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 176 章(1 / 2)

回來的第一天就在這樣兵荒馬亂的結束了。

等兩人隔天大清早的睡醒, 看著繡得精致清雅非常的青竹床幔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一時居然不知身在何處。

秋意泊打了個嗬欠,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頭發被泊意秋給壓住了, 與此同時自己屁-股底下也壓了不少泊意秋的頭發,他瞪著床幔想了半天,決定擺爛——既然起不來,那就不起來了吧,少鍛煉一天又不會死, 大不了明天練雙份的!

他舒舒服服地挨在泊意秋的肩上, 試圖再睡一會兒,卻發現睡不著了!

……媽的好氣哦!

有什麼比平時想睡沒得睡, 終於能睡個懶覺結果睡不著了更氣人的事情嗎?沒有了!

秋意泊側臉看了一眼還在好夢中的泊意秋,伸腿一腳就把人給踹醒了, 泊意秋在睡夢中脆弱的小腿遭受這一擊,當即睜開了雙眼, 目光如劍一般看了過來, 等看清是秋意泊, 又安然地眼睛閉上了,雙手一伸就把他摟在了懷裡, 迷迷糊糊地說:“大清早的發什麼羊癲瘋,再睡會兒。”

秋意泊沒吭聲, 隨手撈了泊意秋的手把玩著,等過了三分鐘,泊意秋無奈地睜開了眼睛, 秋意泊笑吟吟地道:“不是說再睡會兒嗎?”

“……睡不著了。”泊意秋怨氣騰騰地看著秋意泊:“你媽的,你自己睡不著,還得拽我起來, 以前怎麼沒感覺你這麼損?”

“謝邀,我就是這麼惡毒又卑劣的人。”秋意泊起身,將自己的頭發從泊意秋屁-股下麵拽了出來,他微微晃了晃腦袋,不遠處的梳妝台上便有一把梳子自覺地飛了過來,任勞任怨地替他梳頭。泊意秋打了個極為不甘心的嗬欠,他也不起來,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也指揮著一把梳子來給自己梳頭。

昨天把房間裡的擺設換了,又把禁製給布上了,雖然可能隻住個十天半個月,但該有的還是得有,畢竟凡間又不是隻有他們能來。

至少除了跑腿之外他們不想看見任何人出入自己的院子,今時不比往日,除了跑腿這事兒他們沒辦法解決外,房間掃撒擦洗之類的他們自己就可以解決,叫仆婢入內反而礙手礙腳。

就拿這梳子來說,讓人見了不得以為鬨鬼了?

外頭的太陽好不容易衝破了陰霾與黑夜,稀薄的陽光洋洋灑灑地通過了精致的菱紋花窗,化作了一道道乍寒還暖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微粒若有靈性一般的在其間飛舞著,像是光芒打開了奇異的通道,才能叫人看見這一幕。

房中靜靜地,已經燃燒得隻剩下殘煙的香爐終於熄滅了下去,那一縷若有若無地煙也不再溢出,隨著清風入內,空氣中混雜著水汽與那一絲殘存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時隱時現的古舊書卷的味道,好聞極了。

秋意泊享受著力度適中地木齒在頭皮上一下又一下的按摩著,眯著眼睛道:“你昨天點的什麼?怪好聞的。”

“清魂。”泊意秋也眯著眼睛享受著:“現在聞著倒像是殘秋了。”

他們兩慣用的香料就那麼幾種,有的是當年在家中用習慣的,後來拿著配方自己配的,有的是淩霄宗中配給的,有的是他們後來自己的配的,隻不過配來配去,最後也沒留下多少,慣用的還是那麼幾種。

說起來曾經秋意泊也沒有什麼用香料的習慣,隻是穿越過來就被長年累月的熏著,熏入味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木梳似乎是知道主人的心意,將他們兩的頭發都挽成了寬鬆不勒頭皮的款。

泊意秋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床前的秋意泊,突然有一種修道不修道也無所謂了,如果一輩子都能這樣也很好的感覺。

“早飯吃什麼?”

“豆漿油條再整兩籠糯米雞。”

“家裡會給我們弄早飯嗎?”

“……”此言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會想到當年秋臨與回家,他們是沒在他桌上見到什麼早飯的,倒是茶水一聞就是好東西。

兩人不由起身,往窗外張望,雖有圍牆隔著,但門外靜悄悄地,隻有兩個小廝守著門,按照家裡以前的規矩,這會兒早飯早該送到了。

“出去吃吧。”兩人不約而同地道。

既然過了飯點,再大張旗鼓的叫廚房去做未免有點興師動眾了,現在應該是廚下在吃早飯了,叫他們放下飯碗立刻乾工雖然從道理上來說沒什麼錯處,但兩人並不想那麼做,畢竟混口飯吃也不容易。而且沒有早飯送來,他們卻叫了早飯,萬一惹得大伯母他們多想了就不太好了。

“就門口那個小餛飩!”

又是異口同聲。

那家小餛飩因著就開在門口,小時候秋瀾和帶他去吃過幾回,老板似是兩廣那邊的人,做魚貨尤是一絕。

兩人瞬間達成了共識,各自穿了衣服,他們實際上輩分高,對外又是剛回家的十九郎君和二十郎君,也沒人來攔他們,正大光明往外麵走就行了——家裡連夜開了祠堂,泊意秋現在就是正兒八經的秋家二十郎秋意濃了,下麵的弟妹自動往後順延一位。

門口家丁守著,見兩人過來連忙開了側門,道:“兩位郎君是要去何處?奴為郎君們準備車馬。”

秋意泊道:“不必了,我和阿濃去外麵轉轉,見識見識燕京繁華,另外你去大太太處稟報一聲,就說不必為我們留飯,我們在外麵用過了再回來。”

“是,是。”家丁連聲應了,待他們出門便一溜兒煙的往內院的方向去了。

清晨的燕京已經是很熱鬨了,哪怕是達官顯貴聚居的城東,門外亦有不少攤販,隻不過比起其他地方顯得更乾淨整潔一些,不少打馬或者乘轎的官宦會在半路停下來,叫小販送上熱騰騰的早點,還有來得早的便進了攤子坐下吃,來得晚的就隻能拿著東西邊吃邊走了。

他們是要趕早朝的。

秋意泊離開燕京的時候,那時的聖上尤為勤勉,小朝一日一開,大朝三日一開,卯時便要入宮,到午時才散朝,加之能住在燕京的大多都是具有上小朝資格的大員,每日清晨都會顯得尤為的熱鬨。

簡單來說,在今上手底下當大官,需要在早上四點三刻之前到達宮門口,五點準時和同僚一起進宮和頂頭上司一起開會,然後一直到中午十一點或者下午一點才能散會,經過一個小時的午休,還得去各自部門上班,下班時間根據今天忙不忙來定。如果今天的會散的晚了,那恭喜,午休時間也沒了——真不是一份很舒服的工作。

如此高壓之下,許多官員與其早上早小半個時辰起床在家裡頭四碟八碗的吃個早飯,還不如多睡小半個時辰,早飯在路上解決——其實聖上早年登基的時候大員們經常是不用食水就進宮的,免得中途更衣之類的麻煩,萬一叫聖上覺得你不恭敬那不是得不償失?後來大家品出來了,就這麼個造法,早上不吃點什麼,年歲大的官員早朝半路昏過去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年輕的官員,這麼幾年下來身體也差不多壞了,這才又興起了早上吃點乾貨頂餓的風氣。

後來當今聖上可能也品出點不對來了,畢竟能來小朝的全是國之重臣,折騰壞了累得是自己,此後無論是大小朝會,開夠一個時辰便會放官員們去休息一炷香,有什麼更衣解手一律這個時間去解決。

不過就算是這樣,城東這一條街的早市也算是成型了,有些官員還會特意早早起來,與相熟的官員到同一個攤子吃早飯,也算是交際的一種。

秋意泊和泊意秋兩人是有目標的,出門直接右轉崩向那家小餛飩,城東這兒因為來往非富即貴,隻要不出問題,生意一般是非常穩定的,那家小餛飩他們小時候就已經做了十年,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應該還在。

不多時,他們就見到了熟悉的藍染麻布支起來的棚子。

兩人皆是心中一喜,不為什麼,沒白跑一趟又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小餛飩,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還未走近,濃濃地雞湯香味就已經飄了過來。

棚子並不算大,隻有四張桌子,其中三張已經坐了人,唯有一張桌子還空著,攤子的小廝見他們進來便是一愣,隨即連忙招呼道:“兩位郎君,用膳裡麵坐!”

那小廝是真的小,大概就有八-九歲的模樣,眉目清秀,還帶著一點稚氣,但言語行事之間顯得乾淨利落,老板在不遠處下餛飩,小廝見兩人眼生,心想是哪家的郎君如此俊俏,正想為他們報個菜單,便聽他們熟門熟路的道:“要兩碗蝦仁小餛飩,再來一籠糯米雞、一碟翠絲春卷,還有奶皮子嗎?來兩份。”

“有有有。”小廝連忙點頭,看樣子是在趕緊將東西記下來,隨即他又皺著臉道:“……兩位郎君恕罪,我們家沒有奶皮子。”

“哎?”秋意泊和泊意秋就想著這一口呢。

奶皮子的口味其實有點像雙皮奶,但是是那種Q彈爽滑更類似於果凍的口感,他兩想了好久了。

那頭老板揚聲道:“兩位郎君許久沒來了吧?小店的奶皮子早就不做了,貨源不好找,兩位郎君恕罪。”

“那就這些吧。”泊意秋道。

“哎!我這就去!”小廝蹬蹬蹬地跑到老板身邊:“爹,兩位郎君說要兩碗蝦仁小餛飩,一籠糯米雞,一籠……一籠……”

老板頭疼地道:“還有一碟翠絲春卷!”

“對對!”小廝清脆地道:“我記起來了,就是翠絲春卷!”

他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尖銳,音量又大,惹得食客紛紛望了過來。

老板抬手與眾人告罪:“我家小兒不懂事,才來幫忙沒兩天,還望各位大人、郎君恕罪。”

有個穿著紅色官服的老大人笑道:“不妨事的,小兒能有這般伶俐已經是不錯了。”

“正是如此。”與他同桌的另一位紅色官服老者道,他含笑看著那小廝:“前陣子給你的字帖可寫完了?”

“回大人的話,我都寫完了!”小廝看起來也與他相熟:“學堂裡的先生還誇我寫得好呢!有風骨!”

這麼小的孩子寫出來的字能有什麼風骨,不過是在誇寫字帖的人的字有風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