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第 736 章 被擄(2 / 2)

有人低聲道:“你們看就知道了。”

眾人仔細一看,就見一架鸞轎停在路邊,麵的轎簾皆卷起,平南郡主斜倚在一個俊美皎然的小倌懷裡,指著打起來的那一處笑得花枝亂顫,而她的劍衛正在和四訓練有素的侍衛動手——彆看了,這數遍上京,女劍衛也就是平南郡主一家有,彆人可訓不出來,聽說都是軍中好手。

至於被打的那一家顯然是王家子弟,馬車上的家徽昭然若揭,馬車簾子並未卷起,但眾人透過火光隱隱約約能見到其中坐著一人。

“郡主有招,你王家何人在此?安敢不從?!”劍衛氣勢淩厲,手下更是毫不留情,王家侍衛拚死不讓劍衛靠近馬車,又聽一劍衛喝道:“郡主看上你們家郎君,是你們家的福分!休要不識抬舉!”

當今聖上也到了窗邊,剛過來就清晰地聽見了這一句,他有些疑惑地問趙晏:“她這是在作甚?”

趙晏沉默了一瞬:“……郡主在強搶民男。”

聖上笑意愈發舒緩,“你去叫她罷手吧,王家可不是好招惹的。她若喜歡,改日我尋幾個送給她。”

趙晏應了一聲就下去了,不一會兒臉色難看地上來了,聖上見他如此,就知道事情沒有辦成,笑問道:“她怎麼說?”

趙晏遲疑道:“屬下不敢說。”

“說吧。”

趙晏閉了閉眼睛,咬著牙道:“郡主說,聖上知道她在搶男人,做妹妹的難得看上一個,當兄長的不幫她一道搶就算了,指望聖上不插手此事便是,過兩日玩膩了就放那人回去,不會把人弄死就是。”

聖上摸了摸眼角:“她這般說的啊……那我不幫她,是不是不太好?”

說罷,聖上就要轉身下樓,趙晏趕忙跟上,等到了街上,聖上便指著王家馬車道:“去,幫她搶人。”

趙晏目瞪口呆,一時竟然沒有領略其中意思,僵硬在了原地。下一瞬間他反應過來,就打算衝上去幫忙,聖上卻又叫住了他:“戴著鬥笠,叫人認出來那可不太好。”

趙晏沉默地接過了侍從遞來的鬥笠,衝了上去幫劍衛搶人。一眾劍衛都認得這個皇帝的走狗,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便聽他說了一句‘聖上令我幫郡主搶……’,也就放心一道殺向了馬車。

秋意泊是來看戲的,哪想到一眨眼自己就被當戲了,他也是好脾氣,並不覺得生氣,他見王家侍衛抵擋不住,便道:“好了,都住手吧。”

王家侍衛當即收手,劍衛冷然道:“王家郎君,該跟我們走了。”

秋意泊隨口應了一聲:“走吧。”

就是跟平南郡主走的意思。

“郎君!”一個侍衛低喝道:“郎君,還請慎重!”

“不必慌張,著一人回去報信,就說這兩日我不回去了。”

“是。”

剩下的幾個侍衛各個肅目謹立,跟隨在了車旁,緩緩駛向了郡主儀仗。等到了鸞轎旁,平南郡主揚聲道:“聽聞王家子多俊美,王家郎君,還不快快掀開簾子,叫本郡主看一看美人?”

樓上的人看得張口結舌,不是,就這麼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平南郡主就把王家的郎君給擄走了?!這車裡是王家的哪位郎君,怎麼這麼輕易就跟著郡主走了?!是不是還要謝謝平南郡主是等到晚上才來搶人,沒有白天來搶?還有,她這口氣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也知道平南郡主是個風流無羈,但真親眼見了才知道這位主到底是怎麼個囂張。

秋意泊掀開一側車簾:“恐怕要叫郡主失望了。”

平南郡主見到他,頓時有些驚訝:“怎麼是你?”

秋意泊微微一笑:“泊秋貌若無鹽,不如傳信於家中,叫大兄前來陪侍郡主,如何?”

他口中的‘大兄’是王家家主的嫡長子,如今二十有五,妻子因病故去二年,尚未續娶,俊美無鑄,風姿過人,文才驚世,號稱上京第一美男子。

平南郡主眉目一動,指著秋意泊道:“你也不錯,我就看中你這份氣度!來人,帶他回去!”

她又不是傻的,謝道染這種王家表親的身份非常合適她胡鬨,在家族中不甚要緊,哪怕就是死了,王家也不會因此格外記恨她,要真換了王家那位才貌雙全的過來,若真在她家裡出點什麼事兒,她有嘴都說不清——再說了,那等嫡長子的床是好上的嗎?人家心眼上才長了一顆心,今天要是想讓人配合她,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

秋意泊一笑,將車簾放下了,車子跟在鸞轎後麵不緊不慢地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頭又跟上了一輛馬車,估摸著也是搶來的,他也沒有太在意。他進到郡主後院倒是挺好的,他隱隱約約覺得今夜會有些事情發生,但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他隔著竹簾凝視著天空,那封信郡主一定看過了,他到如今都尚未感覺出有什麼因果纏身,難道是因為他的信剛好切合了郡主本來的想法?還是說他那封‘情書’寫得太妙,剛好規避了因果糾纏?

都有可能,所以深入其中看一看,他也很樂意。

郡主府距離此處並不遠,秋意泊下了馬車跟著郡主進了郡主府,郡主府中倒是沒有想象中那般滿是肅殺之氣,反而金碧輝煌得很,江南的鮫人紗在廊下隨風曼舞,仿佛它的主人也是這麼一個柔和曼麗的模樣。

後頭跟來了一人,秋意泊回頭看見對方的麵容,在心中讚了一句難得的好相貌,他這個人看見長得好的難免態度溫和一些,笑問道:“郎君也是叫郡主劫回來的?”

趙晏還在車中,當今聖上甚少出門,他已知這王家郎君其實隻是王家的表親,理所當然沒有見過他,便也動了一點心思:“如今我們二人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江南趙十六,方從外地遠遊而回。”

秋意泊也笑:“我乃江南謝七,亦是遠遊至此,方停留了半年不到罷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覺對方不是個普通角色。平南郡主一回頭,看見自己那個多疑敏-感天殺的皇帝表哥也跟來了,當即心中一跳——給嚇的。她怒視了一眼周邊的劍衛,卻也知道怪不得她們,方才兵荒馬亂,劍衛拱衛在她身側,以防王家侍衛暴起。其他儀仗也不管事兒,多了一架馬車他們還當是清風館如畫的馬車,並未稟報上來。

聖上先開口道:“郡主,我餓了。”

隻這一句,秋意泊就敏銳地察覺出什麼來,他也道:“郡主,我也餓了。方才要去清風館吃飯的,如今餓著肚子跟郡主回府,郡主該不會吝嗇我一頓飯吧?”

平南郡主聽他這麼說,便應付他道:“謝郎君,一會兒本郡主再來寵幸你,你先去休息可好?”

說著就伸手牽住了聖上的手,拉著他往內裡走,另一手還拉著已經嚇得臉色微微發青的如畫,一副急色的模樣。自有人來帶著秋意泊去花廳用飯,秋意泊愜意地坐下,隻當是自己家裡,要這要那,毫不客氣,一邊豎起耳朵聽內裡。

“皇兄,你怎麼跟著我回府了?!”平南郡主隨意屈了屈膝就當是行禮了,便聽當今聖上溫和地說:“方才你要胡鬨,我拂了王家臉麵叫你將人帶回來,如今也差不多了,將人好生送回去吧。你若喜歡那等氣度的,屆時我替你尋幾個就是了,莫要給人抓到了把柄。”

平南郡主心想還不是因為他要讓她進宮的緣故?這是她主動在送把柄給人家呢!平南郡主眉目不動,笑道:“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搶了回來,就這樣完璧歸趙,我的臉麵往哪裡擱啊?王家怎麼了?回頭與他家知會一聲,一個表親罷了,送了我做夫君也不錯。”

聖上笑道:“平南,你這是在為難我。”

“皇兄,不過一個表親罷了。”平南郡主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王家沒有那麼傲慢,一個表親都不舍得給我。”

聖上用一種哄人的語氣道:“平南,話不要說得太滿,到時候鬨得太難看了可不好。”

平南郡主揚眉道:“我就是胡鬨慣了的人!皇兄,要我說這京城中規矩也太重了,擱我那兒,願意與我春宵一刻的人能從我府門口排到城門口,這算什麼?”

“平南,你也說了,此處是上京。”聖上溫柔地笑著:“一地有一地的規矩,你身為皇室中人,當以大局為重。”

“我野慣了。”平南郡主嘟噥道:“皇兄,你就不能放我回南尋嗎?我不去難尋也行,你放我去漠北唄,那兒不聽話,我替皇兄去打得他們聽話,如何?我在這京中,是真的不習慣。”

“等你待得久了,就習慣了。”聖上道:“你幼時也是在宮中長大的,怎麼會不習慣呢?”

“您也說了,那是小時候。”

……

秋意泊一邊吃著飯,一邊分析著話裡頭的意思。平南郡主已經說得很直白了,不希望在京中聯姻,不管是入宮還是嫁給京中世家子弟她都不要,她要回南尋,如果不讓她回南尋,她去漠北也可以,她可以為皇帝打仗作為報酬。

秋意泊都快歎息了,傻姑娘,皇帝若真的放心你,如今你哪裡會在上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