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 183 章(2 / 2)

沒有人會不愛自己。

還未補足的睡意忽然又湧了上來,兩人依偎在一處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泊意秋睡眼惺忪地道:“雨停了。”

“嗯。”秋意泊應了一聲,他從泊意秋的懷裡爬了起來,一抹明媚的陽光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眨了眨眼睛,世界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來送飯的仆婢。她們畢恭畢敬給秋意泊兩人布置好了早飯,又躬身道:“大太太道今日戶部尚書家郎君辦了詩會,兩位郎君若在家中無趣,儘可以一去。”

“詩會?”秋意泊坐在桌邊挑了一筷子切得細細的芹菜吃了:“那不是小娘子小郎君才去的嗎?”

怎麼不是?一般來說詩會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給小娘子小郎君們揚名用的,也有相看交際的用途,時下成婚都偏早,女子及笄、男子束發(雙方滿15歲)即可成婚,像他們這樣快二十來歲快三十的郎君大多都屬於事業有成兒女雙全了,該科舉的科舉,該做官的做官,哪有去參加小娘子小郎君的詩會的道理?

也不怕被人傳老牛想吃嫩草。

泊意秋也想到此節,不禁輕笑了起來:“詩會是不必去了,要不然還是找瀾和叔打牌算了。”

“老是找他打牌也不太好吧?”秋意泊有點心動,但還是道:“瀾和叔畢竟是丞相,每天事情多得跟山一樣,上回拉他打了一晚上的牌,我看眠鶴來來回回了好幾趟,愣是不敢開口。”

一旁的仆婢等聽到這裡,都靜默地退走了,主人家的閒話,他們不好多聽。

“那確實。”兩人在便宜師傅朔雲道君的幻境裡也算是當了一年多的‘秋相公’,雖然那會兒是開國,忙得跟條狗也是理所當然,但秋瀾和現在著手擴隱,絕不會比他們當時輕鬆多少。

秋意泊思來想去道:“還是去吧,那裡人多。”

秋家本家和他們一樣歲數的早早就出門上值去了,再來的要麼乾脆就是去了外地,倒是有不少小孩在,他們總不能拉著小豆丁們打麻將吧?這不得給大伯父大伯母來個混合雙打?還是去瀾和叔府上吧,瀾和叔養了不少清客,簡單來說就是狗頭軍師,他們當中總有閒著沒事乾的,拉來打個牌也好。

反正他們是不想去那烏煙瘴氣的賭坊。

秋家的馬車早早就備好了,兩人蹬車而上,並排而作,挑了簾子看外麵的街景。今天出門比上回要晚一些,周圍也顯得更為熱鬨,秋家馬車上掛著的銀鈴叮咚作響,街上的行人們都自動避了開來,可謂是暢通無阻。

秋意泊看了一會兒便放下了簾子,剛想與泊意秋聊些什麼,馬車驟然之間猛地刹住了,似乎是撞到了什麼,泊意秋下意識就攬住了秋意泊的腰,兩人好歹也是二十年習武,這麼點衝撞算不得什麼,倒是外麵的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秋意泊問道:“怎麼了?”

車夫連忙道:“郎君,我們被一輛衝出來的馬車給撞了……兩位郎君安否?”

“安。”泊意秋挑開門簾,霎時便見到躺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錦衣青年,他身邊已經有人圍了上去將他扶了起來,場麵一通混亂:“郎君,郎君你沒事吧?”

“郎君沒摔著吧?!”

“你們起開!”那錦衣青年一甩手,將周圍的人都推了開來,指著秋意泊他們的馬車道:“你們哪家的!怎麼這麼不長眼!還他媽給小爺坐著?!還不滾下來給小爺道歉!”

他往前走了兩步,正想一把將他們的簾子扯下來,這才看見門簾已經被挑了起來,兩個俊美至極的郎君端坐其中,他指著他們‘哎’了半天,又一看馬車上的家徽字樣,驚喜地道:“哎?!秋十九、秋二十?!”

泊意秋倚在車壁上,意態閒舒,微笑道:“郎君認識我們?”

那錦衣青年長得濃眉大眼,還算是俊秀,隻不過眉眼之間有一股輕浮驕縱之態,看年紀也不是十五六的小郎君了,至少和他們同歲,隻聽那錦衣青年道:“怎麼不認識?兩位郎君鬨得好大一番,連應天府尹都沒臉了,好厲害!”

他笑嘻嘻地說:“我還想著什麼時候下帖子約你們喝酒作樂呢!走走走,反正我車壞了,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們喝酒打牌啊!”

他說著就不顧秋家車夫阻攔愣是躥上了車,車夫一迭聲地道:“這位郎君……哎你……”

秋意泊抬了抬手,他也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他笑道:“好啊,若是酒不好我可不愛喝。尋個乾淨點的地方,彆鬨的我頭疼。”

“你們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那錦衣青年說到此處才道:“對了,我是戶部尚書張翡家的,單名一個昭字,排行老二,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張老二就行!”

“我行十九,他行二十。”秋意泊以折扇支著下顎,張二郎張口便來:“你們歲數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一聲十九哥,二十哥吧!”

泊意秋微微挑眉:“說起來,不是說今日你家要辦詩會?”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張二郎擺了擺手道:“我小弟辦的,一群人附庸風雅,我是見不慣的!哪有喝酒賭錢來的開心?”

秋意泊笑道:“這倒是句實話。”

“我就知道兩位哥哥也不喜歡。”張二郎頭也不回地道:“去風雪巷。”

外麵的車夫苦著臉看著泊意秋他們,泊意秋頷首,他這才掛上了車簾,趕著馬車往風雪巷子去了。張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

張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車上還在說今天好不容易約到了風雪巷的位置,卻無人作陪,實在是可惜!兩位哥哥就來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問道。

張二郎幾不可見的頓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還不是那小匪石,鬨著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劉三今天吃錯了什麼藥,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幫我扣著人呢!我料想著是扣不下來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戶部尚書……他記得他瀾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戶部的。

應該是與自家一派的。

說不定就是瀾和叔叫他來的。

秋意泊與泊意秋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去哪不是玩?有個熟門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給他們當導遊陪他們玩有什麼不好的嗎?

沒有。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車夫在外低聲道:“郎君,風雪巷到了。”

這還沒拐幾個彎呢。

秋意泊挑了簾子想要看一看,卻見張二郎已經跳下了車,兩人見狀也隻好跟著下了去。眼前的風雪巷極為狹窄,幾乎隻能容得兩人並肩而過,若是平時路過這條巷子恐怕兩人隻會覺得這裡是什麼居民區,張二郎一馬當先,帶著他們在小巷中七拐八彎,沒一會兒就引著他們進了一家門口懸著紅燈籠的小院裡。

這小院也是彆有洞天,外麵看著不顯,一入內卻是超乎尋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錯落有致,仔細一看,天上居然還蒙著一層幾不可見的紗。

這是天帳,用來隔絕蛇蟲鼠蟻的,做天帳的紗要薄、要透氣透光,以不阻礙日光為最佳,還要牢固,還要耐臟,畢竟是隻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東西,隨隨便便就積了一層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帳的紗都一寸一金,貴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們隻見過將住處圍起來的,沒見過將整座院子都蒙起來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將各位郎君娘子的寢居圍上天帳罷了。

遠處嫋嫋行來了兩位美人,容貌綺麗,卻有一番端莊文秀的氣質,她們行至他們麵前,屈膝見禮:“奴見過二郎君,二郎,這兩位是?”

張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還不速速拜見?!”

兩位美人驚呼了一聲,上前來與他們行禮,香風撲麵而來,不算濃鬱,也不算清幽,隻得一個恰到好處。其中一位美人輕笑著將他們往裡頭引,輕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帶貴客來也不與奴等說一聲?虧得二郎君本就是貴客,否則奴等今日就要丟醜了!”

張二郎左擁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風範,他側臉與秋意泊他們道:“這是匪石,這是靈……春,她們兩是我的相好,等進去了,我再給兩位哥哥介紹幾個漂亮的!”

那兩位美人笑著推了他一把,看張二郎的樣子,色授魂與也不過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說的什麼話,我等又不是半掩門的,我們壺春樓可是老老實實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麵麵相覷,不多時他們便見到了所謂的酒家——那確實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種酒家。

果然他們是土包子進城,先前玩的那是什麼東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