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第 616 章 神經病啊!【含58W……(2 / 2)

廣陵城中,絕弦真君憑欄而坐,他眉目含笑,他看著天際,似乎在看什麼人。一旁的侍女微微躬身:“真君……”

“不急。”絕弦真君舉杯道:“……且看看。”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

在秋意泊眼中,整座廣陵城已分毫畢現,最為明顯的就是那四道極為明顯的靈力氣旋,修士活著就會自然而然汲取周圍靈氣,道君能夠虹吸的範圍就更大,這麼明顯的靈力流動但凡有心之人都能看見,這也是感知附近有沒有人的最基礎的原理。

隻不過秋意泊自己也覺得有些驚訝,他許久不曾做這種大動靜出來,今日才發現原來他已經可以籠罩那麼大一片領域——還有餘力。

但秋意泊隻想管好這一片。

哎,沒辦法,命苦嘛。秋意泊流露出一點笑意,金虹師叔不在乎凡人性命,他在乎,金虹師叔無所謂他人是死是活,一切皆是命定之數,可他也能當一當彆人眼中的貴人,於危難中救人一命。

他修行至此,明明有兩全之策,就因為怕被彆人盯上而罷手……那他為什麼要修行呢?隻要他夠強,就不會懼怕彆人的目光。

不怕死的,就來。

霎那間,一朵劍氣青蓮以廣陵城為中心綻放,幾乎觸碰高天的劍氣緩緩舒展而開,秋意泊輕輕笑了笑,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①

劍意隨著他的心意化作乍寒還暖的春風,吹入廣陵城中,天空中陡然多了一分濕氣,緊接著便是如絲細雨,輕漫而下,月色為廣陵城披上了一件皎然的紗,又在春風細雨之中化作一汪又一汪的光,點亮了這座城池。

秋意泊漫漫地想著,他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座城的。就算是為了那個賣葡萄果茶的攤子,為了那個好吃的燕餃,為了那個焦香酥脆的鍋餅,也不是不能做。

青蓮舒展到了極限,綻放出無窮無儘的劍氣,漫天春風雨露也在此刻化作了他的劍,絞殺著循著靈氣而來的魔煞之氣,淡青色的劍意在天空中化作流光千萬,宛若流星。

城中的人們為光芒所吸引,推開了窗戶,方才打更的小販停下了腳步,望著天空,“哎呦,好稀奇……”

“哎?娘子,你快來看!今日有隕星呢!”漢子推醒了一旁的夫人,他的夫人睡眼朦朧,就這漢子半支著身體推開的窗戶,看著外麵星光漫天:“真好看啊……”

“把小寶叫起來看!”

“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哭了你來哄?!”

“我哄我哄……好漂亮的,這樣的景色這輩子還不知道能看幾回?”

“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廣陵城的燈一家又一家亮了起來,與漫天的星光相映成輝。

廣陵城主府中,絕弦真君看著那朵包裹了整座城池的青蓮,不禁笑了起來:“好一個破局之法!”

侍女低聲道:“城主,那我們的算計豈不是落了空?”

“怎麼才能算是落空呢?”絕弦真君仰望著滿目的星光:“明朱,萬事萬物不會依循我們所想,隻看眼前,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這一子,落手無悔,可若是不能因勢利導,那不如不下這一子,隻做個觀棋人便是了。”

明朱不解:“城主不是想與那位道君做一筆交易麼?如今那位道君這般做,城主又該如何應對呢?”

“不如何應對。”絕弦真君道:“隻需要等就是了。”

明朱:“……婢子不明白。”

“如何不明白?你看,這位道君做下這一步,便與我廣陵城甩脫不去乾係了,我隻當個觀棋之人……”絕弦真君耐心地分析與她聽,說了許久,見明朱還是滿臉茫然,他也慢慢不說了。

絕弦真君沉默地看了她許久,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就不該指望你這些。”

明朱也跟著笑了起來:“婢子本就不善於這些,叫婢子學這個,還不如叫婢子提劍去……城主,當年您就不該把婢子煉成了劍,該煉成戰國策一流才對啊!”

絕弦真君一甩袖:“……去去去,看見你就頭疼。”

明朱一笑就下去了。

……

秋意泊打了個嗬欠,沒忍住,還是支起了傘——那什麼,雖然春風春雨都是他的劍氣昂,但多少是有點真的,他那麼大一個道君,天地所感下點雨嘛,正常的。但是這個天氣,雨下下來,再吹個風,真的怪冷的哈。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魔煞之氣,心想這麼大範圍的打還是方便多了,直接往外放群攻就完事兒了,反正外麵塗血境本來就是千裡焦土,再稀碎點能咋滴?

哎……累人。

秋意泊一手垂下,青色的長袖掩去了素白的手臂,幾乎融入這一蓑煙雨之中。

雖然他內心帥不過三秒,但是萬一被人看見了……這個逼格還是要拉起來的吼!就算沒人看見,他這個逼還是要裝的。

他淩霄宗能養出來他這麼三觀正直、天賦奇才、俊美無雙、溫柔善良的徒子徒孫,劍塚下麵怎麼還沒冒點青煙?這不太科學啊!

這簡直就是秋意泊此生未解之謎。

他眯著眼睛看了外麵已經被打得稀碎得連縷都聚不起來的魔煞之氣,直接選擇放棄不看了——太小了,看得眼睛疼,還是神識作弊比較爽。

秋意泊堪稱是念頭通達,對於後麵可能要來的麻煩那是一點都不帶怕的。金虹師叔說得對,人嘛,還是要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彆一天到晚道德太高,不顧他人死活才能活得比較愉快,今天他就是來大發慈悲做善事,誰來主動找他茬,趁機來挑事,隻能說明對方道德水平低下,他就站在道德的高峰把人殺了就殺了,死了也活該。

與其心疼彆人,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秋意泊不怕承認,他如今做這件事,確實是為了廣陵城中百姓的性命,可說到底是為了他們的性命嗎?不是的,是為了他自己的念頭通達,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道德欲,他的欲-望在保住他們的時候就獲得了滿足——今日他的念頭是保,他日又是什麼,他不清楚。

也不敢說死,但他大抵是不會出現什麼殺人為樂的情況的。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他已經被塑造成形,隻要他不是瘋了癡了入魔了,殺人這件事對他而言就絕不是什麼樂趣,聽人的哀嚎,看人的屍首,也隻會覺得難聽與惡心,絲毫不會從這件事上獲得任何的滿足,隻有厭惡與反感。

他修仙,一開始是為了活得長,後來是為了能走遍大江南北,再後來是為了自由,如今也想為了隨心所欲。

如今念頭得足,他怎能不心境通達?

秋意泊見外頭魔煞之氣也碎的差不多了,放了一把火算是收了個尾,順道再拋出一個蘊含清正之氣的法寶出來——怎麼說,他覺得魔煞之氣也是一種氣,既然在淩雲道界能夠被鎮壓在墨淵裡,那說明肯定是有相生相克之物的,他手邊也沒啥好的,但魔煞之氣魔煞之氣,聽名字就邪門,換個至陽至剛至烈的法寶試試唄,失敗了他也沒損失。

也就這樣了吧,反正這麼一波下去廣陵城最近幾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真要有問題也不是他的鍋,廣陵城的那個城主絕弦真君也沒給他磕兩個叫他一聲爹,他管那麼多乾嘛?

自己爽了就行了。

秋意泊就這樣攜著一身春風雨露回了客棧,那叫一個神清氣爽,他也未曾找金虹道君,回了自己房間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並且給自己還有金虹師叔的房間套了至少八十個禁製,然後閉目睡去。

哎對,他堂堂一個陽神道君,又不是真的菜雞,乾嘛這麼藏著掖著,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他今天就在這兒睡了,又能怎麼樣?

有種就來!

金虹道君察覺到周圍突然出現的禁製,他順著窗戶一看,旁人或許還看不見,但同為陽神,仔細看就能看見禁製的金光都快成疊成實體的金子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接著打坐。

長生怎麼就忽然想通了?

也不知道遇到了點什麼。

金虹道君懶散地打了個嗬欠,唔……早知如此,他夜裡就把絕弦抓來算了,何必去引什麼道君來。

君子可欺之以方,但也不能總是叫長生吃虧。

***

這一覺睡得特彆紮實,秋意泊起來的時候堪稱神清氣爽,甚至感覺到修為好像也有微妙的提升,心情越發愉快,他拍了拍隔壁大門:“師叔,你起來了沒?”

不多時,金虹道君應了一聲,秋意泊一進門,就發現金虹道君麵色不大好看,眼神頗為幽怨地看了秋意泊一眼,秋意泊心中緩緩打了個問號:“師叔,你昨晚做賊去了?”

他也沒感覺到金虹師叔出門了啊!

金虹道君擁著被子半坐著:“剛睡著一個時辰。”

秋意泊懂了,大家入定各有各的癖好,畢竟也不是年輕時候了一心一意的就想著入定修煉。秋意泊喜歡睡覺,就不怎麼喜歡打坐,通常都是攢一波一道閉個關,實在不行先打坐後睡覺,然後一起算成睡覺也行。現在看來,金虹師叔明顯就是那種打坐歸打坐,睡覺歸睡覺的類型。

秋意泊:“那要不你再睡會兒?”

金虹道君當即倒頭就睡,秋意泊見狀也推門出去了,順道再附贈金虹道君八道禁製,來個八八發發,自己則是溜達出去買早飯了。

彆說,昨天下了一場雨,魔煞之氣又被他清掃一空,今天看著天色都比昨天好看點,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這都是他的功勞啊!

——我真牛逼啊!

秋意泊哼著不成調的歌,又有點想念昨天那個鍋餅了,那鍋餅確實是他心頭好,後悔昨天買少了,他和金虹師叔一人兩個,幾口就吃完了,半點都沒剩下。他向客棧掌櫃打聽了一下:“店家,昨天打更賣餛飩鍋餅的家裡在哪?”

雖然人家打更應該是熬了個通宵,但是,他可以加錢嘛,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是大事!

掌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恭敬地道:“這……前輩,打更人是有的,但這打更人不賣餛飩和鍋餅……前輩是不是認錯了?”

秋意泊一頓:“嗯?”

“那或許是我記錯了。”秋意泊心中有些微妙,心裡已經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了——不怕是人故意派來的,就怕是自己長出來的。

那什麼,廣陵城中剛剛慘死了那麼多人,光踩死的就有上百,不管是被屍妖咬死的還是被踩死的,總歸都不是一個好死法,搞得這麼慘,萬一長出來個厲鬼什麼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什麼,他吃的肉燕小餛飩,真的是豬肉、雞肉之類的禽肉做的嗎?

秋意泊心中有些慌,越想就越覺得慌,他安慰自己兩聲不會的,大不了就是有心人派來給他下毒的!他多少也是個好人,哪有剛成型的厲鬼跑出來給道君賣人肉餛飩的,這不是自己找死嗎……等等,自己還好聲好氣的把人放走了,也沒吃出來是什麼肉,不光他吃了,金虹師叔也吃了……

秋意泊心中五味雜陳,許願這一定得是人派來給他下毒的,他寧願是下毒也不想吃什麼人肉餛飩喝人骨湯啊……忽地,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循著味道望去,便見不遠處有個早點鋪子,極為熱鬨,一個堂子裡頭坐的滿滿當當,還有不少人提著碗排隊。

秋意泊瞅了一眼放在一旁砧板上的小餛飩,和他昨天吃的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區彆,再聞那個骨頭湯,也是這個熟悉的味兒……沒錯,就是這家!

秋意泊當即與排隊第一的那人道:“一塊下品靈石,位子讓我!”

那是個大嬸,當即喜笑顏開,拿著錢走人了,連叫好了的東西都沒要,很快秋意泊就得到了一碗剛煮好的肉燕小餛飩——怎麼說?這個碗好像跟昨天那個打更的拿出來的碗一模一樣。

剛好此時有人走,他就坐下了,正吃著呢,突然聽到廚子兼東家在罵手下的小廝,應該是他兒子:“你是怎麼辦事的!被人偷了滿滿兩盤肉燕你都不知道?!虧得還有多做的,否則今天開了天窗,砸了咱家的招牌,老子掀了你的皮!”

小廝很是委屈:“爹,我明明鎖在廚房裡的!誰知道突然就沒了呢?!還有那兩個大碗,真不是我摔的,我偷偷給自己和的麵想貼餅子吃的都沒了……”

秋意泊看了一眼,叫了一聲:“加十個鍋餅!”

小廝應了一聲,此時剛好有一鍋出爐,就給秋意泊送了來。

秋意泊啃著外酥裡嫩的鍋餅,心裡怒罵道:不要讓他知道是誰!

哪個神經病啊?!偷了彆人家的餛飩半夜上街賣!

嚇得他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