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第 411 章(2 / 2)

秋意泊隨手抽了一支玉簡,結成對扔回了桶裡,怪聲也是如此,兩人共抽了八個來回,都順利結成了對,如今秋意泊手上還剩一支玉簡,怪聲還剩兩支。秋意泊伸出一手,看著那兩根玉簡,在玉簡之上左右徘徊,隨即選了左邊,一個鮮紅的‘鬼’字在這一刹那間映入眼簾。

秋意泊以長袖將玉簡攏住,調換了幾遍,示意怪聲抽取。

怪聲沒有猶豫,直接抽了一支,然後將結成對的玉簡打出,雙手攤開:“貴客,你輸了。”

張雪休一怔,秋長生居然輸了?!這怎麼可能?!

反觀秋意泊撫掌

而笑,將那鬼簡扔回了簽筒,揮了揮手,再度壓上了另一半籌碼:“你說得對,繼續。”

“貴客,還要繼續嗎?”怪聲問道。

秋意泊頷首:“自然。”

“可是這一局貴客再輸,命便是我的了。”

秋意泊答道:“區區一條性命而已,與其苟活於世,不如圖一時暢快!再來!”

怪聲的兜帽動了動:“貴客當真不後悔?”

“為何要悔?”秋意泊挑眉道:“正在興頭,莫要掃興!”

張雪休急得扯了扯秋意泊的衣袖,秋意泊看了他一眼,長袖一拂,張雪休瞬時向後飛去,重重地撞在了描金繪彩的粗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張雪休還未起來,便哇得吐出一口血來:“秋長生!”

然而他卻隻得到了秋意泊輕描淡寫的從他身上掠過的眼神:“我說了,休要掃我的興致,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怪聲沉默了許久,歎氣道:“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吧!”

突然之間,張雪休被一隻無形之手扯到了桌前:“坐莊。”

張雪休擦了擦嘴角血跡,沾染了鮮血的手握住了簽筒,緩緩地搖晃了起來。

秋意泊抬頭看著金碧輝煌的穹頂,直到張雪休將簽筒擺在了桌上,怪聲道:“貴客先請。”

第一支,應該是鬼簡。

秋意泊隨手一抽,鮮紅的小字映入眼簾,他視若無睹,接著去抽第二支,第三支……二十七根簽子在手,卻無一能結對。

怪聲笑道:“看來這一回貴客的運氣不太好。”

秋意泊隨手從它那裡抽了一支玉簡,結對打出,挑眉道:“那自然是不好的。”

“哪有夜路走多了不撞見鬼的呢?”

怪聲頓了一頓,它從秋意泊手中抽了一支玉簡,結對打出:“貴客何出此言?”

秋意泊抬眼看向它,通體的黑舞似乎看不出什麼來,他笑問道:“你可知我做什麼不與你玩骰子?”

“我不知。”怪聲道:“貴客為何不與我玩骰子?”

“因為骰子這東西,太容易叫你通吃了。”秋意泊隨手抽了一支玉簡,結對打出:“抽王八,是沒有莊家通吃的。”

因為抽王八不是我勝就是你勝,沒有莊家做鬼的餘地,不管這個莊家是怪聲還是張雪休,亦或者是其他人、事、物。

“我不明白。”怪聲乾巴巴地說著。

秋意泊摩挲著手中玉簡,看著怪聲一次一次神乎其神的選中鬼簡旁邊的玉簡,手中的玉簡越來越少,他陡然問道:“我的氣運好用嗎?”

怪聲打算抽玉簡的手一頓:“……貴客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秋意泊輕笑道:“就不必裝傻了吧。”

怪聲從秋意泊手中再度抽走了一根安全的玉簡,“我不明白。”

秋意泊意味深長地說:“要不然我們現在結束?待我下次來再繼續?”

怪聲沒有一絲猶豫:“好,一切聽貴客的吩咐。”

秋意泊陡然大笑道:“你當我傻?”

他指著一旁方才才立上去的石碑:“籌碼不儘,則賭局不絕……我現在出去會如何呢?一旦我起身離開,你立刻就能要了我的命……不是嗎?”

石碑看著秋意泊,似乎有什麼想說的,秋意泊卻已經湊了過來,輕飄飄地將他手中的玉簡抽走了,結對,打出,眉宇溫和平靜,好像方才張狂大笑的不是他一樣,他悠然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是瘋了,但我這裡又沒有壞。”

“我自己立下的規矩,我比你還清楚一萬倍。”秋意泊淡淡地說。

石碑則是又從秋意泊手中抽走了一□□貴客為何還要與我賭呢?”

“不與

你賭,那我在這兒丟了的氣運問誰討回來呢?”秋意泊目光在玉簡上一掃,隨意抽了一支:“連勝八位真君,十數位化神,我自己的運氣如何,我難道不清楚嗎?倒是你……不厚道啊,我替你立了規矩,你不知感謝,還要暗地裡拿我氣運,委實過了些。”

“若是平常,你取了也就取了,這一點我也不在乎什麼,說不定我還要謝你。”秋意泊道:“可如今不同啊……雖然我也不想要,但它確實對我非常重要,我隻好找你討回來了。”

“貴客是何時發現的?”怪聲問道。

秋意泊輕聲答道:“一開始。”

“我自問做的隱蔽。”

秋意泊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眼角,又輕又緩地說:“我有無數長輩告訴我,氣運一道,是會用儘的,所以希望我能比他人更加勤學苦練,這樣在我氣運用儘之時才能有自保之力,故而,我幼時比其他師兄弟過得還要辛苦。”

“一進你這秘境,我便想到了。”秋意泊想了想說:“所以其實也與你無關。”

怪聲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為我立下四則規矩也是因為如此?”

秋意泊笑而不語——那是自然。

他想試探秘境,可又不想自己上去,所以才讓張雪休給血來宮的支招。那張引仙突然拎他上去,使他計劃中斷,他自然要再想些其他法子。

比如試探著立下四條規則。

果然怪聲立下那石碑後,他便能隱隱與此間天地法則呼應,這就探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說,怪聲也並非秘境之主,它不過是一個符合秘境規則的玩意兒,隻要能符合秘境規則,讚同它,補全它,那麼此間天道就會回應,就是這麼簡單。

既然怪聲不是此間秘境之主,那很多事情就簡單了,比如……它也並非不可戰勝。

“可是貴客如今要如何討回呢?”怪聲示意秋意泊看了看它手中最後一支玉簡:“您似乎無法討回了。”

秋意泊手中還剩兩支玉簡,怪聲這一抽若是再結對,這一局就結束了。

秋意泊會死。

秋意泊笑容溫和,眉間卻有滿是猖狂之色:“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怪聲頷首,伸手抽取了那一支玉簡,一個猩紅的‘鬼’字映入了眼簾,秋意泊含笑看著它打亂玉簡,調換了無數次,等到終於露出來玉簡的時候,傾身抽走了其中一支玉簡。

兩根玉簡被扔入了竹筒之中。

秋意泊看著他:“我贏了。”

怪聲深深地看了秋意泊一眼,無聲無息地伏在了桌上,它本是黑霧,化去後卻是一顆瑩藍的骰子,這顆骰子緩緩失去了光暈與色彩,最後成了漆黑之物,毫不起眼。

“你喜歡氣運,我自然也喜歡……誰不喜歡好運氣呢?”

“可再喜歡,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他其實還是在賭的,就是想賭一賭自己的天運到底是如何——比如他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得天道所鐘,又該付出點什麼?

現在他知道了。

至少是一個躲在秘境裡的玩意兒承擔不起的天命。

他一指點在了靛藍的桌布上:“數萬年辛苦,為他人嫁衣,你……且去吧。”

一根宏偉壯麗的絲線自靛藍桌布上被秋意泊牽出,繞著他的指節向上纏繞而去。

秋意泊側臉看向張雪休,炫耀著掌中之物:“好看嗎?”

那是一條美得難以言喻的燦金絲線,纏繞怪聲留下的純黑的骰子上,它們似乎本是一體,可如今卻已經肉眼可見的分離了,哪怕纏得再緊,它們也不再是一體。

秋意泊眯了眯眼睛,手指緩緩合攏:“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