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舉辦壽誕的前幾日,白國公一家便抵達京都。
白國公的馬車停在氣派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前,小廝連忙上前牽馬。
白國公掀開簾子,入眼便是王府的飛簷紅牆,富麗堂皇的門前兩座鍍金石獅子莊重肅穆,顯得他的馬車與禮金上不得台麵。
再看看王府小廝下人的穿著,他瞬間覺得自己連下人都不如。
冉清穀連忙急切迎了上去,一見到白國公,他便佯裝激動,撲上去抱住白國公:“父親。”
他姨母雖性子溫和軟弱,但在大事上還是分得清的。
他相信他姨母在來京的路上已經跟白國公交代過此事。
白國公膽小如鼠,貪生怕死,也隻能忍著。
畢竟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更何況,對方是商容與,大溯王朝第一魔王,如果被戳穿,他怕是會讓整個白家生不如死。
冉清穀早就料到了,白國公現在騎虎難下,隻能聽他的話。
白國公蠕了蠕嘴唇,還未開口,便聽到冉清穀在他耳邊耳語:“欺君誅九族,仔細你全族的性命。”
白國公臉色煞白,顫抖著嘴唇,連雙腿都打著擺子。
真是家門不幸呀。
成王與王妃也連忙上前迎接:“國公長途奔波辛苦了,先入內喝杯茶休憩會兒。”
白國公一生見的最大的官怕是眼前這王爺了,他滿臉油光的臉上扯了半天扯出個微笑,雙腿雙手抖個不停,連連顫聲:“好,多……多謝王爺。”
成王朗聲笑著:“你我是親家,不必如此客氣,快入內。”
冉清穀繼續站在馬車下等著。
卻不想第二個出馬車的,是那位寵妾江氏。
江氏穿著大紅色綢緞抹胸裙,金絲線製成的流紋披帛,妝容豔麗,一向刻薄的眼角此刻更是惡毒。
她下馬車狠狠瞪了眼冉清穀,好像憤恨冉清穀搶了她女兒的榮華富貴。
她在白國公府囂張慣了,一向以主母的身份自居,饒是到了京都,也沒改性子,比白國公夫人先下馬車,走在前頭。
但這到底是京都,她那刻薄張狂的脾性雖未改,但見到王爺王妃,骨子裡慫了,行了一個並不怎麼標準的禮。
王妃錯將江氏當成了白國公夫人冉裳,便溫和說:“不必多禮。”
她看看這位麵容豔麗又有幾分刻薄小家子氣的女子,再看看腦滿腸肥矮冬瓜似的白國公,目光再次落到冉清穀身上。
這兩位是怎麼生出白毓這麼個國色天香的女兒的?
雖心中疑竇叢生,她依然保持著貴族風範,微笑:“夫人辛……”
王妃的話還沒說完,冉清穀徑直走了過來,一腳踹在江氏的膝蓋彎處。
江氏被踹得趔趄跪在王妃麵前,白國公心疼得連忙去扶她。
江氏氣得指著冉清穀罵:“你這個潑……”
在北城,她沒少去老宅鬨事,老宅裡的人,她是見一個罵一個,對於冉清穀這個拖油瓶,她更是罵的很難聽。
但這次,她還沒罵出聲,就見到商容與冷冷瞪著她,眼神犀利如刀。
江氏不寒而栗,話被憋了回去,嚇得縮在白國公懷裡,小聲啜泣著。
冉清穀冷冷瞪著她:“你一個賤婢出身的小妾,有什麼資格比當家主母先行,又有什麼資格來到王爺王妃麵前?來到王爺王妃麵前,自當行跪拜禮。”
王妃簡醉歡恍然。
原來這就是白國公的寵妾。
聽說白國公門戶衰落,靠著發妻冉裳娘家的財力發跡,方能保住公爵府的榮耀。
之後又看上冉裳的陪嫁婢女,該婢女是個人精,會哄白國公高興。
在冉裳父親生意失敗後,婢女攛掇著白國公吞了冉裳的嫁妝家產,將冉裳趕往老宅子六七年。還辱罵發妻出身自工商家庭,屬於下九流。
如果不是她的兒媳是白毓,她也不會去了解這些家宅齷齪事。
現在看看這小妾的言行舉止,果然是粗鄙至極。
她再看看白國公那小心切切的模樣,更是反感嫌棄……
這樣的家族,是怎麼教出來世子妃這種知書達理進退有度手腕樣貌俱佳的女兒的。
想來,也是那位國公夫人的功勞。
簡醉歡對國公夫人好感倍增。
冉清穀倒不怕那江氏兜他的底。
白國公貪生怕死,江氏毅然,更何況他姨母無子,將來白國公府的公爵之位是江氏兒子的。
她一個賤婢出身的,將來能做國公母親,她比白國公更舍不得死。
他站在腳踏上
,衝著馬車喊著:“娘,我扶您出來。”
冉裳艱難的掀開車簾,額頭都是冷汗。
冉清穀詫異握住冉裳的手:“娘,您怎麼了?”
他急切掀開冉裳的衣袖,冉裳手臂上到處都是烏青發紫的傷痕。
他回頭冷冷瞪著白國公。
若猜得不錯,在他姨母告知此事後,被白國公毒打了一頓。
白國公果然心虛的低下頭,不敢與冉清穀對視。
他曾見過冉清穀的手段,又陰又毒,咬你一口,你找不到傷口,卻能疼得徹夜難眠,生不如死。
當初冉裳要將小冉清穀接回白家,他雖不同意,但也不想落人口舌。
更何況,這個與冉家毫無血緣關係的病秧子是冉家的唯一繼承人。