說:“確實如此。清光門認為心修乃是修仙得道之本,應當引導萬民正心修道,所以並不將典籍心法私藏,大半藏書都是開放的。另外,門中長輩還會定期講道,除門中弟子外,外來之人也可聽習。”
霧心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霧心說這話時,還是離他很近,目光真摯而直白,充滿期待。
不知怎麼的,師弟忽然亂了神,他又後退一步,卻差點被自己的步子絆了一下。
“跟我……?”
師弟好像呆了一霎。
霧心問:“為什麼?”
師弟肅道:“清光門來往之人眾多,門中又有許多長輩,他們閱人的能力,遠在我之上。平時在花醉穀中見的外人少也就罷了,師姐若是去了清光門,我怕……”
當他慌張站穩時,霧心注意到,他的耳尖是紅的。
但還不等霧心想明白他是不是動搖了,師弟已板上了臉,說:“不行。”
但師父垂眸,對他微微搖頭。
師弟便沒有再說下去了,隻道:“師姐還是留在花醉穀中修煉吧,清光門對師姐來說,還太早了。”
霧心追問:“怕什麼?”
師弟一頓,看向師父,好像在猶豫什麼似的。
*
次日,師弟收拾好包袱,獨自一人禦劍上路了。
霧心正要與師弟爭辯。
但最終,她又緘默下來,什麼都沒說。
隻不過,他原本飛得好好的,可是行到兩百裡後,他卻忽然開始亂飛了。
先是往前,接著又回頭,最後打轉,然後又換個方向倒著飛,走位十分詭異。
這是個晴日,秋高氣爽,適宜行空。
師弟拜入花醉穀多年,縱使以前不是使劍的,但多年下來,他禦劍也已經爐火純青。
師弟一點都不意外,嫌棄地盯著她。
“你還是跟出來了。”
霧心本來不想現身,但她實在被師弟繞得頭暈,還是出來抓住了師弟的肩膀,道:“彆亂竄了。”
“師姐。”
師弟指指她腰間的青玉佩,道:“我之前送你的玉……我對它的位置有感應。不是非常精準,但是已經離開花醉穀這麼遠了,我還能感到你在附近,不太對勁。”
“原來如此。”
霧心疑惑:“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她將劍氣收得很好,禦劍水平又比師弟高超,她甚至能倒吊在劍上飛,實在想不通怎麼會被師弟覺察。
這下反而換作師弟意外。
“……你不把這玉扔了嗎?”
霧心恍然大悟。
她摸向腰間的青玉,第一反應是懊惱,覺得自己不該將它帶出來,然後又想將它摘掉,但接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
“這是重要的東西吧?”
霧心望他,一雙眸子十分乾淨。
霧心說:“扔不至於,最多就是還你吧。”
師弟又問:“……那你怎麼沒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