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第 439 章(1 / 2)

泊意秋雙手抱臂, 灑然一笑:“那又怎麼樣呢?宗門是宗門,為宗門考慮是應該的, 可我又不是什麼大聖人, 今日這一戰把我撇下了,回頭萬一鬨出點心魔怎麼辦?我跟你說,這事兒你得誇誇我, 本來露姐他們是想讓我另外開個傳送陣,不聲不響地直接上戰場, 還是我極力勸阻,才爭取到了跟你們一道來好嗎?”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秋意泊想也沒想,一肘向旁擊去, 就打在泊意秋的軟肋上, 泊意秋一時不查就感覺肋下劇痛,當即嗷了一聲, 他抱緊了自己, 一邊抽冷氣一邊說:“你還真打啊?!啊?!”

他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畢竟這樣一個氛圍下有人嗷了一聲確實很難不看過來。

淩霄真君先是想笑,隨即又沉了下來,他嘴唇動了動, 卻又什麼都沒說,隻是歎息了一聲。秋意泊有些不忍, 他道:“掌門真君, 既來之則安之。”

他在提醒淩霄真君現在再搭建傳送陣也來不及了, 他們人在青蓮劍派, 總不能說帶了弟子是來當觀戰的, 再者就算溫夷光等人都來了, 可那又如何?宗門中還有幾位真君, 淩霄宗真君眾多,不怕再來二三。最後,泊意秋說的在理,這些人明知情況如何,不惜闖入才傳送陣也要來,要是現在再把他們留下,他日成劫數亦是一局死棋。

淩霄真君並非想不到,隻不過心緒激蕩,一時難以想其他罷了——估摸著淩霄真君滿腦子都是先打一頓這群兔崽子,有什麼事兒打完再說。

淩霄真君聞言微微闔眼,歎道:“命數如此,也罷!也罷!”

其他弟子或許和淩霄真君不太熟,不敢放肆,泊意秋卻很熟稔地說道:“掌門師叔!彆歎氣了!命數當然就該是這般!昔日血來種因,今日我等報果,合情合理,理所應當,隻有血來老狗愧對我們的,哪有我們不敢去見的?”

他輕笑道:“弟子等也明白您的考量,但且讓弟子等自私一回吧!弟子等還是想他日問一問煉虛合道是何等風光的!”

淩霄真君實在沒忍住瞪了他一眼,轉而擺了擺手:“去吧。”

“哎!”泊意秋拱手:“多謝掌門真君成全!”

弟子等齊呼:“多謝掌門真君成全!”

“多謝掌門真君成全——!”

他們所在是青蓮劍派為淩霄宗來人特意準備的地方,也就是秋意泊曾經住過的清風閣,淩霄真君去尋玉清道君談事兒了,秋意泊本也要去,但這不是秋懷黎他們來了,得抓緊給他們安排事兒,就給留下了。

秋意泊想反正給三十幾號人開會也是開,乾脆把其他弟子也拉到了一塊,進行一個戰前緊急培訓。都是相處慣了的人,秋意泊順手就把布局圖塞給了秋懷黎、泊意秋兩人,讓他們先看著,然後打開了蒼霧道界的地圖,指著臨近蒼霧海的一大片空地道:“明日青蓮劍派與血來宮一戰,會在此處展開,地形圖都記在心中,地形複雜,每二人組成一隊,明日戰起,不得離開隊友,守望互助。”

這裡的淩霄宗弟子比秋意泊都要大不少,可以說是看著秋意泊長大的,不像是對著淩霄真君總有一份敬畏在,有人笑道:“哎?我還以為是隨便在哪裡就打了,原來還能挑地方?”

“廢話。”旁邊的人鄙視地說:“難道就在城裡麵打?裡頭的人怎麼辦?”

秋意泊頷首,是這個道理。青蓮劍派打血來宮是師出有名,戰帖下的冠冕堂皇,將時間、地點、原因都寫得一清二楚。這是按照禮數來的,血來宮要是不知禮數,隨意找個地方開戰亦或者直接來攻打淩霄宗,那就是給其他正派人士一個合理的介入機會。

畢竟憎惡血來宮的不止青蓮劍派這一家,自飛花、賭天兩個秘境後,血來宮急於補充自家真君數量,抓修士吸血噬魂也不是就盯著青蓮劍派一家抓,哪家門派沒有弟子慘遭他們的毒手?他們可沒有一個‘泊少君’在

其中周旋,大多都是有去無回。

往日裡眾人對血來宮隱忍不發,還是因為有血來道君的緣故,如今青蓮劍派玉清道君出麵,血來道君自然就不如往日般叫人那麼懼怕——總不能和玉清道君打著打著突然來殺他們吧?許多如今隻缺一個合適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參戰。

血來道君重傷,哪怕是血來宮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引起其他門派的不滿,故而也是規規整整地回了帖子,應下邀約。

不過就算如此,青蓮劍派自對血來宮宣戰後門中客卿數量激增。

秋意泊聽他們笑鬨了一會兒,隨即便叩了叩桌子,又接著道:“明日真君都隨我走,其餘弟子入青蓮劍派大陣。”

修仙界大戰和凡間不同,凡間將領以一敵百便算是萬裡挑一的悍勇,可放在修真界那隨便一位合體真君隻要不是碰上跟秋意泊、溫夷光這種化神,以一當千都是隨手的事情。雙方也有默契,放真君下場亂殺,就是兩敗俱傷的事情,故而明日大戰是道君對道君,真君對真君,真君以下則結陣廝殺。

“但血來宮呢……是邪道,是出了名的不要臉。”秋意泊斯斯文文地說:“我們是講究人,但也不能指望血來宮突然就要臉了,露姐、明師兄……”

秋意泊點了幾位化神巔峰,都是有實力與合體真君一戰的:“你們在陣中,注意著有沒有血來宮真君下場渾水摸魚。”

秋露黎等人應了一聲是。

秋意泊再點:“大哥,有勞你坐鎮後方,管控大局——青蓮劍派的人我不放心,還得是你。”

秋懷黎應是,此舉也正合他意,他就不是擅長和人鬥法的人,比起讓他在前方廝殺,坐鎮後方才能更發揮出他的長處。

“溫師兄。”秋意泊道:“你老實點,有你上場的時候,彆被人一激就往上衝。阿濃,看好溫師兄,拉不住他我唯你是問。”

泊意秋笑道:“好。”

溫夷光:“……”

眾人都發出了一點善意的笑聲,秋意泊則是道:“也是你們的毛病,血來宮門下……問候爹媽祖宗都是常有的,切記切記,不要因為這種不著邊際的話衝了頭腦,白白送了性命。”

“是!”

“真君我們記著了!”

還有弟子問道:“那血來宮門下罵我們,我們可以罵回去嗎?”

秋意泊想了想說:“最好不要,畢竟我們是正道,罵得太難聽了不太好。”

秋意泊補充了一句:“實在是想罵的,傳音罵。”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秋意泊又挑了一點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待說完後有弟子看著布局安排有些疑惑,發問後卻隻得了秋意泊一句自有安排便算完。

“都回去休息吧。”秋意泊道:“小心明日精神不濟,誤了大事。”

“是,真君。”

***

翌日天還未亮,青蓮劍派便響起了悠長沉重地鐘聲,淩霄宗一眾弟子早早就醒了,收拾好了裝備,等待出發。玉清道君的訓話聲從遠處傳來,秋意泊伸出一手,泊意秋仔細仔細地給他紮護腕,也側耳聽著,笑道:“還挺熱血沸騰的。”

“不然?”秋意泊眉間微動,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就沒有什麼衣服繁瑣影響行動的說法了,護腕要不要都沒差彆,“差不多得了。”

泊意秋抓住了他的手,五指一動,便與他十指相扣,他長出了一口氣:“……還怪緊張的。”

“……”秋意泊揚眉道:“其實我也有點。”

往日裡的混戰那撐死了有個十來個人就頂破天了,今日卻是以千數記,可想未來亂相。

這和高居朝堂不同,遠在後方時他不過是選擇最合適的將領,將後勤工作保障完善,他關注的是此戰勝敗如何,一條條人命在他眼中不過是簡單的數據,依靠死去了多少人來計算此戰是大勝、慘勝還是大敗、慘敗。

今日

輪到自己上了,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至少是比小時候學校春遊的前一天還要緊張一點。

“時間到了。”秋意泊和泊意秋披上了代表淩霄宗真的白色外衫,銀色的繡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兩人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出了門去放出了寶船,淩霄宗眾人上船,隨即船隻彙入青蓮劍派的船隊,一同往遠處駛去。

***

天空澄澈,一碧如洗。

白林城上空陡然出現了一隊伍巍峨莊嚴寶船,急速向東方駛去,寶船所過,颶風隨之而來,有修士抬眼望去,在視野的儘頭認出了那個標誌:“是青蓮劍派!”

“今日青蓮劍派與血來宮想約在逐鹿原一戰生死!”

“早該如此!”

“血來宮喪儘天良,令我輩修士不齒!”

“玉清道君不負正道魁首之名!”

玉清道君心有所感,不禁微微一笑,數千年的困守,今日總算得以一報,他心念微動,整隊飛舟再度加速,如離弦之箭衝向逐鹿原。

不多時他們到了逐鹿原,見到了血來宮的船隊,為首是一艘朱紅寶船,漆黑為低,奢華無比,船頭之上,有一人獨座,正是血來道君。

青蓮劍派的寶船無聲無息地停了下來,玉清道君走上船頭,他並未刻意揚聲,天地之間卻無處不是他的聲音。“血來道友,彆來無恙。”

“玉清道友,彆來無恙。”血來道君並未起身,隻是遙遙舉杯:“今日得以與道友一戰,心情激蕩,道友見笑了。”

玉清道君一擺拂塵,三千雪絲順著他的手臂悠然垂下,他道:“血來道友,正魔兩道同為探得天道真理,殊途同歸,我二人本可以時時切磋,相交為友,今日在此相會,非我所願!隻是血來宮門下為非作歹,喪心病狂,屠戮道界,蠶食修士,非人,類魔也!血來道友,你管教不嚴啊!”

血來道君慢慢地飲儘了一杯酒,笑道:“我與玉清道友不同,隻知這天下弱肉強食,弟子既拜入我門下,自當隨我,又何來管教不嚴一說?玉清道友,聽聞你困守陽神境界多年,如今總算是被你尋得個緣頭,何必又說的如此光明正大?要戰,便戰!”

玉清道君直接無視血來道君前半句,道:“諸君!今日一戰,為除魔衛道而起,一戰方休,生死不悔!”

“青蓮劍派門下聽令,布陣!”

“是——!弟子等謹聽道君令喻——!”

血來道君道:“諸君,今日為捍道而戰,我意逍遙,生死不悔。”

“血來宮弟子聽令,今日必屠青蓮劍派,畏戰者,死。”

“是——!弟子等謹聽道君令喻——!”

數千道流光自天空而降,涇渭分明,化作青紅雙陣,青蓮劍派身著青衣,清正縹緲,血來宮著紅衣,如殘血凝固。血來宮一方有暗紅殘光奔騰而來,化作十數位真君,淩空而立。

血來宮為首真君向青蓮劍派一拱手:“老朽血來宮柏化,可敢與老朽一戰!”

按照修真界正經約戰的場麵,開局己方真君與彼方真君對戰一場,如果打贏,就要一直打下去,先分一波勝負,壓一壓對方的士氣——這看似是血來宮講規矩,實則是青蓮劍派吃大虧了。

青蓮劍派為何要來向淩霄宗求援,主要還是因為青蓮劍派門中真君實在是太少了,除卻玉清道君外,一共就四位真君,且真君中最高也就是渡劫期,雖然與血來宮那種靠邪法升上去的真君不可同日而語,但放到車輪戰上多多少少吃點虧。

淩霄真君心中一動,卻知道如今不是什麼上前的好時機,青蓮劍派蓮泉真君意動,正要上前,卻叫秋意泊叫住了:“蓮泉師叔,我去。”

秋意泊是劍修,還是器修,對付這種車輪戰是最好的。不為其他,彆人打他,或許打完幾輪車輪戰,還沒碰到秋意泊的衣角。

蓮泉真君道:“也好。”

秋意泊頷首,霎時間便出現

在了半空之中,與柏化真君遙遙對視,他拱手道:“青蓮劍派門下長生,還請賜教。”

柏化真君嗤笑一聲:“青蓮劍派無人?這第一戰居然要個客卿來?”

秋意泊則是道:“非也,隻是天下皆知血來宮真君修得容易,蓮泉、忘音兩位師叔都不屑於與爾等一戰,隻好派我這個不善鬥法的客卿來會不會道友。”

此言一出,青蓮劍派一方噓聲一片,柏化真君則是臉色沉了下去:“你這白毛小兒!焉敢口出狂言!”

話音未落,柏化真君便化作一道血紅殘光攻向秋意泊,秋意泊臨風而立,紋絲不動,忽地紅光暴起,卻仿佛觸碰到了什麼不可逾越之物,硬生生被組攔在了秋意泊三丈之外,秋意泊甚至還故作局促地往己方陣營看了看,問道:“道友?柏化道友?……柏化道友他來了嗎?”

己方哄笑一片,泊意秋‘好意’提醒道:“長生師兄,那位真君被你的法寶攔住了!”

此言一出,更是轟笑聲不絕於耳,血來宮一方哪裡不知道這是在故意羞辱他們,一個個臉色漲得通紅,不過其中也分高低,眼力好的自然知道是柏化真君為法寶所攔截,眼力差的卻真以為柏化真君失蹤了。

有弟子高喝道:“柏化真君,那豎子不過是仗著法寶之威,真君快破了他的法寶!”

“真君!真君在何處?!”

“真君不現身自有他的想法!何須你們這些偽君子操心!”

柏化真君身影陡然顯現,冷冷地看著秋意泊,一道金芒自他手中綻放,瞬間化作一柄幽綠鬼刃,刹那間似有萬鬼同哭,千鬼厲笑,猙獰鬼臉從中掙紮而出,恐怖異常!柏化真君寒聲道:“好一個長生真君!果然名不虛傳,且吃老夫一刀!”

話音未落,幽綠長虹已從天而降,刀行過出,留下道道殘影,緊接著便有厲鬼幽魂從中飛出,與利刃一道攻向秋意泊!

秋意泊仍舊是不動,忽地他麵前金光爆閃,眾人隻聽得一聲清晰無比的碎裂聲,有禁製破碎,化作點點光斑飛落而下,柏化真君眼中閃過得意之色,眾人隻道不好,可下一瞬間,那柄刀看似不可阻擋之勢居然硬生生的停在了那處!

柏化真君臉上笑意還未起便又沉下了,他不敢置信地道:“這……這怎麼會?老夫的陰幽鬼怨刀……”

秋意泊不光不慌,他甚至覺得有點好笑——那什麼,當年就想著應該是青蓮劍派和血來宮打起來,為保聚金商行這個便捷無比的據點,免不了要跟血來宮做幾筆生意,這柄刀其實也不過是渡劫境界,剛好是泊意秋能煉製出的最高境界。

這話怎麼說來著?你拿我自己做的法寶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