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 176 章(2 / 2)

老者聽罷笑意越甚,他望向了老板提點道:“以後叫他少幫些忙,多讀書,待考個童生出來,也就算是出頭了。”

“回大人的話,我也是這般想的,隻不過他閒不住,所幸也就早上這一會兒,我就隨他去了。”

“學而時習之,方能明曉書中道理,明日你去我府上再取兩貼字帖,教他好好磨練。”老者撫須道,得了老板感激的眼神,又覺得舒坦了幾分。看向了秋意泊這一桌,心中頷首,如此風姿俊秀的青年自然令人見之難忘,此前卻未聽見過兩人聲名,聯想到秋闈將近,應該是地方上的秀才來京考試的,不由起了點惜才的心思。

同桌的老大人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老者便問道:“我見你二人眼生,可是方入京不久?”

“正是。”泊意秋應了一聲:“我和十九郎外出遊學方歸,老大人好眼力。”

“原來如此。”老者笑嗬嗬地說:“不知是哪家的郎君?”

秋意泊笑道:“回老大人的話,我是秋十九郎,他是秋二十郎。”

“可是城東秋家?”

“正是。”

原本還是笑吟吟的兩位老者肉眼可見的冷淡了下去,再也不負方才的熱絡。兩人正奇怪著呢,忽地攤子前有一架轎子停了下來,有一紫衣官員下了轎攆,他挑簾而入,容貌俊秀,氣質儒雅威儀,若不是兩鬢微微有些銀絲,看著便如同三十歲出頭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驚喜地道:“瀾和叔!”

二十年不見,秋瀾和風采依舊。

秋瀾和微微一笑,目光自他們兩人身上一掃而過,對著那兩位紅衣老者道:“周大人、王大人,巧。”

“我等不敢與秋相攀交情。”兩位老者說罷,將一錠碎銀子擺在了桌上,頭也不回的便出去了。他們一出去,還有兩桌著青色官服的青年人便顯得有些坐立難安,拱手向秋瀾和行了一禮,放下飯錢也急匆匆走了。

秋瀾和這才在秋意泊他們這一桌坐了下來,他見到泊意秋毫無異色,仿佛泊意秋也是他從小帶著玩的一樣。他笑道:“我今日特意早出門回了一趟家,聽聞你們倆出來了,我料想不會走遠,八成是來了這裡。”

“怎麼,出去了這麼久,終於想到要回來看看了?”秋瀾和說罷,側臉吩咐道:“老規矩。”

“是。”老板不敢多言,將小廝往外頭推了推,低聲道:“沒有鹽了,去買些鹽回來。”

小廝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接了他爹給他的一把銅板一溜煙兒的就走了。

秋意泊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還寫了信,瀾和叔你看了沒?還未恭喜瀾和叔入閣拜相呢!”

剛剛那群官員的言行他們看在眼裡,以秋瀾和的性子,八成是在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才導致舉目皆敵——不過那又如何呢?秋瀾和還是秋瀾和,依舊是那個小時候悄悄給他們說見聞趣事,帶他們玩的秋瀾和。

泊意秋也笑:“對,我還寄了不少丹藥,瀾和叔你不能說沒收到吧!”

“就那幾句話?”秋瀾和目光柔和,久居高位,叫他顯得尤為的醒目,叫人一眼便能注意到他。“行了行了,不與你們計較。”

有些話就不適合當眾敘舊了,他道:“我該去上早朝了,你們玩夠了便去我府上,也叫我看看你們遊學那麼些年學得如何了。”

秋意泊:“哎?早點?”

“不吃了,給你們兩個崽子折騰的,我哪有功夫。”秋瀾和眼眸微垂,灑然一笑,他起身側臉吩咐道:“眠鯉,你留下服侍兩位郎君,免得叫不長眼的人給叨擾了。”

“是,大人。”他身邊的守衛應道。

秋瀾和微微抬了抬手算是告彆,剛打算轉身入轎攆,便覺得手中多了什麼,秋意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瀾和叔,吃了頂餓解渴。】

他低頭一看,手中是一隻隻有拇指大的小玉瓶,瓶身宛若一泓碧水,對著外頭一看又透著一抹影綽的光,隻看這玉瓶便是世間難尋的美玉,隻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瓶子裡似乎被塞滿了一粒粒隻有指尖大的藥丸,黑黢黢的。

秋瀾和拔了瓶塞將丹藥倒入手中,那丹藥極小,又被他一不小心倒出了許多,他看著掌中丹藥,不禁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比如他養的錦鯉的塵丹(排泄物)。

秋意泊的聲音又傳入耳中:【吃一顆就行,吃多了不舒服。】

秋瀾和低低地笑了笑,隨手撿了一粒拋入了口中,瞬間丹藥化作了一股清流滑入了食道,也說不上來什麼味道,隻覺得清香撲鼻,霎時間腹中已經習慣的灼燒感被撫平了,他仿佛飽餐了一頓一樣,渾身湧出了一種滿足感。

他喃喃道:“……太香了。”

秋意泊:【那下次給您弄個酒味兒的?還有漿果味兒,蘋果味兒,哦對還有薄荷的,叔你要哪種?如果想要鮑參翅肚那也不是不行。】

“這樣的東西,你說呢?”

【懂了,那都來一點。】泊意秋捧著小餛飩接著道:【瀾和叔,偶爾吃一顆抵一抵還行,飯還是要正常吃的。】

秋瀾和輕笑道:“怎麼比我娘還囉嗦?”

【這不是關心你嘛。】

其實沒什麼特殊的,就是辟穀丹的弱化版本,比較適合凡人的體質,吃一顆可以管半天到一天,當初他們上山拜師的時候舒照影給他們吃的就是這個,非常好用,做起來也簡單,材料也便宜,就是吃多了不太好,第一是積少成多不易消化,第二如果長久服用,那負責五穀輪回的臟器就要退化了。

至於秋意泊他們嘛……修仙的,身體基本不能算是人了,就是那麼神奇,就是不用也不會退化。

其實關於肉身這方麵,兩人其實也有研究過。

修到金丹境界後,其實他們的身體真不能算是血肉而成,而是靈氣組成的,他們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發毛中都蘊含著可以被檢測出來的靈氣,這樣的壞處兩人暫時沒品出來,但是好處是非常明顯的——比如不會掉頭發。

所以‘我變強了,我也禿了’這句話在修真界幾乎不成立——佛修除外。

等到了真君境界,那就可謂肉身就是頂級天材地寶,血肉白骨皆可入藥,流個眼淚都蘊含著比肩極品靈石的純澈靈氣,隻不過眼淚這種東西留不住靈氣,很快就會消散,血肉骨骼會稍微再好一點,消散得沒那麼快。

老板端著最後一份秋瀾和的‘老規矩’有些尷尬,秋意泊將翠絲春卷咽了下去,道:“眠侍衛,你吃了嗎?”

“回郎君的話,尚未。”

“那你坐一旁吃了吧。”

“是,郎君。”綿鯉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到隔壁桌坐下了,也顧不得燙,三兩口便吃完了,重新回到了兩人身側侍立。

泊意秋側臉看了一眼綿鯉,不由問道:“你不是之前的眠鯉吧?”

秋瀾和身邊書童一個叫做眠鯉,一個叫做醒波,他都是見過的,他記憶中眠鯉臉是圓圓的,眼睛很大,性格跳脫,與眼前這個冷硬魁梧的侍衛絕不是同一個人。

眠鯉答道:“回郎君,上一位眠鯉在十二年前殉職了。”

“嗯?”泊意秋下意識地哼了一聲,眠鯉卻不再作答。

秋意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兩人便也不做聲,低頭將自己的那份早飯吃了。

末了,兩人都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胃,“接下去乾嘛?”

泊意秋支著臉問道:“眠侍衛,燕京可有什麼好玩的?”

眠鯉答道:“郎君想玩些什麼?”

“……吃喝嫖賭吧?”泊意秋也是順口一說。

秋意泊頷首道:“好像也沒錯?”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除了不想嫖外,其他都想試試,但眾所周知,這幾樣通常掛鉤。比如他記得很久以前去吃蹄髈的紅袖招出來左邊是酒樓,右邊是賭坊,再往右邊走還是青樓,緊接著又是什麼鬥雞場鬥蟋蟀之類的。

至少高端的產業鏈都是這樣的,保證客人想玩什麼都有。

眠鯉陷入了沉默。

“……”

這說,還是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