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了,他靠在牆上,開始閉著眼睛休息。
威爾不敢睡覺,就開始忍不住琢磨,老師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啊……
小鎮和外麵的通路應該就是在起霧的日子,位於霧氣裡的某個地方。
繁榮女神死在了千年前,但是這個小鎮與祂相關……
小鎮在一百多年前陷入這裡,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還有什麼?威爾的耳邊好像響起了喃喃的低語:“罪源於人,罪源於祂,祂為原罪。”
“祂為原罪……”
威爾的額頭開始出現細密的汗珠,他開始不自覺的發抖。
好像有一個個想法在他的腦子裡浮現,可是他聯係不起來,他的腦子好亂,從森林中唱歌的女人與白鹿、到那座夢裡的雄城、再到迷霧中的小鎮,那個自殺的男孩笑著拉起他的手:
你聽,祂來了……
“來了。”塞勒斯說。
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和卡帕爾蒂終於定位到了那個入口。
那是一個幾乎隱形的空間節點,就連羅根地獄之犬都鑽不進去的那種。他們用了很多辦法想打開那個通道。
最後還是塞勒斯想了個辦法,既然它會定期打開,那也就是說它的入口出現隻是時間問題。
加速時間是不可能的,他們他們可以嘗試用魔法陣蒙蔽它。女巫們能夠讓自己在衰老和年輕之間切換,這就是蒙蔽時間的魔法。
隨著他話音落下,空氣中開始彌漫開淡淡的白色霧氣。
霧氣越遠越濃,而最濃鬱的地方,就是威爾他們誤入的範圍。
“不過再進去之前……”塞勒斯轉過頭,“那邊的那位不知道是先生還是女士的家夥,您看夠了嗎?”
他和卡帕爾蒂很早就發現了有人在監視著他們,但是他們著急找那幾個孩子,就當沒看到,現在總算到了對方坐不住的時候了。
濃濃的霧氣已經將這片路邊的樹林包圍了起來,能見度變得很低。
在他們的右側,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又高又壯,胳膊像一般人的大腿一樣粗,留著絡腮胡子,他其實長相還算端正,但是一雙眼睛眯縫起來,看著很不正派。
他咧開嘴,“白塔的卡帕爾蒂,不知道你的尖叫聲會不會比蘭巴爾那些兩腳羊更動聽。”
這張臉塞勒斯是在通緝令上見過的:“天箭座,前雇傭兵,紅標通緝犯博爾格提,這是我見過的第三個黑色黎明的代號成員了。”
卡帕爾蒂淡淡的說:“我以前一個也沒見過。”
然後,他倆同時向著左右兩邊閃去。
他倆身後出現了又一個天箭座,雙手扛著雙斧,朝著兩個原本的地方砍去,斧尖閃著寒光,而厚重的斧身上則鐫刻著影影約約閃爍的符文。
最前麵的那個博爾格提咧嘴一笑,消失在了白霧中。
他用一個假的□□吸引注意力,真正的自己則趁機偷襲,看來他其實很謹慎,一點也不像嘴上說的那樣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塞勒斯嘖了一聲,他們四周都是迷霧,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圍繞著他們。
“說出打開通道的辦法,我給你一個痛快。至於傳說中的白塔魔眼,我相信羅蘭收到你的眼睛的時候,一定很開心。”
塞勒斯按住即將暴起的卡帕爾蒂,歎了口氣:“我本來不想太暴力的。”
他抬起手,手心向上,張開手掌。
隨著他的動作,四周好像亮起了一顆顆的銀星。這是夜晚,出現星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星星不會出現在距離人如此之近的地方。
銀色的星星璀璨又精致,一個個光點宛如組成了地上銀河。
天箭座毫不猶豫,右腳踏地發力,身體如炮彈一樣彈起,但動作卻悄無聲息,像是幽靈一樣撲來。
他雙手持斧,用力揮下,那對武器如此巨大,好像罩在頭上無處可逃的一片天空之下。他不知道白塔的卡帕爾蒂邊上的這個男人是誰,但是出於業界常識,隻要有法師想施法,那就打斷他。
白塔的卡帕爾蒂不好對付,那就先乾掉他的同伴好了,天箭座手中巨斧的寒光已至,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斧子劈下的瞬間,由於巨大的力量,人的頭骨會像落地的西瓜一樣被砸裂,在斧刃的位置,則會□□脆利落的看成兩半,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熱騰騰的血液四濺的畫麵,是天箭座最期待的。
天箭座動作如此迅猛,宛如在空中刮起了一陣颶風。
在撲下的一瞬間,他看到那個被他判定為較弱小的男人抬起頭,銀灰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
他來不及疑惑,下一秒,他的餘光就看到了一點銀色的星光。
恐慌充斥了他的腦海:
為什麼,我不能動了……?
那顆銀星在他的視野裡擴大,然後占據了他全部眼球……
“這次總算沒放跑了……”塞勒斯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天箭座被他死狗一樣吊在半空中,眼睛的位置已沒有眼球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團乾涸的血痂。
出乎意料,他因為擔心天箭座打不過就跑路,所以特意安排了冰原精靈在此人的後路守著,結果此人居然沒有逃跑的意圖。
雇傭兵什麼時候有這種死戰的傳統了……?
天箭座抬起頭,剛剛張開嘴想說什麼,就被塞勒斯製止了:“先生,我來問,您再說,可以嗎?”
天箭座哪敢說不行,在空中嗚嗚地點頭。
塞勒斯笑了笑,語氣輕緩,像是上課一樣循循善誘:“我一直在想,一百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百年前,不過十年的時間裡,黑色黎明的創立者在那時候於羅蘭大法師決裂、海神教皇候選人盜取神器叛逃、生命煉金會突然轉向邪惡……連消失千年的繁榮女神的信仰,也在那時候出現了第一例……”
“而這條公路在一百多年前開始有人失蹤、您作為黑色黎明的成員又出現在了這裡……這個未知的謎題就像是一條線一樣,將這些事件串聯起來。天箭座先生,您作為黑色黎明的主要成員,能否給我一個答案?”
天箭座抬起臉,塞勒斯居然從這個滿臉橫肉絡腮胡的麵孔上看到了一絲茫然……
“看來您也不知道了,我真的很為您遺憾。”
塞勒斯輕歎,雖然沒指望那麼容易就獲得線索,但是還是有點失望。
他兩個手指並起,在天箭座哀求的神色中,毫不猶豫地斬下了他的頭顱。
鮮血四濺,但是血滴在快要觸碰到塞勒斯含笑的麵孔時又被彈開了。
卡帕爾蒂在旁邊挑起眉毛。
“貝特朗,你想留下他嗎?”塞勒斯問。
“不。”卡帕爾蒂推了推眼鏡,他的金發因為許久沒有打理所以垂在額前,看起來有點像個大學生,眼眸又恢複了金綠色:“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用斬首這種方法。”
塞勒斯歎氣,“他說要把你的腦袋寄給羅蘭大法師,我想著不如先一步把他寄給黑色黎明。你知道他們的地址嗎?”
“不知道,但是我建議你彆寄,交給官方審判的話他們會給賞金。”
他們並肩向迷霧深處走去。
白色的霧氣遮蔽了他倆的背影,而遠處隱約能望見一個類似教堂一樣的高聳的黑色尖頂。
頭頂無星無月,也看不見其他東西,隻有一隻飛鳥展開黑色的翅膀,在空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