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 196 章(2 / 2)

織田作之助看他一眼,“我有些口渴,可以給我嗎?”

“……請便。”

織田作之助接過,仰頭一口全乾了。他沒說假話,跨過大半個橫濱一路緊趕慢趕,他真的需要補充水分。

在座的人皆吃了一驚,當場愣住了。大家都覺得他是在內涵[織田],幫[太宰]證明他的善意。

織田作之助或多或少也帶著點小心思,否則整麵牆的酒瓶,桌上也有未開封的酒和空酒杯,他為什麼一定要這一杯?

“咳。”織田作之助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唇邊的酒液,杯子底座與吧台接觸發出一聲脆響。

“怎麼不坐?”織田作之助扭頭看向[織田],“如果不介意聊天的人中多出我一個,就請坐下吧。”

他側著臉,垂眸看著[織田]手中的槍。

“把槍收起來。”他說,“我可以保證,這裡沒有任何陷阱和埋伏,也沒有任何敵人,不是用到槍的時候。”

或許是織田作之助比[織田]經曆了更多,儘管年紀相當,織田作的氣質更加成熟。

織田作之助的氣勢鎮住了全場。

“……我無法相信你。”[織田]持槍的手沒有鬆開,“他是港口Mafia的首領。”

他的語氣中帶著某種深入骨髓的厭惡。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我懂了。”

他從吧台椅上起身,靠近了[太宰]。

[太宰]對他毫不設防,鳶色眼眸中是麻木到極致的平靜。他微微仰頭看著織田作,靜靜等待即將到來的審判。

織田作之助伸出了手,倏地抽走了[太宰]掛在脖頸上的紅色圍巾——代表港口Mafia首領之位的紅圍巾,然後把它遠遠地丟到一旁的座椅上。

饒是[太宰]也沒想到這一出。

“等、等等……織田作,那可不能亂丟啊。”[太宰]哭笑不得。

織田作之助摁住[太宰]想探身拿回的手,淡定地說:“現在,他不是首領了。”

“不過是一條圍巾……”[織田]皺了皺眉。

“那是信物。森先生……啊,就是在他之前的前任首領,包括先代,都是使用這條圍巾作為首領的象征哦。”冷眼旁觀的黑貓突然口吐人言。

發生的事情太多,[織田]發現自己已經能平靜地接受撿來的貓會說話這一事實,甚至能反問:“你剛剛不是還不會說話嗎?”

太宰治:“用了一點小道具,也是有時效的啦。”

其實就是花錢在商城買的臨時翻譯器,時效為24小時,足夠了。

“這樣可以嗎?如果不行,我還可以扒掉他的外套。”織田作之助的手停留在[太宰]的衣領,隻等一聲令下(?),立馬動手。

[太宰]像被叼住後頸的貓咪,一臉空白。

“算了。”[織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發展,他搖了搖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坐回了原位。他的目的——從港口Mafia手中保住芥川龍之介的命——目的尚未達成,他還不能走。

所謂代表Mafia的外套和圍巾都是外物,[太宰]不是靠一條圍巾統治橫濱黑夜,Mafia們脫下黑西裝也不代表就是個好人。

在這裡取下圍巾,象征意義比現實意義大得多。

這意味著[太宰治]願意暫時拋棄其他身份,隻作為[太宰治]而存在著。這場談話的參與者也不是港口Mafia首領與武偵成員,而是[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

拋開世俗立場,僅僅作為個人而展開的對話——這就是織田作之助想要傳遞的訊息。

[織田]接收到了。他的感性告訴他,眼前的黑發青年是真誠的、友好的。他的理智卻在時刻叫囂:這是港口Mafia的首領!那個犯下無數惡行,用恐懼統治橫濱乃至整個關東的黑夜化身。

這種人說出的話,怎麼能夠信任?!

更何況,多年前,是港口Mafia的人搶走了那幅畫——他遵守承諾,一直保護著的重要的東西。這件事就像一根刺,從始至終紮在他的心裡。

他對港口Mafia的厭惡,由此而生。

[織田]是這樣想的,也因此拔出了他的槍。

可現在,他神奇地見到了同樣自稱為“織田作之助”,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有津島——那隻會說話的貓。

一連串神奇的事件砸下來,[織田]不僅沒有暈乎乎,反而越發清醒。

[織田]坐了下來,冷眼旁觀。看著[太宰]親昵地稱呼另一個他為“織田作”,兩人嫻熟地對話,聊的話題與Mafia毫無關係。

他側耳聽了一會兒,說的竟是用來做咖喱的食材在趕來的途中丟了的事。

津島自然而然地插話,撒嬌賭氣說“織田作為什麼隻給他做辣咖喱,我也要”之類的話。[太宰]不甘示弱地反駁。

一人一貓就在兩個織田作麵前唇槍舌劍、明嘲暗諷地吵了一架。

[織田]明智地保持沉默,織田作倒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三兩下就緩和了衝突。

……港口Mafia的首領,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麼。

[織田]又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給你們的酒。”

[太宰]重新調了兩杯酒,用的都是之前開封未用完的酒。

冰塊在澄澈的酒液中上下浮沉,[織田]盯著酒杯看了很久,最後還是湊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但也隻有一口。

四人……三人一貓安靜地待了一段時間。

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誰也不知道這個荒謬到極致的故事該從何說起。

不大的酒館中一片靜謐,誰也沒有出聲,唯有不變的古典曲靜靜流淌。

[太宰]突然感覺無比疲憊。

“織田作,你不該來。”[太宰]說。

[織田]沒有回應,他覺得這句話不是說給他的。

果然,坐在中間的紅發男人端著酒杯,沉聲道:“太宰,‘我’有權知道真相。”

[太宰]收斂起了笑容,輕聲說:“什麼都不知道,對你們才是最好的。”

織田作之助閉了閉眼,冷淡道:“太宰,我也是會生氣的。”

[太宰]的臉色僵了僵,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收緊,指尖發白。

織田作:“大致事情,我都從太宰那裡知道了。包括這個萬物顛倒的世界,還有那個你一直在守護的東西……”

[太宰治]臉色劇變,打斷道:“織田作,不要再說了!”

旁邊還坐著[織田]呢!

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早晚都是要回歸的,可[織田]不同啊!

“抱歉,打斷一下。”始終默默旁聽的[織田]忍不住插話道:“能讓我問一個問題嗎?”

織田作之助點頭:“請。”

[織田]問道:“你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因為我就是你,另一個世界的你。”織田作之助答道。

[織田]麵不改色地說:“證據呢?沒有證據,我無法相信你的一麵之詞。”

織田作之助便一一細數自己的過去,[織田]終於微微皺起了眉。直到織田作說到“在家門口撿到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太宰”時,[織田]倏地扭頭看向[太宰治]。

[織田]細細打量著黑發青年,心念一動。

“是你。”[織田]說,“那個時候倒在我家門口,身上纏滿繃帶,從不出聲說話的男人,就是你。”

[太宰]偏頭避開[織田]的視線,難以忍受這股要把他的靈魂都剝開的赤.裸目光。

[太宰]知道織田作接下來要說什麼。原世界裡,織田作之助為了躲避犯罪組織永無止境的追殺,為了保護畫,在太宰治的邀請下加入了港口Mafia。

而在這裡,他提前將畫奪走,保管在港口Mafia,一年後才將畫交還給它的主人。[2]

如果讓[織田]知道真相,一定能洗刷他的部分冤屈吧。起碼兩人能好好地坐在一起喝杯酒。

可是,不行的,絕對不行啊。他是將死之人,怎麼能……

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許多,在織田作之助下一句話說出口前,[太宰]故作輕鬆地說:“[織田作],我之所以把芥川君引來港口Mafia,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