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來葵水了(1 / 2)

繪著山水畫的八扇屏風後,青煙寥寥,那人皙白消瘦的背部若有若現,朦朧燭光描摹出細致卻不真切的輪廓。

商容與目光恨不得穿透那扇屏風,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儘情的看。

他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也從沒真的讓誰近身伺候。

國色天香的美女見得多了,他自認為自己坐懷不亂,沒什麼人能亂了他的心性。

現如今,他終於明白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而是他沒遇到讓他亂的那個人。

冉清穀聽到聲音整個人一窒,啞然失聲:“世……世子?”

他太累太困,竟然沒把門關上?

商容與怎麼會這麼晚來他這裡?

桃子呢?不是應該守在他房間門外嗎?

他混沌的腦子突然被嚇得清醒了。

他的衣服搭在屏風上,要拿衣服,必定要站起來……

一站起來,那屏風遮擋不住他的上半身。

意味著,他離死不遠了。

商容與將補湯放到桌子上,隨手拿起桌子上縫補好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看了看,失聲笑:“是我,世子妃好像很害怕?”

冉清穀往水下潛了潛:“這麼晚了,世子為什麼會來這裡?”

商容與抱著手臂看向屏風方向:“丈夫夜半三更進妻子的房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睡覺。”

冉清穀:“……”

商容與往屏風方向走了一步,微笑:“本世子想了想,這是賜婚,和離怕是不成了,本世子願意將就,不若今晚便圓房如何?”

冉清穀連忙喊住:“不行。”

商容與已經走了進去,他頓住:“為何?”

其實不是他頓住,而是他看到了驚慌失措的世子妃,愣住了。

世子妃整個人縮在浴盆的角落裡,捂著胸對著盆壁,整個背部對著他,白皙一片,水麵上飄著的那些花瓣若隱若現朦朦朧朧遮蓋住水底下的身體,幾片濕潤的花瓣黏在她的背部……

就……真的很想過去一片片吻下來。

但他看到冉清穀那驚慌失措、緊緊捂著胸部、還時不時打量他的樣子,他又舍不得讓她受到驚嚇。

是因為太小了自卑,不敢給丈夫看嗎?

他其實也不是很嫌棄。

冉清穀緊

張看著商容與。

他是真的察覺到什麼,過來一探究竟的嗎?

他腦子裡快速轉了一圈:“因為我……我今天不太方便。”

商容與本想逗逗她,見她如此慌亂模樣,這才才恍然大悟:“你的葵水來了?”

冉清穀:“……”

沉默片刻,他“恩”了聲。

商容與轉身看向屏風外那碗蟹黃補湯:“這些下人就知道偷懶。我去讓人給你換一碗湯,世子妃也不要在水中呆的太久。”

蟹黃寒涼,最不適宜這個時段的女人。

在商容與轉身走出房門,喊人的那一刻,冉清穀一把抓過自己的衣物,快速穿上身。

商容與再進房門時,就見穿著抹胸長裙的女子走了出來。

未乾的水珠順著肩背鎖骨處白皙的皮膚滑落,齊腰長發**的披在衣衫上,打濕的衣衫長裙就像一支筆,緊貼著曼妙的身姿,細細的將身體的輪廓描摹……

那人眉頭緊蹙,淡淡看著他,像無措,又像疑惑。

商容與前所未有的窘迫。

好像他是個不速之客,誤入了某處仙境,衝撞了某位仙人。

冉清穀小聲打了聲噴嚏。

商容與連忙反應過來,將門關上,脫下外衣給冉清穀披上說:“夜深寒涼,世子妃多保重身體才是。”

冉清穀道謝:“謝世子。”

商容與笑了笑:“你我夫妻不用這麼客氣。”

純兒新端來一碗紅參紅棗鹿血湯:“是純兒思慮不周,沒想到世子妃的特殊情況,求世子世子妃恕罪。”

商容與:“下回謹醒點。”

純兒:“是。”

冉清穀本來不愛吃紅棗補血類的東西,但因自己剛剛撒了個大謊,也就慢吞吞將一碗湯咽下去。

他喝完湯,放下碗,商容與就走了過來,打橫將他抱起,朝著床上走去,將他放到床上。

冉清穀詫異看著商容與:“世子今晚……”

商容與:“今晚太晚了,就睡在這兒了。你身體不舒服,也早點睡吧。”

說著,他就脫掉中衣躺了上去。

冉清穀無法,隻得躺下。

他本來很困,躺床上卻睡不著了。

現在情況朝著他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他根本猜不透成王世子是何意。

他很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一場

春雨過後,京都的花全都開了。

每年皇室都會在萬物複蘇季節舉行春獵,京都適齡的王孫公子都要參加,其中也有些內眷去湊熱鬨,或為自家的父兄添彩頭,或親自上場,巾幗不讓須眉。

大溯王朝崇文尚武,男兒更是講究文武雙全。

因此到了這一天,不少京都官宦會帶妻兒前去,為擇良婿做準備。

冉清穀作為一個嫁入皇室的人,必然是要陪著王妃為春獵隊伍添彩頭助興。

今年雨水好,山裡的花開得豔麗而放肆,獵場坐落在城郊,一片大草場之後,便是叢林茂密高大的南山。

南山山腳下有一條茂密的汜水河,每年沿江兩岸花開似錦,美不勝收。

圍獵的營帳便紮在山腳下。

冉清穀陪著王妃與後宮妃嬪客套後,便獨自一人在營帳外散步。

圍獵的第一日需要安營紮寨,整頓兵馬。

因此,有些官宦子弟看到此情此景,便結伴踏青去了……也有很多名門貴女三三兩兩結伴,在花海裡穿梭……

“世子妃止步,這裡是兵馬箭弩存放重地。”一個聲音突然打斷冉清穀。

冉清穀這才看到前方是個大帳篷,帳篷外站著許多侍衛。

他連忙頓足,道歉:“不好意思,走錯了。”

三皇子商玉洲發冠一絲不苟,高高束起,一襲華美紫色騎裝,悍利挺拔的身姿筆挺如同弓箭。

他輕聲笑:“無妨,這裡的風景確實很美,不少千金小姐都走錯了呢。”

冉清穀轉身,欲要走回頭路。

商玉洲喊道:“世子妃若要欣賞美景,我倒知道一處,可為世子妃指路。”

“三皇子要為內子指什麼路?”商容與從冉清穀身後走過來。

商玉洲笑了笑:“世子,世子妃欲要賞美景,我倒知道一處好去處,正想為世子妃指路呢。”

商容與皮笑肉不笑:“是嗎?本世子也知道有一處,正想帶內子過去了,就不麻煩三皇子。”

說完,他牽著冉清穀的手就朝著溪流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折回來警告商玉洲:“三皇子,拙荊一介內婦,愚昧無知,衝撞了三皇子,我代她賠個禮,但三皇子最好彆把念頭打到成王府,更彆打到內子身上,不然……雨花池,三皇

子得重走一遭了。”

三皇子商玉洲的母妃就是在他年幼之時,凍死在雨花池邊。

商玉洲臉色煞白:“商容與,你……”

商容與輕蔑笑了:“三皇子,仔細掂量掂量。”

說完,他就拉著冉清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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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圍獵之時,鹹元帝商千鹹親自坐鎮,在獵場之上宴請百官。

太監在一旁高聲念著今日彩頭。

“賢妃娘娘為春獵添碧海夜明珠一顆……”

“太子殿下為春獵添昔日定北侯珊瑚玉官印一顆,藍寶石金步搖一副,羊脂玉玲瓏手鐲一對……”

太子拖著肥胖的身體,走一步喘三口,衝著大家說:“這顆官印是卿逸那老賊伏誅後,父皇賞賜給本宮的,今日本宮無法親自狩獵,自當為我大溯好兒女添一份貴重的彩頭,這珊瑚玉官印可以重新打造一份不錯的首飾行當,不比黃金萬兩差。隻待我大溯將才來取……”

太子體重達兩三百斤,上馬下馬極其不便,因此皇上體恤他,讓他留守後方。

百官連忙朝著太子行坐姿禮,雙手交疊,頭部微低,“我等感太子恩。”

禮行罷,一些朝堂將相王侯狠狠拍了太子馬屁,太子也回以敬意。

“珊瑚玉官印?那不是昔日皇上念定北侯滔天功勳,特意為他尋來曠世奇玉來打造的一副官印嗎?彰顯著定北侯功勳滔天。我可聽說了,珊瑚玉玲瓏剔透,色彩亮麗,質地玉潤,唯有東海可產出,出一顆珊瑚玉就有上千條人命葬身深海,因此極其稀缺。整個大溯怕也就這一顆呢,可見當年定北侯一門如何得寵。”

“功勳滔天?最後不也落得個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的下場。”

“誰讓定北侯謀反呢,猶記當年我很小的時候,街頭鄉井都流傳著定北侯如何勇猛用兵如神,為皇上平定北方蠻夷,如何忠君愛國,千古名臣……誰能想到落到這個下場。”

“是啊,五年前我親自隨著二殿下斬殺卿逸全族四百多口,部下三千多人,那場麵,你們是沒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整個北坡崗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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