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第 615 章 血債【含57.5W加……(2 / 2)

金虹道君自無不可,秋意泊一眨眼就進了自己的秘境換衣服去了,金虹道君憑欄而立,端的是一派風華絕代,惹得過往之人無不側目——一般而言,如果有秋意泊在,這種眼神都是看秋意泊的。

金虹道君難得也享受了一番這等待遇。

他卻是比秋意泊還要坦然。

忽地,他輕聲說:“跟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有一黑衣青年在樓中出現,他麵容平淡,毫無特色,正是之前給秋意泊他們送廣陵城地圖的那人,自稱是廣陵城之主絕弦真君門下。那黑衣青年上前行了一禮:“君上派晚輩與二位道君傳個話,廣陵城二位道君已經玩得儘興了,可去其他城池一遊。”

“哦?”金虹道君微微側目,饒有興致地說:“這是在威脅我們?”

不知何時起,這座樓中已不見了人聲。

“晚輩不敢。”黑衣青年頭也不抬地說:“二位道君為我廣陵城滅殺塗血境魔君,廣陵城上下感激涕零,隻是此事已經傳開,若二位道君不願入此泥潭,還是趁早離開得好。”

金虹道君眯了眯眼睛:“看來,你家真君是一片好心啊……”

黑衣青年並未應答,隻躬身站著,金虹道君慢慢地說:“你家真君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且回去這般稟報吧。”

“是,晚輩告退。”黑衣青年轉身離開了,隻一瞬間人就已經消失無蹤,金虹道君瞧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心道修為不如何,身法倒是好。

正在此時,秋意泊從秘境裡出來,他一出來就發現了樓中詭異之處:“這這麼幾句話的功夫,人都走完了?”

他在一語雙關。

“或許是沒有那等福氣?”金虹道君調侃道。

秋意泊怒道:“師叔,你再拿榴蓮說事,我跟你沒完了!”

“你就那般愛吃那個臭東西?”

“青菜蘿卜,各有所好!”秋意泊翻了個白眼:“那天你盯著臭豆腐猛吃,我也沒說你在吃屎啊!”

金虹道君側目道:“那不是因為你也愛吃的緣故?”

秋意泊:“……這一茬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決定達成休戰協議。這廣陵樓少了遊客,反而顯得更有意境,兩人正兒八經賞了會兒景色,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哪想到剛下了樓,就聽見鬨市區有喧嘩聲傳來,連地麵都有微微的震動。

秋意泊率先看向了天空,便見方才還好端端的豔陽高照,如今卻已經是漫天陰沉血色。金虹道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皺眉道:“出現了?”

兩人沒有說太多,而是往鬨市區趕去,不過幾個眨眼之間,他們就看見了鋪天蓋地地狂奔逃逸的居民,奈何人太多了,又是仙凡混雜,不多時就有人被推搡於地,轉眼間就沒了聲息。而在他們後方,則是另一群瘋狂的居民,他們口舌流涎,五官扭曲,瞧著活人見人就撲。

“已經變成屍妖了啊。”秋意泊慢慢地說。

這才過了多久?一分鐘有嗎?天地驟變,他們是有直觀的感受的,魔煞之氣爆發之機就出現在了他們下樓的那一瞬間。從下樓到他們趕到鬨市區,真的連一分鐘都沒有超過。

可一分鐘之內,肉眼可見的屍妖就已經上百了。

忽然之間,奔逃的人群中又出現了慘烈至極的尖叫聲,兩人側目望去,便見一個金丹修士身上驟然爆裂出了一嘭黑氣,血紅色經脈刺破了他的皮膚,將他包裹,扭曲的經脈形成了新的血肉,毛發消失,衣衫破裂,牙齒暴漲成臂長,一條粗壯的舌頭從他口中飛出,刺穿了築基修士的身軀——不過幾個呼吸間,他就成了一頭金丹期的屍妖。

這修士不是第一個異變的。

金虹道君心中一動,倏地底下的人群身上就多了一個禁製,眾人驚叫了一聲,發現自己被圓圓的禁製托到了半空,莫說是與屍妖,就是連旁邊的親人都被分隔了開來。也不必秋意泊勞心,被包裹住的屍妖忽地在禁製中炸成了一團血霧,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讚揚了一聲:“師叔好厲害。”

能將眾人分開隔離不難,分辨出屍妖殺了它們也不難,難就難在了是這麼多人,又是瞬間了結——說白了,這是一個計算力的問題,人需要有這麼大的算力,去分辨要布置多少個禁製,又要在刹那間分辨出來禁製裡的是人還是屍妖,才能辦得到這樣的事情。

要是叫秋意泊來做,他也做得到,不過在做之前,他得想好用什麼樣的條件去進行篩選分辨,才能做的這麼乾淨利落。

金虹道君側目而笑,溫柔得像是未曾被血雲掩蓋的陽光:“有什麼厲害的?不過是將所有人都抓起來罷了。”

秋意泊不與他爭辯這些,笑著說:“還不幸誇兩句了?”

“說起來,這魔煞之氣還真是危險。”秋意泊又看了兩眼下麵的慘狀,就是因為金虹道君將所有人活人都困在了禁製裡,所以才顯得下麵那些死去的人們格外的慘烈,地上積壓了一層血色,是被活活踩成了泥漿,就這麼一眼,秋意泊都能分辨出來被踩死的都不下百人。

這就,還是因為他們兩來得及時,幾乎可以算是第一時間將所有人和屍妖都控製住的情況,否則還不知道要造成如何的慘狀。

金虹道君目光微微有些冷凝:“是啊……”

此前看帖子上說這魔煞之氣出現得毫無征兆,也有可能在鬨市中出現,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等真的親眼見了,才知道其中慘烈。

金虹道君也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怪物,前一刻還是他眼中的紅塵煙火,下一刻血肉成林,他哪裡會舒服?他平靜地說:“長生,你覺得是意外嗎?”

“嗯?”秋意泊想了想:“或許是,或許不是?但若真的不是意外,那就代表著大麻煩。”

這種魔煞之氣可不是什麼好操控的玩意兒,秋意泊是見識過的,也領略過的——上回天榜他們去的是凶溟穀做客,凶溟穀下方就有這麼一個魔煞之氣形成的深淵,一直為凶溟派所鎮壓,他那時已經入了陽神,在下麵撐死了待個一年半載,大乘期隻能在裡麵熬七八日就要入魔,可見其中凶險。

凶溟穀那法寶誰弄出來的秋意泊不清楚,但很顯然是個至寶,要不是那法寶要用於鎮壓魔煞之氣,又是凶溟穀的東西,以秋意泊的好奇心說不定真要摸兩把探探其中究竟有什麼寶物才能有這般的效果不可。

而現在迸發出的魔煞之氣秋意泊也親眼見過了,那瞬間的密度,其實也不差凶溟穀下方墨淵多少了,根本不能怨那些凡人和低級修士瞬間就被異變成了屍妖——不是他們堅持不了,是真的不是應該他們這個階層觸碰的東西。

唯一幸運之處是那麼高強度的魔煞之氣,也就隻有一瞬而已,如果再多冒出來一段時間,整座廣陵城恐怕就要淪為死域了——他們在也沒什麼用,當所有人在一瞬間都已經死了,他們兩個哪怕救了這座城,也救不了這座城裡的人。

金虹道君淡淡地說:“是大麻煩。”

此時廣陵城的守衛終於趕到了,不怪他們來得晚,來得早的都已經死了。金虹道君見狀,又將方才還未變異但現在已經變異的人都殺了,這才將禁製撤去。秋意泊看著他們收拾殘局,忽地問道:“師叔,你說這裡的魔煞之氣會不會和塗血境有關?”

金虹道君道:“願聽其詳。”

秋意泊舔了舔嘴唇,他取出了之前的地圖,指著上麵道:“我也隻是猜測,你看塗血境就在廣陵城外,嚴格來說廣陵城應該是被塗血境環抱的,塗血境裡頭的那個屍妖魔君被我殺了,大多屍妖也被我殺了,如果說這源頭是魔煞之氣,那玩意兒我可沒信心說我的火也能燒掉……”

秋意泊的指尖在地圖上一劃:“若魔煞之氣之前大部分聚集在那個屍妖魔君身上,小部分分散在低級屍妖身上,我這一殺,魔煞之氣自然是要溢散的,經過這十天半個月的,是否再度凝聚了呢?”

“之前他們說隻要殺了魔境中魔君,再清掃其餘屍妖,養上幾十年,這魔域就不複存在了。”秋意泊想了想:“現在距離幾十年還早,會不會就是那一股魔煞之氣凝聚後為什麼東西吸引,就流竄來了最近的廣陵城?”

“這個吸引,可以是人,可以是靈氣……我對這東西沒有研究,現在還說不準。”

忽地,有人答道:“是靈氣,也是人。”

兩人皆是聞聲側目望去,因著周圍都是人來來去去,忙著善後,他們也未曾特彆注意是否有人在他們附近,如今有人插嘴,也算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秋意泊目光一動,道:“原來是你?”

周記點心鋪裡的那個東家。

那東家依舊是一身紫衣,上麵的繡樣卻換了,那日是蝶穿牡丹,今日是千山流雲。殘陽如血,襯托得青年蒙上了一層詭秘之氣,他拱手道:“鄙人廣陵城主,絕弦,見過二位道君。”

秋意泊挑眉:“‘原來是你’這四個字我想我今日要說倦了。”

絕弦真君微笑了起來,明明下方是人間煉獄,他卻笑得閒雅疏淡,仿佛端坐如花雲端,半點不染塵埃。他道:“道君說笑了……晚輩方才路過,聽得道君猜測,便耐不住多聽了兩句。”

秋意泊對這人奇異的沒有什麼好感,要說沒見到人之前,有那幾張帖子打底,秋意泊對此人還是挺有好感的,如今一見麵,秋意泊隻想說要不是曾經他愛喝的奶茶叫伯牙絕弦,他都嫌棄這人道號怎麼這麼不吉利,聽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著也不怎麼像是個好東西。

秋意泊嗤笑了一聲:“你這聽人牆角的毛病怎麼還沒好?”

金虹道君眉間微微一動,問道:“長生?”

這就是問要不要離開的意思——秋意泊如果有興趣,那就接著再聽聽,如果沒興趣,他們就此離開也無妨。秋意泊這樣能隨意推測出來的東西,難道這個道界被魔煞之氣摧殘了三百餘年,還沒人能猜的出來?以他們兩人之能,不過就是緩一步知道真相罷了。

秋意泊想了想,也自覺不必舍近求遠,便道:“說吧,你聽出什麼來了?”

絕弦真君道:“方才道君猜測,半點不錯。魔煞之氣會被靈氣所吸引,廣陵城本就是一大目標……故而,晚輩今日才派人請二位道君早日離開廣陵城。”

金虹道君頷首道:“原來如此。”

廣陵城這般的人口數量,絕大部分都是凡人,修士在其中占千分之一都不到,但饒是如此,也已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量了,不過城中高階修士不多,以他之能,大概能談查到廣陵城中約有五位大乘真君,再往下渡劫期三人,合體期七人,再多就沒有了。

他和長生,是廣陵城中唯二的道君。

此前不覺得稀奇,隻以為是這廣陵城勢力薄弱,如今想來,可能是有意為之。

秋意泊微微皺眉,這因果怎麼說著說著就到他們頭上了?

絕弦真君接著道:“廣陵城中法陣,本可以隔絕魔煞之氣,但二位道君在此,我這小小廣陵城著實是有些吃不開了,這才有今日慘案——也是晚輩自大了些,算著應該還有些日子,沒想到這次魔煞之氣聚集得如此之快,不同往日。”

秋意泊一手微抬,不動聲色地攔住了金虹道君,他微微笑了笑:“依廣陵城主的意思,那原由似也與我二人有關了?”

絕弦真君一頓,溫和地道:“晚輩不敢。”

他哪裡是不敢,他分明是哪裡都敢。

秋意泊輕笑道:“以往魔煞之氣聚集需要多久?”

絕弦真君一頓,道:“晚輩也不甚清楚,約是二三十日。”

秋意泊和金虹道君來廣陵城,算上進門的那一日,也不過十三日罷了。秋意泊微微點頭:“差了一半,廣陵城主,不若從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絕弦真君笑了起來:“這也正是晚輩的來意。”

他接著道:“此次魔煞之氣聚集得如此之快,應當是有人特意引導的緣故,我廣陵城雖小,卻也總有人覺得我廣陵城礙事,想必此次正是借著二位道君來鬨事。”

“不瞞二位道君。”絕弦真君目中有一種淡淡的光,他的目光穿過了秋意泊與金虹道君,望向了不遠處的屍橫遍野:“二位道君那日來我廣陵城,我便推測二位道君應當是聽說我問虛道界有秘境即將開放,故此前來……二位道君有所不知,問虛道界中有道君二十七位,而這秘境隻容二十位道君入內。”

他微笑著問道:“這魔煞之氣既是衝著我廣陵城來的,也是衝著二位道君來的……”

金虹道君淡淡地說:“哦?”

“這等小事,二位道君有心,一查便知。”絕弦真君一手微抬,他指著下方:“我也不過是借著二位道君的光,想叫對方還我廣陵城一筆命債罷了……道君,可願做一筆生意?”

秋意泊道:“什麼生意?”

“我助二位道君成功入那秘境,二位道君助我廣陵城要回這一筆血債。”絕弦真君含笑道:“我隻要血債血償。”

絕弦真君將一支玉簡交給了他們:“這是我的誠意,二位道君可先收下。若有意與我交易,可來廣陵城城主府尋我。”

說罷,他沒有再久留,轉身就離開了。

金虹道君看著他的背影,問秋意泊道:“長生,你覺得如何?”

秋意泊道:“他的話,最多隻能信九分。”

金虹道君想了想,輕笑道:“我怎麼覺得,他與你行事頗為相似?”

秋意泊身形微微動了動,他挑眉道:“要不然,我怎麼說他的話能信九分?”

九分真,一分假,所以那才要小心了,往往那一分假才是最致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