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前。
牢之外,守山玉目色黑沉。
他右肩重傷,身體其他方也有或輕或重的傷情,隻是簡單做了處理,就馬不停蹄趕來審訊魔修。
其他弟子勸他歇一歇,但他拒絕了。
他說:“那麼多師弟師妹因為這群修魔的蛆蟲,如今生死未卜,如果不調查清楚,如何能向他們交代?!萬一他們未達目的,今後又派出批人,我們卻又被打得措不及的話,該怎麼辦?
“早一刻將魔修的目的弄清楚,就越有能占據主權,接下來不會再陷入被。
“再說……”
守山玉握緊拳。
他道:“日後,我們戰力恢複,勢必要為這一戰中受傷殞命的師弟師妹們報仇。
“我要將他們的來路問清楚,待今後羽翼豐滿之時,必要將這些魔修趕儘殺絕!”
師弟師妹們聽到他的話時,眼中露出擔憂的神色,又欲言又止。
守山玉知道他們的憂慮從何而來。
——自從他為內門弟子之後,始終堅持要親自審訊每一個魔修。
偏偏他對修魔之人的仇恨太重,最開始審訊時,總是控製不好情緒。
聽到這些邪惡之人的所作所為,他在難以忍住內心的憤怒和厭惡,甚至失去過理智,當場毆打過數個魔修。
他平時在師弟師妹們麵前脾氣並不壞,他們大概沒想到他會有那種樣子,所以當時都嚇到了。
後來,逐漸熟練之後,守山玉慢慢開始學習控製自己的行為。
會選擇修魔之人,每一個上都沾滿血腥,惡貫滿盈。
他們無疑是世上最臟的東西,死不足惜。
但是他作為審訊之人,卻應當講究流程。
而且,審問是有技巧的,太過強硬,對方反而會破罐破摔,不僅問不出東西,反而要聽許多對方發泄情緒的汙言穢語。
看到師弟師妹們不安的表情,守山玉意識到,大概是他無意識又流露出有能失控的前兆了。
他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強壓下那股麵對魔修的不適和暴躁,儘量恢複平日裡冷靜平和的樣子,然後對其他弟子頷首道:“我知道分寸,彆擔心。”
見他如此,他們才鬆了口氣。
師弟師妹們怕他身上的傷勢不好,還想要扶他、為他拿東西,但守山玉都一一謝絕。
他用左舉著火把,踏入關押魔修的暗室內。
有個魔修坐在裡麵,他們的雙雙腳都用鐵鎖扣在椅子上,鐵鎖上有碧色的靈氣光輝,以限製魔修使用術法。
守山玉道:“你們闖入清光門,是什麼目的?說!”
魔修甲道:“一個紀輕輕的毛小子,憑什麼審我?去叫個厲害的來!”
魔修乙問:“我聽說被修仙的抓住,先招供的話,會有好處吧?你先說說,能有多少好處?”
魔修丙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守山玉審訊魔修這麼多,對付這些人,多少也掌握了些技巧,並不著急。
他看向魔修乙。
這個人看上去對仙門有一定了解,油滑腦的樣子,口風約莫會鬆幾分。
他便針對著這個人,淡然道:“你們不說也不要緊。今日我們總共抓到個還能說話的魔修,個人一個牢房,除了你們之外,還有九個人能夠開口。
“你們既然有人知道先招供會有好處,那想必對修仙界的流程有一定了解。
“在修仙界,對落網的魔修,通常都是格殺勿論的。
“但是,如果有人願意主率先開口,以暫改為監押,免於一死。
“關到囚魔塔後,你們如果誠心悔過,過個五百,說不定也就出來了。
“名額隻有一個,其他魔修招供的時間通常都很短,你們不如儘快考慮。”
魔修乙“嘁”了一聲,開始討價還價:“就這麼點好處?這也太吝嗇了吧?”
他壓低嗓音,招呼守山玉道:“小子,你過來,我和你說幾句。”
守山玉麵無表情,卻舉著火把,走到魔修麵前,俯下/身聽他說話。
魔修乙輕輕道:“要不你偷偷放我走,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然後你隻要找個師弟當替罪羊,說是他關我的時候不小心打瞌睡,我才跑的就好了。我知道的東西,絕對能讓你立一記大功,讓清光門的長老們對你刮目相看。”
守山玉怒從心起。
他想,這群魔修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居然還不知悔改,還敢提這樣的交易?!
要他說的話,仙盟將願意招供的魔修留命關到囚魔塔,還是太過仁慈。這群魔修就該死,就該為他們殺過的人償命,哪怕願意招供,最多也隻讓他們死得輕鬆一些即,何必還留一線生機?!
守山玉經想一拳打到這個魔修臉上,但關鍵的信息還沒有問出來,他忍住了。
隻是,在魔修看不見的方,他牙關緊要,拳經握到極限。
待魔修乙說完,他冷聲開口道:“——不行,我不會直接打死旁邊這個魔修給你當替罪羊,再放你走,即使他身形和你相似,要替代還是太勉強了。你要是不說,多的是人願意講。”
魔修乙沒想到這個清光門弟子外貌一派正經的樣子,居然還會使離間這一套,大驚失色。
他道:“我沒有這麼說!你這人——”
魔修乙再一回,就見魔修甲經瞪大了眼睛,凶惡在看他了。
魔修乙身上一凜。
魔修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之間本來的信任關係就很薄弱,互相扯後腿那是常有的事。魔修乙饒是沒有講守山玉誣陷他的話,守山玉這句話一出,也架不住其他魔修會對他有所猜忌。
——這清光門弟子故意這樣激他,不像是逼他說出東西來,倒像是要讓他的獄友他結仇,讓他在他們被修仙者執行死刑之前,就先被獄友打死。
魔修乙猛瞪向守山玉,卻見守山玉臉色平靜,冷眼旁觀。
大滴的汗開始從魔修乙的側臉流下來。
他被這個修仙弟子氣到,經不想說了。
是,如果他不開口的話,審訊結束,將他們的鎖環從椅子上放下來,這個魔修甲說不定會針對他。那他搞不好連今晚都熬不過,就會被旁邊這個魔修甲在用不了術法的情況直接憑真身肉.搏打死。
而押送囚魔塔的魔修和普通魔修關押的點是不同的,要是說了,就能安全度過今晚,也不用死了。
他當然知道這個修仙弟子說的是真的。
修仙者怕審訊的時候,魔修見橫豎都是一死,都不願意招供,故意給修仙者添堵,這才留下囚魔塔這一線生機。
通常魔修都不太想死,就算去囚魔塔也是好的,留得青山在,總有機會逃出來。所以也沒幾個魔修會嚴守口風,多半都迅速招供了。
他原本隻不過是想抬一抬價而,萬一呢?
現在,他卻被逼進了死胡同。
被這個弟子剛才這麼一擾亂,他連原本正在掐算的時間都忘了。
現在過去多久了?會不會有人要先說了?那個魔修甲會不會因為怒急攻心,專門他作對,先說出什麼東西來?
魔修乙心神大亂。
來不及再多考慮,他立即開口,道:“我知道!我來說!”
守山玉冷眼看他。
魔修乙道:“我們是被魔宮派來,到清光門,尋覓新的魔尊的。”
“——!”
守山玉預先有過很多猜測,清光門先前的仇怨、清光門內藏有的秘寶,亦或是彆的什麼魔修想要的東西,但他做夢也沒想到,魔修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他深深皺起眉,近一步逼問:“魔尊?清光門哪裡來的魔尊?說清楚點?”
魔修乙說:“那位受到期待的魔尊,目前還沒有答應要當魔尊。我們之所以會來進攻清光門,就是為了給修為高的大人物們創造機會,讓他們有辦法去那位未來的魔尊大人見麵,並且說服她。
“眼下,他們多半經見到那位魔尊候選人了。”
守山玉厭惡擰起眉心,他道:“這裡是清光門,哪裡來的魔尊候選!你們在胡說八道,你們怎麼能有膽子,跑到堂堂正正的仙門弟子麵前,說服他去當什麼魔尊!”
“不是,我說的是真的!”
魔修乙生怕得不到去囚魔塔的位置,急忙補充。
“普通的仙門弟子當然不行,但那位魔修候選,是無心人!”
“她根本沒有心,怎麼能仙呢?若是有登峰造極的野心,當然隻有魔一途了!再者,我們上麵的人,肯定會給她開很優厚的條件,儘全力讓她改變方向……我們原本是上一任魔修下的人,也是被逼到絕路了。”
“……無心人?”
守山玉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