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第 504 章 又遇故人(1 / 2)

半晌, 被揍得半死的秋意泊撲到他爹懷裡尋求安慰,指著自己的眼睛說:“爹!你看!三叔把我眼睛都打腫了!”

秋臨淮濕漉漉的手指在他眼下點了點:“嗯?”

秋意泊自己摸了一下,忘記了自己是個修士,還是個大乘期的真君, 在沒有刻意控製的情況下, 他現在哪有‘紅腫’這個選項, 要麼是看起來屁事沒有,要麼是眼球直接爆炸。

秋意泊伸手環住了秋臨淮的脖子:“爹,疼死了!我不管, 三叔打我,你得替我做主!”

秋臨與抱臂而笑:“哥, 不知道的人還當你養了個閨女呢!”

“六百多歲的人了,還去吊你爹的脖子, 秋意泊,你丟不丟人?”

秋意泊想也沒想就對秋臨與道:“有本事三叔你也吊一個我看看?”

秋臨與沉默一瞬, 他和他哥的爹早就作古了千年以上了,他道:“哥,你讓開, 我今天不打得他哭爹喊娘,我就不姓秋!”

“這

簡單啊!我不用三叔你動手!”秋意泊笑嘻嘻地往秋臨淮身後躲, 那嗓子是能有多大聲就多大聲:“爹——!救我——!”

秋臨淮被震得耳朵一痛,無奈地側臉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撲在他的肩頭,濕漉漉的水汽把他的長發粘成了一縷又一縷,露出了近乎完美的五官,此刻的秋意泊看起來與他們越發相像,他低聲道:“好了, 泊兒。”

還有兩個字沒說:閉嘴。

秋意泊是多麼識趣的人啊,他笑著說:“爹,這可不能怪我,是三叔先動的手。”

說罷,還挑釁的看了一眼秋臨與。

秋臨與氣得翻白眼:“哥,你看看他!你也不管管他!”

秋臨淮悠悠然然地說:“管不住。”

秋臨與還想動手,卻聽秋意泊說:“秋臨與,你毆打小師叔祖,我回去就告訴我師侄,看我師侄怎麼罰你!”

秋臨與胸口急速起伏了兩下,真的有了打得秋意泊哭爹喊娘的心,還是秋臨淮道:“好了,彆鬨了……泊兒,你怎麼回了燕京?”

秋意泊看危機解除,終於鬆開了他爹,他挨在一旁的石頭上,還順手把秋臨與也拉過來一道靠著泡水,剛剛還想著泡個腳,現在得了,衣服全濕透了,不洗不行,他一邊脫自己的衣服一邊說:“我剛從寒月道界回來,阿濃又去閉關了,我尋思著到處走走玩一玩,又想到很久沒回家了,就回來看一看……哪想到半路聽說凡間在打仗,朱明國要完,急匆匆趕回來就看見這麼一群不爭氣的玩意兒,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其實他還是慶幸他回來了,否則任由在渡劫期的他爹和三叔兩個人回來還不知道要做出點什麼事情來。這世間什麼藥都好找,隻有後悔藥難找。

秋臨淮其實對泊意秋的關注並不算太深,知道他在閉關也就隨意地點了點頭,“知道了……你想留我和你三叔在凡間一個月?”

秋意泊搖了搖頭,瞬間露出了一種微妙的鄙視的目光,他手一招,枯榮與一語春寒便飛了過來,他將兩把劍抓在手中,宛若那就是兩根不值一文的枯樹枝子:“爹,要不你好好看看?你信不信我往這兒……”

秋意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位置:“……彈一下,一語春寒就斷了?”

“還有這裡、這裡和那裡。”秋意泊連續點了四五處位置:“要不你們兩去一趟百煉山?不過我師傅在閉關,一時半會兒的恐怕出不來,你們恐怕得在百煉山等個十年八年的也說不定。”

他爹不愧是他爹,真敏銳。

秋臨淮頷首道:“既然如此,你去吧。”

秋意泊心中鬆了一口氣,哀怨地說:“爹,你就這麼不想和我住幾天嗎?我昨天才回來的,你好歹讓我吃頓飯吧?”

秋臨淮淡淡地說:“泊兒,聽話。”

秋意泊隻好點了點頭,可憐巴巴地在溫泉旁邊替他們布置了一桌席麵,轉而就抱著枯榮和一語春寒回了聽泉小榭。本命劍和主人天然就有聯係,秋意泊卻不慫這個,他說的都是實話,頂多就是在時間上撒了點謊,大不了他讓萬寶爐慢慢煉唄,摸會兒魚誰不會?

秋意泊把兩把劍都扔進丹田的萬寶爐裡,招來了仆從叫了一桌席麵,吃到半晌又吩咐將秋二招來,秋二來後,秋意泊與他耳語了幾句,秋二告退。

***

秋十三郎一晚上都沒睡著覺,不為其他,就是為了秋意泊,他滿腦子都是幾句話:【秋意泊居然沒死!】、【天啦老祖居然是個修士!】、【他居然笑眯眯地叫他十三郎!】……諸如此類。最後還是那碗特製的安神湯發揮了一點點聊勝於無的作用,天亮後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哪想到睡得正香,人就被床上給拉拔了起來,不是侍女們仔仔細細地用熱帕子替他敷手腳,不是小廝小聲的提醒,而是直接被人從被窩裡扯了出來。

秋十三郎頭疼欲裂,沒好氣地嗬斥道:“放肆!”

“郎君還請恕罪。”傳來的是冷冰冰地話語,秋十三郎睜開眼睛,發現是他爹(秋二老爺)的貼身護衛,他這才軟了下來:“有何要事?”

護衛道:“二爺有令,從今日起,家中凡岐字輩起,每日需在卯正時起身,辰時初至家學讀書。”

秋十三郎指著自己:“我已經十六歲了!”

他早就不是在家學上課的年紀了!

護衛不動如初:“郎君未有功名在身,一樣是要去的。”

“什麼?”秋十三郎不可置信地道:“我……哎,放肆!鬆手!你怎麼敢如此無禮……!”

後來就變成了:“放手,我自己去就是了。”

護衛頷首:“郎君,請。”

今日朝食隻有一種粥,四樣小菜,再加一疊點心,皆以清淡為主,隻有一道肉菜糯米雞,那也是隻有兩口的份量,剛好他今天沒睡醒,注意力不在這上頭,否則他看見這麼寒酸的朝食就該問問是不是家中用度短缺了。

秋十三郎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朝食,就被拖去了家學學堂。等到了家學發現隻要在本家的同輩都在這裡,不由就感覺自己的頭好像也沒那麼痛了。

他爹嚴禁他碰五石散一類的玩意兒,他如今頭疼主要是因為晚上想著小秋相沒睡好的緣故,其他人就不大一樣了,他們昨日用了那玩意兒,今天又在卯正被拖了起來,一個個跟從黃泉路上的幽魂似地,腳步虛浮,雙目無神,眼下青黑,簡直是令人不想直視——傷眼睛。

“十三郎你來了啊……”

“十三哥啊……今天二伯是想做什麼,為什麼突然讓我們來上家學啊!你都不知道給我們提前透露點風聲嗎?!”這是十六郎。

唯一還算正常的就是十四郎,十四郎倒是精神飽滿,秋十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就跟秋十四坐到一塊去了,秋十四看他那模樣直發笑:“不容易,我還當十三哥你今天是起不來了。”

秋十三自小崇拜秋意泊,此前見‘七哥’不爽,也是因為這位‘七哥’占了秋意泊的聽泉小榭的關係,如今得知‘七哥’就是秋意泊,他哪裡能睡得著?

秋十三沒好氣地捶了秋十四的肩膀一拳:“閉嘴吧你。”

在辰時初之前,秋家所有岐字輩且未有功名的小輩都到齊了,先生走了進來。這位先生姓周,在他們秋家教了快十五年的書了,素來是不管他們的,一眾人懶懶散散地起身給周先生行禮,有些人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反應,行完禮就坐下了,哪想到等坐下了才發現今日先生沒有立刻叫起。

周先生今日顯得精神奕奕,他撫著灰白參半的山羊胡道:“諸位郎君娘子,家主已將諸君儘數托付與我,今日起,還望諸君返觀內視,博文約禮。”

秋十六郎拖著調子一臉的慵懶:“知道了,先生。”

周先生頷首:“請十六郎起身立正。”

秋十六坐在原地不起來,眼睛都快閉上了:“先生你就寬恕則個吧……昨日我們剛挨了老祖訓斥,今日實在是沒精神……”

周先生又道:“請十六郎起身立正。”

秋十六直接不搭理他了,正在此時,兩個護衛入內,一左一右將秋十六郎架了起來,其中一人將秋十六的左手攤開,侍衛道:“周先生,不知當如何罰?”

“藐視尊師,罰二十手板。”周先生道。

“是!”那護衛從身後抄出了一把黃銅戒尺,二話不說就向秋十六郎左手掌心抽去,秋十六郎混沌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不禁慘叫了一聲:“你們做什麼!放肆!”

“快放開我——嗷——!”

“嗷——我要殺了你們——!來人啊——!快來人——!”

護衛是常年習武之人,手上的力道自然非同小可,饒是故意收了力,但黃銅戒尺何其厲害?不過三下,秋十六左手皮膚已經被戒尺的邊緣割開,轉瞬間就是鮮紅一片,秋十六的叱罵也成了哀嚎:“我錯了,先生!彆打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