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閣內。
丫鬟給蘇喜與顧佑上了茶。
蘇喜端起茶喝了口,裝模作樣客套說:“弟妹,我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隻是你是拿主意的人,現在不找你不行了。”
冉清穀臉色慘白,因高熱幾天不退,唇邊已起皮泛白。
“嗯,二嫂你說。”
蘇喜笑了笑,衝著扶柳使了個眼色。
扶柳站出來,行了個禮:“世子妃,王爺的壽誕要定幾桌酒席呢,往年來定個五十多桌,文武百官都到……這采買呀……”
冉清穀精力不濟,但強撐聽著。
這些人可真會找事,去哪個農家市場,買幾個蘿卜,也都要問他意見。
扶柳嘰裡呱啦的說個半天,看到冉清穀精力不好,也沒認真聽,便故作高聲抬高了聲調,喊:“世子妃,您可認真在聽?若出了岔子,奴婢可擔待不起呀!”
桃子氣得一腳踹了上去:“就你會叭叭是不是?世子妃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聽。”
桃子自小被冉清穀買回來時就當成男孩養。
她見到白毓舞槍弄棒的很有意思,便央著白毓,要跟她學武。
冉清穀不僅沒攔她,還給她請了個師傅,那師傅專門教她跟白毓武功。
那時,冉清穀經常想到一些餿主意,讓她單刀匹馬去北城外找山匪砍。
前幾次,她會被土匪揍,好幾次差點丟了命。
後來,那群山匪見到她都喊姑奶奶。
因此,她養了一身匪氣,就算入了王府,一身匪氣也沒洗掉。
扶柳沒預料到桃子力氣這麼大,竟被一腳踹得摔在地上。
她撒潑氣急敗壞看向桃子:“你這個小妮子怎麼打人呢……”
蘇喜站了起來,“世子妃,俗話說,打狗看主人,我竟不知何時惹到了您,讓您當著我的麵如此對待我的丫鬟。”
冉清穀啞著嗓音:“二嫂這是哪裡的話,隻是下麵的丫頭不懂事。”
顧佑嗤笑:“世子妃這話說得,丫鬟沒有主子的授意,她敢嗎?”
顧佑挑眉看了眼桃子,淡淡說:“世子妃這丫鬟可真是厲害,才入府幾日,都敢如此動手動腳,若日後歲月長了,豈不是連我們都敢打?不愧是掌家的,讓
人佩服。”
說著,她去扯了扯蘇喜的袖子:“二嫂,我們走吧,再不走,這一腳指不定踹在誰的身上呢。”
冉清穀頭疼得厲害,又被兩人如此奚落,他此刻若不說清楚,明天就會惡名動京都。
他強打起精神賠笑著:“踹在誰的身上也不敢踹在二嫂三嫂的身上,不然我明兒就要在整個京都出名了。桃子,給人賠禮。”
桃子氣道:“小姐。”
見冉清穀態度異常堅決,她不情不願走到扶柳麵前:“對不起。”
下次還敢。
扶柳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這禮呀,我可不敢收,世子妃屋裡的,果真不一樣。”
蘇喜站起身:“王爺壽誕非同小可,世子妃應當多費點心,好了,我們也不在這裡礙你的眼了。”
說著,她大搖大擺帶著丫鬟走了。
走出門,蘇喜冷嗤:“看她那半死不活病懨懨的樣子,我就開心。”
顧佑笑了笑:“二嫂,想不想更開心點?”
蘇喜疑惑看向顧佑。
顧佑笑而不語。
冉清穀在這兩人走後就趴在桌子上用力的咳。
快要將五臟六腑給咳出來。
純兒一邊扶著他,一邊給他順背,氣悶:“我去找王妃,二夫人三夫人是故意挑著這個時候上門來折騰世子妃的呢,說來彙報王爺壽誕之事,全是小如芝麻的小事,這種事也要找世子妃,那她們不用吃飯了。”
冉清穀拉住純兒:“這種事,說不清理,找誰都沒用,扶我去休息會兒。”
純兒隻得扶他去床邊躺著。
冉清穀躺下沒一會兒,後廚管家來了。
再接著,賬房先生求支銀兩,希望給個準話……
沉魚閣從沒這麼熱鬨過,不是後院哪個管事的要求世子妃拿主意,就是哪個鋪子給王爺壽誕準備的布匹碟子全都出了小小的故障……
冉清穀一會兒沉睡,一會兒被吵醒,腦子混沌一片,腳下軟綿綿的,如同踩在棉花上。
他淡淡聽著這些人彙報的事。
確實有事情緊急的,他會給個處理方案。
一些可有可無的家常事,他也當個笑話聽了,淡淡吩咐了兩句。
事後,他直接讓管家將那人記下來,找到可替補的,直接將人解雇,永不再用,若是王府中人,那
就發配到莊子上插秧收麥子。
王府解雇的人,其他的官宦之家定是不敢收,那人在京都也就活不下去了。
從王府內發配到莊子上的人,基本後半生就隻能跟泥土作伴了。
冉清穀額頭一直冒著冷汗,一旁管家也汗流浹背。
他完全沒想到一個人病得這樣糊塗,還有如此清晰的頭腦。
他更沒想到前一刻給人拿主意,語氣淡淡且溫和,下一刻直接一句話定了那人的未來生死。
到了晚間,冉清穀再次陷入混沌之中,才退了一點的高熱再次席卷而來,他又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