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 196 章(1 / 2)

織田作之助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

在立場相對,又完全不認識對方的情況下,[織田]不可能如[太宰]所願,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起喝酒。

[織田]一定會對[太宰]兵刃相向的,織田作之助毫不懷疑這一點,他也絕對、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不會傷害摯友。

這是織田作之助曾經給出的承諾,即使是不知情的同位體,他也有義務阻止悲劇的發生。

……

黃昏,逢魔之時。

織田作之助趕到Lupin的時候,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他跑的氣喘籲籲,裝著果蔬的紙袋早就在半途因為礙事被丟在路邊。

巷子深處亮著一道微光,略有些陳舊的招牌,木門隻開了一條縫隙。

紅發男人的指尖懸在半空,離門板還有幾厘米的距離。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見他們,見麵之後又要怎麼說服[織田]相信他。

太宰喵蹲坐在他的肩頭,毛茸茸的尾巴甩了甩,拍打織田作的脊背,無聲提醒。

太宰說得對,都到這地步了,猶豫也沒用。

……順其自然吧。

織田作之助淺淺呼出一口氣,推開木門。

狹小古樸的樓梯和裝飾,悠揚的古典曲,一切都與記憶中彆無二致。熟悉感讓織田作之助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

這種老舊的樓梯,走起路來不僅會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還會伴隨“嘎吱”的響聲。

感謝他過去任職殺手以及跟黑衣組織鬥智鬥勇的經曆,他的身手不僅沒有退步,反而更進一步。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控製了自己的腳步聲,沿途都沒有發出聲響。

他在過於安靜的環境中,聽見從小酒館裡傳出的些許談話聲。

“……我從來沒有想過給你設什麼陷阱。”[1]

是[太宰]的聲音。

情況不太妙,織田作之助加快了腳步。

皮鞋的鞋跟觸及最後一個台階,極輕的“噠”一聲,打破了仿佛凍住的寂靜。

坐在吧台前的兩人倏地扭頭看過來,黑發的青年穿著做工上乘的黑色大衣,繞過脖頸的紅色圍巾乖順地垂落著,一如在他手下如臂指使的港口Mafia。

這麼一個大人物,合該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而不是像猝不及防被丟棄在滂沱大雨中無家可歸的貓咪一樣,露出可伶兮兮要哭不哭的表情。

坐在[太宰]身旁的紅發男人動了動身子,平靜的麵色下暗藏警惕,他的手裡握著一把手.槍。

是陪伴他許久的愛槍。是從前為了殺人,如今為了守護,自始至終伴隨著他的夥伴。

這一刻,織田作之助知道,他還是來晚了。

“把槍收起來。”

織田作之助閉了閉眼,對著吧台前的[織田]冷聲道:“槍口不該朝向朋友。”

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秒前的情緒,很明顯,他們之間的談話並不愉快。而這一切在看到來人時,皆化成了驚愕。

“織田作!”[太宰]撐著吧台倏地起身,手背差點打翻桌上擺著的酒杯,他卻熟視無睹,不可置信地呢喃道:“你怎麼會在這?!是點數不夠嗎……不應該啊,我明明計算好了一切。”

[太宰]眯了眯眼,目光觸及織田作之助肩上蹲坐著的黑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織田]看到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驚訝之餘更是警惕。

[織田]記得,某天下班回家後,孩子們緊張地關心了他好幾天。在他的追問下,咲樂才說出了那天抱著黑貓遇到了看起來很傷心的“織田作之助”。

所以,咲樂遇見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紅發男人。

緊接著,[織田]看到了自己養著的貓,遲疑地喚道:“……津島。”

聽到[織田]的呼喚,黑貓從“另一個自己”的肩上一躍而下,身姿矯健,幾步跑到[織田]的腳邊,扒拉了一下他的褲腿,懶洋洋地“喵嗚”一聲。

這是懶得自己爬上台麵,要[織田]幫忙。

好歹是養了許多天的貓,儘管黑貓看上去與敵人關係匪淺,[織田]猶豫片刻後還是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津島,你不是被我留在武偵嗎?怎麼會跟到這裡來?”[織田]低聲問,他知道黑貓不同尋常的聰明,聽得懂人話。

“他是跟我一起來的。”織田作之助代替太宰回答道。

……津島。

瞬息間,[太宰]便懂了。

這隻貓就是主世界的太宰治!

“是你,原來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他咬牙道,“可你為什麼會來?”

織田作之助穿越過來還算情有可原,這家夥又是什麼時候從主世界跑過來的?!

這是[太宰]沒能搞懂的事。

“咪咪~喵喵喵喵!”我是跟著織田作一起來的啦,031號係統的能力更強,也更好用哦。

太宰治輕快地解釋道。

可惜在場的人除了織田作,沒人能聽懂一隻貓的貓語。

“他說,他是跟我一起來的……”織田作之助充當了臨時貓語翻譯器。

“你能聽懂貓說的話。”[織田]驚訝道。

織田作點頭。

“是嗎,真厲害啊。”一般人都不會相信的話,[織田]感慨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兩個織田作以宰貓為開端打開話題匣子,兩個太宰的氛圍卻越發冷凝。

看到另一個自己,他們隻會覺得令人作嘔,連空氣都被對方的黑泥帶得汙濁幾分。

或許是[太宰]的惡意太明顯,[織田]以為[太宰]要傷害黑貓,眉頭微皺,空出的手條件反射地護了一下。

[太宰]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表情不受控地扭曲,簡直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又是你啊,好運到讓他忍不住嫉妒的家夥。你怎麼能如此順理成章地同時享受兩個織田作的關懷和保護?

他苦心經營,就像在茫茫曠野上看不見前路和歸屬的迷途者,又像不知疲倦的朝聖者,在這條既定的命運之路上跌跌撞撞地行走。

他是如此疲憊,卻仍然得不到來自[織田作]的親近,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連另一位織田作的友誼,都像命運施舍給他的限時大禮。

友情、羈絆……

憑什麼?

憑什麼!

同為“太宰治”,憑什麼主世界的太宰治就能輕易就能得到一切?!

從黑發青年身上散發出湮滅萬物的死寂氣息,他的鳶瞳中沉淪著比夜色還濃鬱的黑暗。

這是一個長期浸染在黑暗中,從身到心都染滿黑泥的[太宰治]。他仰躺在陰溝裡,汙水從身上流淌而過,眼中隻有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

而現在,他不敢伸手觸碰的月亮上坐著一隻好運的黑貓。

還欠揍地朝他喵喵亂叫!

這讓[太宰治]怎麼能不生氣!

黑貓跳到桌上,找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蹲坐下來,繼續與[太宰]互瞪。

就在[太宰]克製不住心中的惡念,要脫口而出一些狠話時,織田作之助走到了他身邊。

紅發男人坐在了[太宰]和[織田]的中間,隔開了兩人的視線。

那是[太宰]特意留給[織田]的,後者因安全起見選擇了另一個位置。

桌上擺著兩杯酒,一杯喝了一半,另一杯紋絲未動。

“這一杯酒,有人喝過嗎?”織田作之助問。

[太宰]沒來得及說的話重新憋了回去,他悶悶不樂地坐回高腳椅上,臉色鬱鬱。

[織田]還不清楚眼前與他長得相似的人是好是壞,但他頓了頓,委婉又直白地提醒道:“這杯酒是由來自港口Mafia的太宰首領提前準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