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這是一本琴譜, 整個本子都被寫滿了各種曲譜, 而且看起來都是作者原創的譜子,有的連名字好像都沒想好, 仿佛隻是隨筆落下。

“棉花糖, 你從哪裡偷來的。”虞魚咬著唇,糾結地翻了下扉頁,想看看有沒有署名。

“宿沉”兩個字龍飛鳳舞地寫在扉頁上。

這是宿總的?

虞魚“啪”地一聲合上本子, 生無可戀地揪著棉花糖揉搓一頓。

“崽啊,你知道你犯了大錯嗎?”虞魚搓著貓臉,表情嚴肅正經。

宿沉從來沒有提過關於琴譜、音樂方麵的事情, 想也知道他估計是不願提及這些事。

棉花糖非常無辜地看著他:“喵嗚~”

“你從哪裡偷來的,趕緊放回去, 不然真的要挨揍了。”虞魚薅了一把貓毛,把那個本子在棉花糖麵前晃晃。

棉花糖盯著那本晃來晃去的本子,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伸爪把它拍下來,然後叼在嘴裡,顛顛地跑了。

虞魚追在它身後,跑著跑著發現棉花糖一路跑到了地下室,進了之前關著門的那間房。

虞魚站在音樂室的門口, 沒有進去。

鎏金的陽光從玻璃頂上傾瀉而下,虞魚微微眯起眼, 有些不適應陡然明亮起來的視野。

三角鋼琴安靜地蒙著琴布,小提琴被擱在玻璃櫃裡存放,吉他裹在琴包裡, 靜默地立在一旁。

牆紙的圖案精致,房間鋪了厚厚的絨地毯,一些裝飾物的挑選也充滿了主人的用心。

那麼多小細節裡透露出來的都是主人的喜愛與珍重。很難想象,這間房間的主人會不喜歡它。

棉花糖不知道把那個本子叼去哪放了,等虞魚回神,它就已經蹭到他腳邊,又乖乖巧巧地蹲在他腳上,好像剛才調皮搗蛋的壞貓不是它。

虞魚抱著貓走了,臨走前還小心翼翼地把音樂室的房門重新關起來。

宿沉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他發現虞魚總是欲言又止,秀氣的眉毛都憂愁地皺起來,看起來像在苦惱什麼。

“怎麼了?要是想告棉花糖的狀,就大膽告。”宿沉幫虞魚夾了一筷子的糖醋肉,虞魚剛剛就顧著沉思,筷子拿在手裡半天,都沒夾一點菜。

虞魚看到筷子朝他伸過來,下意識張嘴咬了,等嚼吧嚼吧把肉吞下去後,他才發現宿沉正一臉深沉地盯著被他咬過的筷子看。

虞魚臉頰微紅,他害羞得想鑽到桌底下:“宿、宿總,我不是故意的……”他怎麼就那麼上嘴了呢。

“要不你換一雙吧。”他小小聲地說。

宿沉握著手裡的筷子,挑眉:“不用換。”他神色自然地又用筷子夾菜,隻有扶著碗的左手指尖內扣,顯出一點細微的緊張來。

“哦。”虞魚舔舔唇,懊惱地埋頭苦吃。

總感覺怪怪的。

他吃了一口辣子雞,一定是因為辣子雞的辣椒放太多了。

·

日子很平凡地過去。

除了氣溫一天天地往下降,預示著冬天的徹底到來,一切仿佛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

宿沉沒有按時回家。

最近幾天,宿沉一直頻繁地接到他那位性子急躁的父親宿成海的電話,無一例外都是催他趕緊回家,去家裡的公司工作,不要自己一個人在外頭搗鼓一些沒用的東西。

宿沉對此的回應就是直接掛電話。

在一次次的勸說宿沉失敗後,宿成海終於忍無可忍:“你不聽我的話是不是!你大哥過幾天就過去找你當麵談!”

拜這句話所賜,宿沉現在正坐在酒店的包廂裡,他的對麵坐著的是宿寂。

“哥。”宿沉淡淡地叫了一聲。

宿寂歎了口氣:“不歡迎我?”

“嗯。”宿沉直言不諱,表情一點兒波瀾也沒有。

宿寂習慣了弟弟這副油鹽不進的冷漠模樣,倒是沒有像他們的父親宿成海一樣,每次都能被宿沉的態度戳中怒點。

“爸爸也是為了你好,他這個人就是脾氣暴了點。”宿寂說。

“你知道的,自從媽媽過世後,他就見不得那些東西……”

宿沉重重地放下筷子,本來就沒多少胃口,現在是完全吃不下了。

“如果你是來幫他教訓我的,”宿沉抬起眼,一雙鳳眼清淩淩的,沒什麼溫度,“你大可不必這樣。”

宿寂看著弟弟,他們兄弟兩長得其實不是很像。

他的樣貌隨父親,英俊是英俊,但就是沒什麼特點。

但宿沉不一樣,他的相貌隨母親,一張臉出挑極了。幾年前名聲大噪的時候,除了那雙譜寫彈奏無數曲子的手外,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張臉。當時還有個綽號,叫音樂界的那喀索斯。

宿寂沉默片刻,又開口:“其實你不必這樣,你現在也已經放棄了音樂,不如就直接回家裡的公司——”

宿沉沒有回答他,他隻是看著杯子裡盛滿的酒。

暖黃色的燈光像璀璨的星點墜進酒杯中。

“沉沉,想學什麼曲子?媽媽教你彈好不好?”女人的聲音溫婉輕柔,她長得很漂亮,“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用來形容她再合適不過了。

宿沉搖晃酒杯,把杯子裡的倒影攪散。

“你們都在拚命地想忘記她。”宿沉倏地一笑,眼底卻冰涼得沒有笑意。

宿寂聽見這句話,像是突然被按了暫停鍵一半,未儘的話語全都卡殼住了。

“你們可以忘,但我不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